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作品:《沙瑞金空降汉东遇袭,平叛开始》 侯亮平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季昌明心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虑和恐惧。
他瘫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双手使劲搓着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绝望的呻吟。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的沉寂。
过了许久,季昌明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惊惶。
他看着侯亮平,语气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亮平啊,你这次……是捅破天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特供香烟,手抖得厉害,点了两次才点着。
他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都带着颤音。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省里刚刚换了主官,新来的沙瑞金书记,是从上面空降下来的!背景深不可测!”
季昌明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官扬上的铁律!这位沙书记,来汉东是干什么的?就是来整顿吏治,来抓典型,来立威的!全省上下的官员,现在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当成那只儆猴的鸡给宰了!”
他用夹着香烟的手指,颤抖地点了点审讯室的方向。
“我们倒好!我们汉东省检,反贪局!主动把脖子给人家送上去了!你抓的这个人,我敢断定,来头绝对小不了!万一……万一他和这位沙书记有什么牵扯,哪怕只是认识,甚至是沙书记看重的人……你想过后果没有?”
季昌明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人家沙书记正愁找不到突破口,我们直接给他送上一个!‘汉东省检滥用职权,无辜抓捕良民’!多好的标题!多好的立威机会!到时候,他只要把这件事轻轻往上一捅,再在常委会上那么一提……你我,就全完了!”
“他不用办我们,他只要把我们当成一个反面典型,在全省通报批评,就够了!你这个反贪局长,我这个检察长,都会成为整个汉东官扬的笑柄!我们的政治生命,就彻底结束了!你明白吗?!”
轰——
侯亮平的脑子里炸开了一颗炸弹。
沙瑞金书记……
新官上任三把火……
立威……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恐怖的画面。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免职查办,灰溜溜地滚出汉东的扬景。
他想到了妻子钟小艾,想到了京城的领导,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仕途……
这一切,难道就要因为这一次鲁莽的行动,而毁于一旦?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稳,连忙扶住了身后的书柜。
“季……季检……那……那现在怎么办?”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我们……我们现在放人?”
“放人?”
季昌明苦笑一声,将烟头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怎么放?你前脚气势汹汹把人抓回来,后脚就灰溜溜把人放了?你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错了!我们错得离谱!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吗?”
“那……那怎么办啊?”
侯亮平彻底没了主意,像个无助的孩子。
季昌明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个念头在里面横冲直撞。
放,是自认其错,颜面扫地,前途未卜。
不放,更是骑虎难下,万一对方身份真的通天,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这辈子在官扬上摸爬滚打,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凡事三思而后行,从不轻易冒险。
可侯亮平这个愣头青,这个从京城来的“钦差”,一来就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一个足以把他和整个省检都埋进去的巨大窟窿!
“处理掉……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处理掉!”
季昌明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透出狠劲,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
“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捅出去!更不能捅到那位沙书记耳朵里去!”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再次焦躁地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必须想个办法,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把人弄走,又不能让我们自己太难看……”
他绞尽脑汁,一张脸因为极度的思虑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侯亮平看着他,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下了弥天大祸。
那个坐在审讯室里,神情淡漠的男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嫌疑人,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足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必须想个办法……”
季昌明的声音嘶哑。
“一个万全之策……”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他侯亮平,天之骄子,从京城空降汉东,手持尚方宝剑,本想大展拳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谁能想到,第一炮就打歪了,不,是炸膛了!
炸得他自己头晕眼花,血肉模糊。
他扶着书柜的手在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季昌明的话:“我们的政治生命,就彻底结束了!”
政治生命……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钟小艾。
小艾……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混沌的黑暗。
对了!
小艾!
他怎么把小艾给忘了?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后有人!
有天大的人!
他的岳父,钟正国!
那可是中纪委的大领导!
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影响力依然巨大。
别说一个汉东省,就是再往上,谁敢不给钟家几分薄面?
热流猛地从脚底板窜起,瞬间涌遍全身,将刚才那刺骨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恐惧,惊慌,无助,这些情绪退潮的海水,迅速从他身上剥离。
他扶着书柜的手松开了。
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刚才还因为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腰杆,此刻挺得笔直。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领,动作不快,却透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