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谢怀瑾你在哪

作品:《被夺亲跳崖后,嫡兄们悔疯了

    这一次,没有了来时的急切与期盼,只剩下一种奔赴死亡般的沉重与悲壮。


    风雪,不知何时,飘落了下来。


    细碎的雪花,夹杂在凛冽的寒风里,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人。


    沈思薇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马背上,任由风雪吹乱她的长发,冻僵她的脸颊。


    她感觉不到冷。


    因为她的心,早已被冻成了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燕雪关,终于近在眼前。


    迎接他们的,一座刚刚经历过炼狱洗礼的死城。


    城门大开着,残破的战旗在风中无力地飘摇,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在为战死的英魂哭泣。


    城墙之下,关隘内外,遍地都是尸体。


    有大昭将士的,也有蛮族士兵的。


    他们的尸身,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形态各异,死状惨烈。


    折断的兵刃,破碎的甲胄,散落得到处都是。


    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将脚下的土地,浸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褐色。


    沈思薇却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尸山血海,缓缓走去。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目光,在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上,仔细地搜寻着。


    她在找他。


    找那个答应了,要护她一世安稳周全的男人。


    “夫人!”护卫队长快步跟上,声音中带着不忍与劝阻。


    “这里……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您先回车上,让属下去找!”


    沈思薇没有理会他,依旧固执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她的白色衣裙,很快便被地上的血污弄脏。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长月试图搀扶她的手臂。


    “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没有丝毫起伏。


    “他不喜欢冷,也不喜欢脏。”


    “我要亲自带他回家。”


    说完,她又一次蹲下身,拨开一具压在另一具尸体上的蛮族士兵。


    那蛮族人体格魁梧,早已冻得僵硬,沈思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他推开半分,露出下面那张同样年轻、却已青紫可怖的属于大昭士兵的脸。


    不是他。


    沈思薇的眼中,那一点点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又黯淡了下去。


    她不哭,也不闹。


    因为极致的悲伤,是流不出眼泪的。


    那份痛楚早已化作了一座冰山,镇压在她的心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她只是机械地,固执地,一具一具地翻看那些穿着将军铠甲的尸体。


    她的手抖得厉害,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口中,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那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谢怀瑾……你在哪儿……”


    “别怕,我来接你了……”


    “我带了药,上好的伤药,还有你最喜欢的狐裘……我们回家就不冷了……”


    “谢怀瑾……我来带你回家了……”


    长月、长星与其他两名护卫眼圈通红,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此刻看着自家主母这副失魂落魄,心酸得无以复加。


    他们不敢再强行劝阻,四人只能一言不发地围在她身边,形成一个最坚固的保护圈,手中紧握着刀柄,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处残垣断壁,每一片随风滚动的枯草。


    他们知道,战场之上,最危险的,往往不是正面冲锋的敌人,而是那些像狼一样潜伏在暗处的残兵游勇。


    就在此时,燕雪关的城墙之上,一人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长风此刻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城头巡视。


    他先是看到城外那片死寂的尸堆里,有几个活人。


    他的心猛地一提,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


    可随即,他看清了那几人的站位和身形。


    那不是蛮族的散兵。


    那站姿,那气度,分明是……


    长风的眼睛倏地睁大!


    为首的那个,是长月!他旁边的是长星!


    都是一同在京城保护将军府的好兄弟!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被留在京城保护夫人了吗?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被那几人小心翼翼护在中间的那个白色身影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着华服,却跪倒在尸骸与血污之中的女子。


    她在……翻找尸体?


    长风的心重重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他拼命地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女子的脸。


    风雪卷起她的兜帽,露出了那张惨白如纸却依旧清丽绝伦的侧脸。


    长风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个惊雷。


    那是……


    将军夫人!


    沈思薇!


    她怎么会来?怎么敢来这种地方?


    长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瞭望台的梯子上下来,用尽毕生的力气,冲向城楼下将军临时休整的营房。


    “将军!将军!不好了!”


    他一脚踹开房门,踉跄着冲了进去,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变了调。


    “将军!夫人……夫人来了!”


    营房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谢怀瑾正盘膝坐在榻上,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一位军医正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施针,试图平复他体内因蛊毒爆发而暴走的内力。


    听到长风的嘶吼,谢怀瑾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夫人来了!”长风扑到他榻前,语无伦次地喊道,“是真的!属下亲眼所见!她就在城外的尸堆里,翻找尸体?她不会以为您已经……?”


    谢怀瑾顾不上身上的扎的针,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快,让身后的军医大惊失色。


    “将军!不可!您的蛊毒刚刚被强行压制住,此刻妄动真气!”军医急忙上前阻拦。


    谢怀瑾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一把将他挥开。


    拔掉身上的针,扔下!


    她一个人,怎么会从千里之外的京城,来到了这座人间炼狱。


    她以为他死了。


    她正在那片连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尸山血海里,一具一具地,寻找他冰冷的尸体。


    一想到那个画面,谢怀瑾的心就像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是愤怒,也是心疼更是无以复加的恐惧。


    这个傻子!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备马!”


    他一把抓起床边的玄色大氅披在身上,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