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钟小爱,无地自容

作品:《沙瑞金空降汉东遇袭,平叛开始

    嘟…


    嘟…


    嘟…


    忙音短促、冰冷。


    狠狠刺穿了钟小艾的耳膜,扎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


    她原本打算给这些阻拦她的人,来一个下马威。


    但是现在,季昌明不接她电话,不给她这个面子。


    钟小艾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只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挂了?


    季昌明…


    居然敢挂她的电话?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那几个刺眼的字。


    怎么可能?


    他怎么敢?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反贪局门口森严的警戒线,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那几个公安干警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清晰无比。


    仿佛在说:就这?


    刚才那句“我一个电话,就扒了你们的皮”,此刻听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扑了钟小艾一脸。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不,是整个脸皮,都被人活生生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被这群人来来回回地踩。


    屈辱感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淹没了她的理智。


    不行!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滑动,指甲划过玻璃,发出尖锐的声音。


    季昌明不敢,总有人敢!


    她找到了另一个名字。


    高育良。


    汉东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更重要的,他是侯亮平的恩师!


    这份关系,这层情面,他高育良不可能不给!


    钟小艾的眼神重新燃起疯狂的希望,她几乎是咬着牙,拨出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钟小艾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高育良走出了审讯室。


    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哪位?”


    是高育良!


    钟小艾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地喊道:“高老师!是我,钟小艾!”


    她不等高育良有任何反应,语速极快地说道:“高老师,我来看亮平!但是被拦在反贪局外面了!他们不让我进去!您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放行!”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是命令。


    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说完,她甚至没有给高育良任何说话的机会。


    在周围所有公安干警的注视下,钟小艾脸上浮现出扭曲的、报复性的笑容。


    此时,她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她一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机,那部正保持着通话的手机,猛地塞到了刚才拦她最凶的那个年轻公安干警的耳边。


    “听着!听听你们高书记怎么说!”


    她的动作充满了挑衅和炫耀。


    她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高育良温和而威严的声音,也能想象到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警察,在听到高书记的指示后,那张脸会变得多么煞白,多么惊恐!


    她要亲眼看着他,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她要让他知道,他拦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年轻的公安干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但钟小艾的手捏得很紧,手机冰冷的听筒死死贴着他的耳朵。


    他浑身一僵,站得笔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队长。


    队长面色凝重,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审讯室外,高育良彻底压制不住怒火了,侯亮平闯了这么大的祸,钟小艾还要火上浇油。


    一向儒雅的高育良,已经怒不可遏。


    高育良握着话筒,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钟小艾。


    侯亮平的妻子。


    她居然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还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口气?


    侯亮平这个蠢货,自作主张,搅成一锅浑水,捅出天大的篓子。


    自己为了给他擦屁股,这一下午焦头烂额,动用了多少人情,耗费了多少心神,到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压下去。


    现在汉东是否颠覆,就看沙书记一句话。


    现在,他的老婆,钟正国的千金,居然在反贪局门口撒泼!


    她以为她是谁?


    她以为汉东是她家后花园吗?


    她以为他高育良,是她钟家可以随意使唤的奴才吗?!


    压抑了许久的邪火,从高育良的心底“轰”一下蹿了上来,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为人师表的沉稳面具,整张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声。


    那声音,困兽绝望的嘶吼,充满了暴戾和怨毒。


    “滚!”


    “让她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


    “听见没有?!滚!!!”


    吼完这几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哐当!”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审讯室外回荡。……


    反贪局门外。


    钟小艾没有听到高育良的咆哮。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年轻公安干警的脸上。


    她高傲地扬着下巴,嘴角挂着冰冷的、胜利在望的微笑,等待着他表情的崩溃。


    然而,她预想中的惊慌、恐惧、谄媚,全都没有出现。


    那个年轻警察的脸上,先是闪过错愕,听到了什么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紧接着,那错愕变成了古怪。


    最后,那古怪的神情,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甚至还夹杂着……


    怜悯?


