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李显牵住了沈如月的手。


    “太子妃,陪孤散散步吧。”


    “好啊。”


    沈如月柔声应答,驱散了下人,亲自推动李显的轮椅。


    毕竟伤筋动骨,不是轻易就能愈合的。


    哪怕用上再珍贵的药材,也还是起码需要小半年的修养。


    未免碎裂的骨头长好之前再有变故,李显只要下地,就寸步也不能离开轮椅。


    轮椅碾过青石板铺就的院子,看似亲密无间的两人却心思各异。


    “如月,孤知道你想要什么。”


    沈如月脚步一顿,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李显。


    “殿下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要不是李显就在她身前,几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也因为背对着沈如月,李显看不清她的神情。


    “孤知道。”


    李显自顾自说着:“沈家原本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如今你虽嫁入东宫,孤却——”


    “不说这个,孤这两日也想过了,你我既然成婚,往后的路无论平坦还是坎坷,都是你我并肩而行,日后……你在孤面前不必如此小心。”


    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沈如月提起的心放下的同时,不禁笑李显天真。


    亏得他还是皇子。


    就这脑子,皇位如果真的交到他手里,恐怕大厦将倾。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满脑子还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连赵蓉儿一介女流都不如!


    “殿下如此体恤,妾身、妾身……”


    沈如月听起来泫然欲泣,俨然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


    可若是李显回头,就能看见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好生诡异。


    两人到后园走了趟,再回来时,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缓和下来的氛围。


    不仅仅是缓和。


    还多了几分新婚夫妻之间的亲昵。


    就连夜间,两人也……


    晌午,沈如月坐在窗前,一口喝尽了沈夫人让人送进来的求子秘方。


    “把人带进来吧。”


    沈如月靠在贵妃塌上,懒懒道。


    婢子稍稍迟疑,欲言又止。


    “怎么,耳朵聋了?”


    沈如月锐利的眸光扫过去。


    婢子“噗通”跪地,“主子,这事情非同小可,您还是再思量思量,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才好啊!”


    “没用的东西。”


    沈如月摆手,立刻有人上前,将婢子拖了下去。


    很快,房门再次打开。


    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见过太子妃娘娘!”


    几人齐声行礼。


    沈如月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看见鼓鼓囊囊的肌肉时,不由得点头。


    底下的人还算识趣,知道给她挑些能上台面的。


    “就……”


    她指尖从几人身上虚虚划过,最后停在倒数第二个低着头的侍卫身上。


    其余人都敢抬头与她对视,哪怕还不知道他们被叫来是要做什么,眼底却带着显见的野心。


    唯独这个人不一样。


    他低着头,就好像……不是自愿的。


    “就你了,其他人回去吧。”


    闻言,其余人不免沮丧。


    被选中那人起先还带着茫然,很快,房门当着他的面被关上。


    一只温热的手勾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带往床帐。


    常年握剑的手覆上女子起伏的曲线,他耳根通红,忙不迭跪下。


    可沈如月白瓷的小腿的脚腕就在他眼前。


    随着最后一件轻纱落下,侍卫喉头滚动,只觉得有人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烧得他理智全无。


    “太子妃娘娘,您、您快些将衣裳穿上,仔细受凉……”


    尾音被堵了回去,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粘稠。


    屋外守着的,都是沈如月的心腹,今天的事不会传出去半个字。


    夜间亲密时,李显总觉得身上的人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随着沈如月的动作,轻纱晃动,蜻蜓点水一般从李显身上扫过。


    他如今双腿不能使力,在房事上很难得趣,只得让沈如月主导。


    起先沈如月是放不下大家闺秀的面子的,现在么……


    李显喉头一动,只觉得自己娶回来的不是什么端庄娴雅的太子妃,而是一个会吸人精气的妖精。


    长夜漫漫,明月高悬,京城却不止一处有人未眠。


    赵蓉儿坐在院中,已是春日,夜间的风却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今日是十五,要是没有这忽如其来的战事,再过三日,就是她和萧柳钦大婚的日子。


    “锦屏,来。”


    赵蓉儿忽而转头,示意檐下的人上前。


    “去取笔墨来,我这半罐水的本事,也考考咱们将军。”


    锦屏会意,抬脚的同时还不忘叮嘱锦悦再点两盏烛火。


    实在是太久没有出门,就连赵蓉儿这样懒得在书画上用心的人,如今也能照着描上几笔了。


    锦书千里寄相思。


    亲随骑着快马奔赴边关时,萧柳钦刚结束了与裴蒙的一次交锋。


    双方各有损失。


    “将军,先上药吧。”


    副将拿着止血散上前,看着萧柳钦几乎被血浸透的半截衣袖。


    萧柳钦却只是面不改色的从他面前走过。


    粮草告罄,三日之内,要是再没有粮草送来的话他们就要断粮了。


    “粮来了——”


    帐外有人呼喊起来,发出了声音才意识到失态,紧忙噤声。


    却已经有听见动静的人围了过来。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不远处。


    一队人马高举着与他们相似的大旗,朝着这边而来。


    比旗子更显眼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每一辆都装得满满当当的板车。


    然而。


    随着领头的人越走越近,众人却发现这是一群生面孔。


    很不对劲。


    上一刻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瞬间警觉起来,纷纷握紧了各自手中的兵器。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这紧绷的氛围,立刻高举起双手,以表明自己的无害。


    “我们是这边几个城里的商户,听到将军在此奋勇杀敌,料想应当继续粮草,就从各自的铺子里抽调了些出来,希望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说着,领头的人先朝一边让开,示意他们上前查验。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纷纷让到了一边。


    看得出,这些人虽然有些身手,却没有军中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军营内没有一人动作,视线齐刷刷落在萧柳钦身上。


    “这位便是萧将军吧?”


    为首之人抬脚就想上前,脖子上立刻架了一把剑。


    “误会、误会!”


    男人顿时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