16. 委屈

作品:《携太子偷家

    侍女们流水似地进出会宁殿,打扇子的打扇子,放冰盆的放冰盆,奉茶的奉茶。贺珵接过侍女手中浸过凉水的帕子,给她擦拭因暴晒而通红的脸颊,又换新的巾帕覆在她的额头。


    陆云峥没有真的晕倒,只是中暑加上体力不支,神志还是清楚的。这会儿安顿下来侧卧在榻上,殿内丝丝凉意环绕,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贺珵坐在榻边,歉声道:“对不住,我今日在西郊,接到口信就往回赶,还是来晚了。我还是掉以轻心了,该叫柏言仔细检查、料理干净的。”


    陆云峥看着他,疲倦极了。她垂下眼帘,正想说,此事到底是自己冲动行事,不关他事,可才张嘴,突然有大滴的泪不受控地滑落。


    说到底,这个局就是冲着贺珵来的。那连刺史为什么揪着此事不放,还是因为她与贺珵成了婚,在外人眼里是同荣辱的夫妇。


    入宫九载,她多受赞誉,自觉体面。皇帝也许确实已经给了体面了,可有谁为国祈福,是烈日当空跪到宗庙外去祈福的?她又为什么要祈这个什劳子福!


    她扪心自问自己可有做错了事情,可若再来一次,她大抵还是会救下范家姐妹。


    陆云峥暗暗咬紧了牙关。


    她早就知道,与贺珵成婚,很多事情她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她十五岁就知道。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那样果决地斩断一切。


    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贺珵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语气里带了一丝慌乱:“怎么了?头晕吗?哪儿难受?”


    陆云峥要强。


    从认识她开始,贺珵没有见过她在人前落泪。之前也有的时候,她委屈或是生气得不行,眼眶都红了,一抽一抽地眼看着要哭出来,最终还是掐着自己憋回泪水,几息之间平复下情绪。


    她从来不愿展示她的软弱不安,即使在三年前,他们情窦初开,最亲密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可如今……


    贺珵也知道,今天这场弹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陆云峥是个由头,是个把柄,也是个幌子。他可以承受这些攻讦,他也由不习惯到习惯了,可陆云峥,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她流露的软弱更加让贺珵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感觉到略粗糙的指腹在自己脸上抚过,陆云峥才反应过来,有些气自己竟在贺珵面前掉了眼泪,把贺珵的手一推:“我就说嫁给你没什么好事!”


    贺珵一滞,语气又软了两分:“是我不好。你别担心,我来处理。父皇那边……我会去说的。是我来晚了。”


    陆云峥气上心头,一声嗤笑:“你来了又能如何?你找陛下又能说些什么?我瞧着你这个太子如今也不过如此了。怎么,你是能抗陛下的旨吗?”


    话音刚落,贺珵手上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来,脸色平静,仿佛方才的歉意、慌乱从没出现过。


    “我是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这样的话说出口,是要没命的。你很清楚。是孤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你说的吗?”


    陆云峥无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有点恨。她恨自己淌了这趟浑水,恨贺珵让她成了这个靶子,也许未来还会做更多次靶子,被扎个通透;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谨慎些,现在给自己和贺珵都带来这样的麻烦,更恨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贺珵把帕子丢到盛了冰块的水盆里,水花四溅,冰冰凉凉的几颗水珠溅落到陆云峥手背上。他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跨出房门前,只给兰芮留了一句话:“给太子妃请太医来。”


    兰芮忙应“是”。


    陆云峥心绪不好,兰芮和梅苒也不敢与她多说。太医来瞧过,只说不是大事,开几副清热祛暑、养阴益气的药,休养数日便可。


    兰芮扶着她坐起,要给她喂药,她伸手自己端了药碗:“我自己来吧,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兰芮哄她开心:“娘娘真是不会享福,要是有人给我喂药,我可就手指头都不抬一下了。”


    夜间比白日凉快些,虽用着冰,可太医嘱咐过不可过分贪凉,殿门便敞开着,取些晚间的凉意。


    陆云峥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药汁,忽然听到前殿传来些不寻常的声响。


    她皱眉,叫梅苒去看看。


    梅苒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道:“好像是柏小将军在,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云峥垂眸,没有说话,一口灌下了药汤。


    自那日起,贺珵便没有回过寝殿安歇。


    白日里,贺珵依旧上朝、下朝、议事,用饭也是叫典膳局送到书房。陆云峥才不管他晚上歇到哪里去了。


    皇帝倒是派人来过,说了些太子妃辛苦云云,叫她这些日子不必进宫请安,好好休息。她心里烦,索性真就没再进宫,没事就约夏清淼到马场去跑两圈,拉满弓弦射上一筒子的箭。


    她有心学,进步很快,夏清淼都赞她,这般勤加练习,到秋猎时没准能赢个彩头。


    陆云峥摇摇头:“谁为了那个彩头!”


