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来人往，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连驻足都没有。


    霍司瑾的内心一阵触动。


    可眼前的一切，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他置身于一个黑暗的地方，随便走两步都能感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周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切，只能从石头的缝隙里面看到外面行走的那些男女手中，抱着一个布包。


    但这砖头的缝隙终究是太浅了，看外面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但随着外面的那些人朝着他所在的地方逐步走近，他这才看出来这一行人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灰白的神色。


    外面的那个老人，压着身旁的男人跪在了前面的一块空地上。


    老人双手合十在胸口处拜了拜，嘴里面还不时发出了一些嘟哝，但因为声音太小，霍司瑾听不真切，只能尽力的将耳朵凑上去。


    通过缝隙可以看得出来，跪在那老人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脸上都是不情愿，嘴里面还骂骂咧咧，声音越来越高，“要我说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就好了，还非要来这里，还跪拜搞这些东西有什么必要？”


    丢东西？


    霍司瑾捕捉到了这中年男人话语里面的一个重大线索。


    那老人赶忙就将头磕在了空地上，也不管会不会沾染上那些泥土，声音放大了好几倍，霍司瑾这才勉强听见，“菩萨真人勿怪，我这儿子历来就是个混不吝，绝对不是专门找茬，我们今天将孩子送到这里，求求各位菩萨真人保佑，我儿子来年一定能够生一个大胖小子。”


    霍司瑾：“！？”


    求神拜佛，不应该去寺庙吗？


    这里黑漆漆的，上面唯一的出口都被堵死，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寺庙，反而由宽变窄的样子像一座塔。


    但这只是霍司瑾的猜测。


    只不过待在这地方，他心里面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因为这是那小鬼的幻境，所以那小鬼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正在监视着他的行动吗？


    霍司瑾只能强压住心头的疑问。


    外面的那老人又有了动作，将兜里面准备好的那些瓜果蔬菜全都放在了石头旁边，最后转过身，接过了在背后的那一脸憔悴，女人手上抱着的一个布包。


    那女人瘦的手上只看得见骨头，看不到半点肉，脸上即便是灰白的神情，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那布包。


    或许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争抢，惊醒了布包里面的东西，发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霍司瑾：“！？”


    这是干什么？


    中年男人听到小孩子的哭泣声，脸上的厌恶几乎要化作实质一巴掌就扇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他这一巴掌蓄满了力，直接就将女人扇飞了过去，脸上留下了一个非常鲜红的手指印。


    “败家玩意，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留的，留在家里面又浪费粮食，又占指标，与其在这里舍不得这丫头片子，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来年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


    说完这话，中年男人还嫌不够解气，又狠狠的啐了女人一口。


    经过这中年男人的打岔，女人眼神慢慢地失焦，她捂着脸颊，任由怀中的孩子被抢走也没有了任何反抗。


    这老年人长的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将孩子抱在手上的时候，嘴里面却念叨着，“菩萨真人，我这就将这孩子献祭给你，一定要保佑我们来年得一个大胖小子延续香火。”


    说罢，这老人拿开了几个能够活动的砖。


    在这个砖松动的时候，霍司瑾已经下意识的蹲下去，隐匿住了身形。


    下一秒钟就从天而降一个孩子，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接过，并且抛了一块砖头，声音正好和这小孩子的落地声音差不多。


    为了骗过外面的人，他用手捂住了这小孩子的嘴，这才勉强的压制住了哭声。


    外面的那些人明显是觉得丢了一个麻烦，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就将砖给的塞回去，毫不留情的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孩子，霍司瑾有些无奈。


    从进入到这个幻境开始，变了三个情节，可每一次这些情节当中，家里面的女孩子总是不受宠，第一个遭到了打骂，第二个被水淹死，这第三个则是被丢到了塔里面。


    结合这家人丢婴儿的架势，再加上这塔里面那些非常小的骨头，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死了不下百具女婴的尸体。


    这样一个地方又怎么会阴气不重？


    难怪那个老人在丢孩子之前还要，点燃香送瓜果这些，嘴中求着菩萨的话，手里面却干着杀人害命的勾当。


    这样的人求神拜佛，无非就是求一个自己良心的安定，再将这一切进行合理化，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都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


    原来如此。


    他记得乔时悦曾经说过，那小鬼是万千婴儿的怨气凝结而成，那这现在这千百年来的那些女婴的怨气，确实有可能凝聚成一个小鬼。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怨气来源，你将乔时悦囚困于在这个地方，或许是想要宣泄自己的不满，宣泄自己为什么遭遇这样的不公待遇，我都明白。”


    或许是因为亲眼见证了这些事情，反而多了一些动容和同情，也明白了，这些年来，女婴的生存有多么的困难。


    他朝着虚空中说完了这番话，虽然周围没有任何的回应，但他就能感觉到这幻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最起码这一次，那小鬼并没有着急变换下一个场景。


    霍司瑾又继续开口道：“你或许厌恶乔时悦，将你斩杀，但你不知道这万千的怨灵聚集在一起是永无回头之路，造下杀孽的话，那些因为时代所死的女婴，再无轮回的可能。”


    明明这些东西霍司瑾从未接触过，可经过这三个场景之后，他也能够侃侃而谈，甚至就好像这些东西本就映入到他的灵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