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禀。”


    周晟摸了摸鼻尖,“昨夜赵姑娘遭了无妄之灾,被人算计,在……”


    “你们啊!”


    皇帝气得指了指两人。


    “什么话一次说不完,朕问一句便说一句,何时这样小家子气了!”


    “陛下恕罪,赵姑娘毕竟受我们牵连,萧将军跟着牵挂了整夜,如今还未进府,就入宫来回话,不若先叫人进来?”


    周晟讪笑着讨饶。


    “罢,让萧卿进来。”


    皇帝烦心地摆摆手。


    片刻,萧柳钦满眼血丝,眼底青黑地入内。


    “陛下,长公主,驸马。”


    他逐一问安。


    “冯全,赐座。”


    话落,冯全快步上前,亲自搬了椅子给萧柳钦。


    皇帝没立即问话,掂着手中沉甸甸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能让李乔月两口子……


    帕子散开,皇帝眸光一厉。


    东宫腰牌。


    他视线落在冯全身上,看他反应。


    冯全视线低垂,半点没有胡乱张望之意。


    当咣!


    腰牌扔在紫檀案桌上。


    “昨夜的刺客身上寻到的?”


    周晟抿唇不语。


    沉默中,李乔月开了口。


    “臣妹方才便说了,不是什么相干的东西。”


    言下之意,她想息事宁人,是皇帝非要追根究底。


    皇帝被她一呛,气得喘着大气。


    李乔月尤嫌不够,“皇兄,他同样是皇家子嗣,您的嫡出血脉,想要什么,开口臣妹自然会给。”


    “臣妹这条命已经险些给出去一次,您想要,直言便是,毕竟天家先君臣,君要臣死,臣妹自当领受。”


    “说什么胡话!”


    皇帝的火气被激起,“让太子滚过来!”


    冯全连声应承,几乎是连爬带滚地出去。


    东宫。


    李显坐在书房,一手按在额头。


    已经一夜了,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来回话,难不成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


    李显听过闻仲的安排,填进去那么多人命,总能见到成效的。


    “陛下召见。”


    玉华快步入内,面色凝重,“冯公公表情不大好,近日可有事情不妥?”


    咯噔!


    李显的心霎时沉下。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


    他强装镇定,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闻仲说过,联系的都是亡命之徒,没有任何可以泄露东宫身份的物件。


    李乔月夫妇也不会无故将事情跟他联系在一起。


    那皇帝此时召见,还会是因为什么?


    紫仪殿内。


    萧柳钦呈上的东西更是让皇帝脸色铁青,殿内宫人已经退了出去,只余皇帝、李乔月夫妇以及萧柳钦。


    “萧卿,这些东西,你确保属实?”


    萧柳钦此刻已经没再坐着,闻言单膝跪地。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随时可以提审。”


    “好,好得很!”


    皇帝猛地将桌上奏折一推,满桌子国计民生散落一地。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冯全在外敲门。


    皇帝抬眸,视线落在紧闭的殿门,似要扯着门扇将李显扒皮。


    “让他滚进来!”


    听出皇帝震怒,李显一抖。


    “冯公公,父皇……”


    冯全只当没听见,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殿下,快进去吧。”


    满室宫人都退了出去,冯全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李显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


    “父皇,您召见——”


    啪!


    话才出口,皇帝甩手就将东宫的腰牌砸了下来。


    李显额角一阵剧痛,有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滑落。


    他立刻跪下,视线垂落,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父皇,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还请您明示。”


    “不知?”


    皇帝冷哼,“看看清楚,那是不是你东宫的东西?在夜袭长公主府的刺客身上找到的!”


    李显看向刚才没敢细观的物什,瞳孔骤缩。


    东宫一应物什皇帝都是过目了的,否认无异于掩耳盗铃。


    “儿臣多年不在京中,东西都在库房存放,有胆大的奴才倒卖也未可知,儿臣一定彻查,给姑姑一个交待!”


    他思绪急转,满脸愤慨,十足的苦主模样。


    见他这般,皇帝越发失望。


    “你回京之前,这些东西都是另行准备的,你若是还要争辩,可以寻几枚前些年的比对。”


    这要怎么说?


    此事是皇帝亲自安排,原是考虑李显久不在京中,未免有人借他的势胡来,如今反而成了铁证。


    “父皇,儿臣、儿臣……”


    “皇兄,昨夜之事,臣妹并无追究之意,您既然知晓前因后果,请准许臣妹与驸马离京。”


    李乔月出其不意,直接拉着周晟跪下,“京中容不下我们,我们走便是了,驸马祖籍陵阳,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不说还好,此刻李乔月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些年来,长公主府与皇帝一直齐心,为他办了不少事情。


    李显这才回来多久,关系闹僵不说,竟还想要人性命?


    “乔月,此番之事,是朕教子无方,对不住你,太子无德,即日起禁足东宫,无召不得擅出。”


    皇帝视线落在李显身上,满是失望。


    太后先前所言,当真半点不假。


    这个太子已经废了。


    “父皇?”


    李显瞠目,讷讷道:“儿臣下月还要去沈家下聘,婚事在即,此时禁足岂不是惹人非议,与皇家颜面有损啊,父皇!”


    “这时候想起皇家颜面?脸早已经让你丢尽了!”


    皇帝怒喝,精力明显不济,靠在了椅背上。


    “父皇……”


    “来人!将太子带离,着禁军看守东宫,不许探视!”


    殿门打开,周烬带着禁军入内。


    “太子殿下,请吧。”


    李显霎时心如死灰。


    他阴狠的目光自萧柳钦身上扫过,看见李乔月时,又明显瑟缩一下。


    皇后得知消息时,东宫已经不准入内了。


    她匆匆赶往紫仪殿,却又吃了闭门羹。


    “娘娘,您先别急,咱们先打听殿下因为何事触怒陛下,对症才好下药。”


    身边嬷嬷低声劝诫。


    皇后稳住心神,差人去请了冯全。


    宫中一团乱时,萧柳钦已经到了长公主府。


    赵蓉儿还在昏迷,脸色却不似昨夜那般煞白,有了些血色。


    钱伯坐在摇椅上,好不自在。


    见萧柳钦入内,他连起身都不曾。


    “今夜就能醒了,将军安心。”


    “有您在,我自然安心。”


    萧柳钦倒不担心旁的,只是不亲自来看看,心里总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