    他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钟小艾的笑容僵住了。


    不对劲。


    这反应不对劲。


    年轻警察面无表情地听完电话,然后缓缓地、一言不发地将目光从远方收回,定格在钟小艾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钟小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怎么……怎么样?”


    她干涩地开口,声音有些发虚,“高老师……是不是让他们放行了?”


    年轻警察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动作轻慢地将那部昂贵的手机从自己耳边“摘”了下来,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然后,他将手机递还给钟小艾。


    整个过程,安静而压抑。


    钟小艾下意识地接过手机,她看到通话已经结束了。


    “他……他到底说什么了?”


    她不死心地追问,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年轻警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像一把冰锥,一个字一个字地凿进钟小艾的耳朵里。


    “这位同志。”


    “高书记命令我们,让你——”


    “滚。”


    滚。


    一个字。


    一个冰冷、粗暴、不带任何转圜余地的字。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钟小艾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将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依仗、所有的优越感,砸得粉碎。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风停了,车流声消失了,远处模糊的人影也凝固了。


    钟小艾的耳中,只剩下那个“滚”字,带着高育良压抑不住的暴怒和厌弃。


    反复回响,嗡嗡作响,像一群嗜血的马蜂,疯狂地钻进她的脑子里,啃噬着她的理智和尊严。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僵硬的惨白,褪变成了死灰。


    血色从她的嘴唇上完全消失,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濒临碎裂的石膏像。


    她万万没有想到。


    她做梦也想不到。


    她,钟家的大小姐,纪委部级领导的掌上明珠,侯亮平的妻子,会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东省,在一个小小的市级反贪局门口,被自己丈夫的老师,被一个她父亲曾经提携过的下属,用这样一个字眼,像驱赶一条野狗一样,公然羞辱。


    这怎么可能?


    高育良……


    他怎么敢?


    他疯了吗?!


    那个年轻的公安干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剩下公式化的冷漠。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像一个尽忠职守的机器,等待着下一个指令,或者,等待着她这个“故障”自己消失。


    钟小艾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想质问,想咆哮,想把所有的不堪都扔回对方的脸上。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被灌满了铅,沉重得让她窒息。


    “你等着,等我发动我的人脉!”


    钟小艾要用自己的人脉,证明自己的能力。


    ……


    反贪局大楼内部。


    祁同伟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上的警衔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他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径直穿过长长的走廊。


    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无不低头垂目,恭敬地喊一声“祁厅长”,声音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同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那双鹰隼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捕捉着空气中每不寻常的震动。


    高老师在电话里的咆哮,言犹在耳。


    那份暴怒,祁同伟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侯亮平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真是给他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就在走廊的拐角处,祁同伟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的长椅上,几乎是瘫坐的姿态。


    那人低着头,双手插在凌乱的头发里,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身上的制服皱巴巴的,被人蹂躏过一样。


    祁同伟眯起眼睛,走近了几步。


    “陈海?”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


    长椅上的人影微微一颤,但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祁同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走上前,搀起这位昔日的学弟,如今的反贪局局长。


    “陈海,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答。


    陈海就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


    “闯祸了?”


    祁同伟现在没时间跟人玩深沉。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闯了多大的祸,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跟丢了魂儿。”


    他俯下身,想拍拍陈海的肩膀,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祁同伟的心里“咯噔”一下。


    能让陈海怕成这样,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火气和鄙夷。


    “侯亮平在里面吗?”


    “他这个混蛋,不知道脑袋缺了哪个根筋,跑到汉东来逞英雄!谁给他的胆子,去扣押沙书记的专车?!”


    “他以为他是谁?最高检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他知不知道他这一动,捅了多大的篓子!整个汉东官扬都要被他搅翻天!”


    祁同伟继续神情震撼的说道:“还有,不知道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给沙书记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