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马车过来。


    未免萧柳钦留在这儿跟沈家起龃龉,众人想法一致,先叫萧柳钦离开。


    回去时,府中挂满的红灯笼三五步就是一个,好不热闹。


    赵蓉儿手中是方才在街上猜灯谜赢来的花灯,眸中笑意盈盈。


    “姑娘,将军。”


    吴叔上前,精神头比往日足了不少。


    “府中备了酒菜,今夜守岁,现在摆上桌吗?”


    “上吧。”


    萧柳钦视线落在赵蓉儿脸颊,不忘道:“你们的饭菜可备下了?”


    府中有家眷的都得了假,留在府中过除夕的人却也不在少数,总不能在这时候亏待了。


    “都有的,将军放心。”


    吴叔乐呵呵应声,招呼跟在身后的小伙子去传菜。


    酒菜上桌,赵蓉儿自己没打算喝,却给萧柳钦满上一杯。


    “萧哥哥,今日虽道过谢了,我还是得说一句,多谢你。”


    她将酒杯捧给萧柳钦,自己只是端起茶盏,朝他眨眨眼。


    “你肯定是不准我喝酒的,我就以茶代酒,萧哥哥,请吧。”


    萧柳钦失笑,与赵蓉儿轻轻碰杯。


    “今夜过后便是新岁,你我都无双亲在世,事情是自己张罗,莫要觉得简陋。”


    “怎会。”


    赵蓉儿脸颊被燃着的红灯笼映得泛着桃花色,抿了抿唇。


    “这不是正好吗,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彼此的至亲。”


    这一句,赵蓉儿发自肺腑。


    萧柳钦喉头微动,不觉间又是一杯酒下肚。


    桌上的不是什么大菜,只一道寓意吉祥的“年年有余”,其余都是打发时间的小菜。


    两人说着话,时间也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


    屋内的炭盆添了两次,赵蓉儿才有几分困倦,打了个哈欠。


    “天也快亮了,去睡吧。”


    萧柳钦放缓了声音,像是担心惊走了她的睡意。


    赵蓉儿没硬撑,拖沓着脚步回房。


    这一觉睡得分外踏实,醒来时,赵蓉儿一时还有些恍惚。


    余光看见枕边放着什么,她伸手摸索,是个沉甸甸的红封。


    不用想也知道是萧柳钦给的。


    赵蓉儿没打开,反手又藏进了枕下。


    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她却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了。


    如今这份,自然应当珍视。


    “姑娘醒了?府上的人再院里等着给您请安呢。”


    各家都是大差不差的讲究,新年头一日讨个彩头。


    “等多久了?岑怎也不叫我?”


    赵蓉儿撑着身子坐起,示意锦屏帮她穿衣。


    锦屏拿起架子上烘暖的衣裳,笑道:“请安是规矩,若是搅扰了您歇息,将军少不得要追究了,他们当然不敢。”


    新衣是萧柳钦寻的样子让人去做,赵蓉儿先前亦未见过,如今上了身,自己也是一惊。


    “这样式有些新奇,今年还未见有人穿过。”


    锦屏在一旁说出赵蓉儿的心里话,“听说是让人从南方捎过来的样子,又让人做过改动,这几日都不会有差不多的样子出现呢。”


    京中不少贵女都有穿独一无二的衣裳的心思,赵蓉儿自己是不讲究这些的,却有人替她讲究。


    赵蓉儿心中熨贴,笑意都浓了不少。


    门开,院里等候多时的下人齐声贺新春,脸上洋溢着笑。


    “都有心了。”


    赵蓉儿叫他们起身,又看锦屏,“包好的红封给大家分下去,这几日吃茶吃酒都不妨碍,别误了正事就成。”


    众人忙是一阵谢声。


    晨起已经在萧柳钦院中领过一次红封,如今又领一次,可抵一月的月俸了。


    各人还有伙计,又各自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识趣散了。


    赵蓉儿刚坐下,萧柳钦就带着钱伯过来。


    “您怎么来了?”


    赵蓉儿既惊又喜,忙起身迎了几步,“原说今日问问将军,看您过年在不在京城,想着给您拜年呢。”


    “前两日才回来。”


    钱伯精神看着不错,示意赵蓉儿坐。


    “将军说你昨日在宫宴被下了药,手底下人只是暂时压制,不大放心,叫我来瞧瞧。”


    “那也不必急在这一两日,大过年的……”


    赵蓉儿嗔了萧柳钦一眼,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也没有大年初一叫人来看诊的。


    钱伯抬手准备搭脉,闻此言不禁失笑。


    “将军这是了解我,若是等到年后,我估摸着又要出门了。”


    “还要走?”


    赵蓉儿这下是真坐不住了,“钱伯,我先前可跟您定下了,要认您做师父的。”


    听着她紧张的语气,钱伯故意吓唬。


    “怎么,想学本事还不舍得出门受苦?”


    “当然不是,您若愿意收下我这个学生,我自然哪儿都去得,只是……如今我跟将军的婚事就在眼前了,您年后出去,到时间不是还要回来?”


    “日子定了?”


    钱伯有些惊讶,像是并不知道这事。


    两人一齐看向萧柳钦。


    萧柳钦面不改色。


    “还没来得及说。”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齐齐收回视线,要不是早知道并无关系,都要以为是亲爷孙了。


    指尖搭在赵蓉儿手腕,钱伯的脸色逐渐凝重。


    赵蓉儿连带着也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办?”


    她也只知道自己是喝了被下药的酒,具体什么药是不知道的,也就无从猜测具体情况。


    钱伯又换了只手,半晌,叹了口气。


    “昨日谁诊的脉,叫他过来。”


    这话一出,就连萧柳钦都变了脸色。


    难不成,真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直到那个暗卫被叫出来,还没站稳,钱伯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个混小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暗卫连连闪躲,压根不敢还手,赔笑道:“那我也是实话实说么,却是只是让人暂时清醒,不能将药效根除。”


    “还犟嘴!”


    钱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不过是个瞌睡药,叫你说的活像是什么疑难杂症,我一把老骨头还得被拽过来!”


    赵蓉儿和萧柳钦已经被钱伯话里的信息震惊,面面相觑。


    瞌睡药?


    “难怪,我今天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赵蓉儿喃喃。


    钱伯教训够了自己没出息的学生,才将注意力放回赵蓉儿身上。


    “身子的亏空还是没完全补上,我开一道药膳,这些时日左右不必再出门,就好生将养着。”


    赵蓉儿无有不应。


    钱伯来去匆匆,留下药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