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尝试把呛在小驴喉咙里的羊水甩出来。


    接着一边按压心脏，一边做人工呼吸。


    这样奇怪的举动，中年人还以为柳树是第一回看到死亡的牲畜，无法接受，于是他劝慰道：“它已经死了，小郎君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其实多接生几回就知道了，生小驴很容易出意外，母驴要是收到惊吓了就容易难产。”


    柳树感受着手掌之下温热的身体，还想最后再努力一下。


    他按压着心脏的位置，一遍遍回忆着以前看到过的心脏复苏的要点。


    躺在地上的小驴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是心跳声、呼吸声。


    它活了。


    中年人比柳树还要激动，半跪在他旁边小心的检查着小驴的状况，“它活了？”


    “小郎君，你把它救活了？”


    “不知道这招小郎君是从哪学来的，我能学吗？要是小郎君愿意教我，我可以送你一头驴。”


    比起刚被救活的小驴，中年人更在意柳树刚刚救驴的方法，他要是学会了，以后遇上了同样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把驴救回来。


    柳树和他说了这法子只对被羊水呛住的或者憋死的驴有用，还说了要点。


    这个时候，被救活的小驴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凑到它妈妈身边想要喝奶。


    母驴就好像不记得自己刚生的小孩一样，一脚把它踹开。


    被踹懵了的小驴还想凑上前，柳树把它拦了下来，“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估计是刚刚受的刺激太大，它不认崽了，不愿意喂小驴了。”


    “得看另一头驴愿不愿意喂它了，要是也不愿意它估计活不长。”


    家里现在就两头母驴，一头不愿意带崽，一头有自己的崽要带，中年人那还有一头没娘的小驴。


    这头刚救活的小驴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柳树摸了摸小驴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救活了小驴的缘故，它没有躲开，还很亲近的贴着他。


    “叔，你刚刚说我要是把那法子交给你，你就送我一头驴，这话算数吗？”


    “算数，怎么？你想要这头小的？”


    “它还没断奶，你带回去真不一定能养大的，要不你另外选一头别的驴？”


    “不了，既然是我把它救活了，那就说明我和它有缘分，正好这母驴也不想养它了，我来养。”


    然后小驴就跟着他回家了。


    看在柳树的面子上，中年人给另外两个人挑的驴也打了折，一两半一头卖给了他们。


    还给他们了两把草料，要是走到半路驴不愿意动了，就喂它们点吃的。


    柳树的小驴中途没有停过，一直乖乖跟在他身边。


    到了家门口，平安和多福先冲了出来。


    它们本来想像往常一样扑向主人，表达它们的热烈欢迎，结果冲到半路发现主人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动物。


    两只狗围着小驴嗅来嗅去。


    “平安，多福，坐下！”


    小驴被它们闻的都不敢动了。


    两只小狗刚坐下，两个小孩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哇，小驴！”


    “阿兄，我们家要有驴了吗？它好小啊。”


    “它叫什么名字啊？黑色的毛不然叫小黑吧？”


    “它的眼睛是白色的，为什么不能叫小白？”


    “咱们家不是有一个大白了吗？”


    小驴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叫小黑。


    因为它还没断奶，所以柳树给它煮了米糊糊吃。


    因为这驴来的突然，柳树也没搭个驴棚子，晚上就先让小黑和他们睡在一个屋子里了。


    白天柳树喂鸡，小驴也跟着一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陌生环境害怕，小黑特别黏柳树，走哪都跟着，喂鸡饲料的时候还会偷偷在边上偷吃两口。


    天气热了以后，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柳树家临着山，家里又养了很多动物，简直是蚊虫泛滥的重灾区。


    有时候晚上他随手一拍，都能拍死两三只蚊虫。


    老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柳树就想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驱虫的法子。


    他先去问了李猎人，他们经常上山的，山上蚊虫更多，应该会有法子。


    李猎人：“没有，我们上山都是把衣服口裤子口都绑紧了，脸也遮住，这样就不会被叮咬了。”


    最后还是里正说了个法子，拿艾叶熏。


    一个礼拜熏个两三回，蚊虫应该就能少不少。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个事，“是不是快清明了？你别忘了去你爹娘坟前看看。”


    “我们这刚死第一年要搞的隆重点的，买点香叠点纸钱到坟前烧，要是有钱最好再挂个白幡。”


    他怕柳树不知道过清明的礼节，一点点的都给他讲清楚了。


    “白幡买回来，在家里挂好以后一路举到你爹娘的坟前，挂好白幡以后再摆供果烧纸钱。”