    夏清淼忽然压低声音,问她:“你最近还好吗?和太子殿下怎么了?”


    “怎么这样问?”陆云峥心底狐疑,面上风轻云淡。


    “你不知道?现在都在传,都说你与殿下这些天都是分房睡,又多日没有一起走动,说你失宠了。”夏清淼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只挑了些还能入耳的流言讲给她听。


    从前去哪都是挽手同行的两夫妻,如今连面都碰不着,有些传言也不奇怪。可连分房睡这种闲话都能传得沸沸扬扬,可见贺珵所言不虚,东宫的人确实有问题。


    陆云峥想着,一杯茶端着也没喝进嘴里。


    夏清淼有些急,催她:“到底怎么了?那日你在宗庙……”说到一半,又觉不妥,生生将后半句咽下去,“那日殿下不是还抱着你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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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着他对你上心得很,怎么才几日功夫就闹成这样?”


    陆云峥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道:“你也说是传言了,传言岂能轻信?没事,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


    夏清淼轻轻摇头:“你……哎,你可知道,那日我家那个听说了这事,眼睛都瞪圆了。太子从小恭顺和孝,哪里有做过这样打眼出格的事情呀!你俩莫要伤了和气,有话该好好说才是。”


    陆云峥只是笑笑。


    入夜,贺珵照例还是没歇在寝殿,陆云峥早早歇下了,才刚睡下不久,兰芮却执了灯进来,挽起床幔,道:“殿下,快请起吧,谢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请您和太子速速进宫。”


    她与贺珵抵达紫宸殿时,谢贵妃、丽妃、贺璟都已到了。


    “父皇如何了?可有大碍?”贺珵沉声问道。


    “回殿下,陛下是头风发作,胀痛、刺痛持久不退,更兼畏光亮、神思倦乏,恐是积劳过度,外感暑热,导致气血亏虚,经络淤堵,经络不通则痛啊!”太医院金院正为皇帝探了脉息,回道。


    贺珵眉间轻拧:“父皇从前从未发过头风。头风之症竟如此厉害?”


    “此症看似凶险,却无性命之嫌。只是发作起来,头痛欲裂,颇是难熬,臣会为陛下施针调理,开些补气益中的药。但,只怕这些日子,陛下需得卧床休息,不可再劳心劳神了!”


    床榻上的皇帝脸色苍白,一层薄汗密密麻麻覆在额头上,眉间皱成一团,尽是痛苦之色,连身体都有些蜷曲,全然没有了平时威严的帝皇气象。


    “行了,珵儿璟儿都回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们。谢贵妃也是,何须劳师动众。”皇帝睁眼看了一眼,似是畏光,又闭了起来,声音中都带着浓浓倦意。


    贺珵贺璟对视,谢贵妃叹了口气,道:“你们回去吧。我和丽妃来侍疾就是。你们父皇就是这样,政务一日都不肯落下。只是这回少不得你们要分担着了,都留着心。”


    九月初一,宫中传诏,陛下突发头疾,亟需静养,命太子监国。


    谢贵妃着人传信给陆云峥,叫她不必进宫侍疾,安心理好东宫琐事——贺珵监国,进出东宫的人来来往往,是要好好看着。


    一时间东宫门庭若市,人太多,陆云峥不往前殿凑,悠悠闲闲地揣了鱼食到湖边喂鲤鱼。


    九月的风已微凉,一池荷花败了一半,吹动残荷枯叶,甚是惬意。陆云峥盘算着,颜欢爱吃藕,过两日就叫人把莲藕都采上来,给东阳大长公主府送去。


    刘沁来报,名册中勾选出来的宫人都已安排了好差事,或是到外殿庭院中洒扫、修剪草木,或是出宫采买,或是到外间奉茶。


    陆云峥点头,撒下一把鱼食:“嗯。也该叫这些鱼儿扑腾扑腾了。”


    傍晚时分,陆云峥看罢夕阳,正欲回殿用膳,明询忽然来报:“娘娘,林钧大人来了,在前殿求见您。”


    陆云峥攥着手帕的指节忽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