    “他们要是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在地底下应该也能安心了。”


    上山找艾草的时候，柳树问起了李猎人清明节的事，“李叔，往年清明节你都是怎么过的？”


    “清明节？在家里头过，摆个台子，对着供桌烧点纸钱就好了。”


    李猎人的亲人都没有坟，每年过节只能对着牌位拜拜。


    虽说习俗都差不多，但各家都有各家的过法。


    柳树去买白幡的时候，看到店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来买祭祀用的东西的。


    白幡做的有点像白灯笼，一个个的，用竹竿挂起来能飘好长。


    纸钱不用叠，买回来就已经被剪成了常用的银钱模样，有些泛黄还很薄，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纸做的。


    除了白幡和纸钱，柳树还有看到卖衣服的卖纸人的，纸扎的小驴小轿子也都有。


    老板说是纸扎的什么都可以做，有些人还会定做纸扎的大房子，纸扎的大金块。


    虽然不信这个，但逛了一圈，柳树还是多买了一个纸扎小驴，要是真的有地下世界，希望纸扎小驴能陪着柳父柳母。


    到了清明节那天，柳树举着白幡，柳姝和柳书捧着供果和纸钱跟在后面。


    他们三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忌讳，捧着东西一直走到了爹娘的坟前。


    平常柳树时不时会来除个草什么的，坟前还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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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


    柳树把幡挂在两边，摆好供果以后，就开始烧纸钱。


    借着纸钱的火顺便把香也给点了。


    “爹娘，我带着弟弟妹妹来看你们了。”


    “这段时间我们过的挺好的，不知道你们在下面过得怎么样，给你们烧了点纸钱还有小驴，到了下面慢慢花。”


    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刮起燃尽的灰烬向天上非去，白幡在边上飘来飘去，好像柳父柳母在回应他的话语。


    有村里人看到他们祭拜完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那，于是提醒他们，“树哥，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带来的供果带走啊。”


    “这供果祭拜过后吃了能庇护小孩的。”


    说是供果，其实是在县城买的面果子，这个时候也买不到新鲜的水果，都是用面果子代替的。


    他买的时候是按柳父柳母买的两个，分的时候三个人分。


    三个人都想让对方多吃两口，多得到点庇护，一路推拉到家门口，还剩最后一口，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小黑吃掉了。


    它最近爱上了偷吃人类的东西，但是作为还没断奶的幼崽，柳树一直试图制止它这种行为。


    这回偷吃被抓包，小黑眨巴着大眼睛，假装无事发生的朝他撒娇。


    “没事的阿兄，小黑吃了供果，爹娘也会庇护它平安长大的。”


    晚上睡前，柳树拿起晒的半干不干的艾叶开始熏屋子。


    半干不干的艾叶烧起来不会太着，同时还会产生大量的烟雾，柳树靠这个熏死不少蚊虫了。


    熏完屋子还要熏鸡舍。


    这边是重灾区，因为养了鸡，很招蚊虫，虫子多了以后很容易害小鸡得传染病，用艾叶熏过一遍就会好很多。


    熏死的那些虫子也不用他处理，眼尖的小鸡很快就会抢着吃掉的。


    整个屋子熏完以后，柳树他们躺在床上睡的时候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味。


    白天他们上坟前祭拜的时候，对着一个坟两个小孩都没什么感觉，但是晚上躺在床上，那些白天压抑的情绪突然浮现上来。


    “阿兄，爹娘真的会在下面看着我们吗？”


    “娘都没见过我们长大的样子，她会认出我们吗？”


    “爹去世之前一直病着，到了下面还会生病吗？”


    “我想爹娘了，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


    柳树手动关闭两个小孩的嘴巴，盖住他们的眼睛，“睡觉吧，睡着了爹娘可能会来梦里看咱们的。”


    “要是想爹娘了，就去坟前找他们说说话，他们肯定听得到。”


    “阿兄，有一天你也会去找爹娘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而且我的养鸡场还没开起来呢，等到我的养鸡场开起来了，我还想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他说起了对未来的畅想，两个小孩顺着他的想法，开始想着以后该做出什么样的大事，才能到爹娘面前炫耀去。


    卖肥料好像不错，长大以后教书好像也不错。


    想着想着，心中的悲伤好像也少了一些，更多的是思念。


    不过他们现在知道了，爹娘会永远陪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