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去哪儿？


    她不是说想住这儿吗？


    陆野刚醒，脑子还有点蒙，一时间没太明白姜宁说的话。


    姜宁提醒：“我们之前的交易，在你伤好之前我保护你，你负责替我开车。现在我也到了我想要去的地方，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这话她在进瘴气雨林的时候就说过一次，她不知道当时陆野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跟进来，但她尊重他的选择。如今已经进了西墨无人区，他要想出去，她会给他之前留存的避瘴气和蚂蝗的药材；如果他想留在无人区，这里这么大，他也可以自己再找地方住。


    陆野这才明白姜宁意思，脸色有些冷，“你这是要赶我走？卸磨杀驴？”


    姜宁不明白陆野怎么扯到卸磨杀驴了，如果不是因为半个月前的交易，他们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而已。现在他们已经两清，难道不是应该各奔东西了吗？


    她没有问过陆野的来历，但她有种直觉，杀手的直觉。陆野并非普通人。


    她不相信他会永远待在这里过隐居的生活。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姜宁直言：“我只是给你选择。”


    “你！”


    陆野有些气愤恼怒。他不知道这恼怒从何而来，只是他内心深处隐隐不想离开。


    他突然捂着腹部慢慢蹲下身躺倒在地，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哎哟！好疼，肚子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哎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背重包还提了两串死沉死沉的芭蕉给抻裂了……哎哟……”


    “重包”、“芭蕉”特意被他加了重音。


    姜宁戳穿他。


    “别装了，都半个多月了，早该好了……”


    “你又没检查过，你怎么知道？”


    姜宁一抬手，长刀朝着陆野飞去。陆野飞快从地上一跃而起朝后退去，身姿矫捷，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长刀直插陆野脚尖前一寸，他要是再慢一点，就被刀钉在地上了！


    “你来真的？”陆野暗自抹了把冷汗。


    “不装了？”姜宁走过来轻松拔起长刀，语气淡然。


    见被拆穿，陆野也不尴尬，他换个法子循循善诱道：“阿宁，你想在这定居？那我必须得留下来呀……”


    嗯？


    陆野指着木门，“你看看这木屋，门坏了吧，你会修吗？”


    又指了指房顶，“你看看这屋顶，四处透光，你会补吗？”


    “要是遇上下雨天，那肯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呀……据我所知，现在可是西墨无人区的雨季，也是我们运气好，昨天没下雨，不然指定淋个落汤鸡……”


    “还有这……”


    陆野将这木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说得一无是处，破漏百出，听得姜宁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她还真不会。


    陆野看差不多了，连忙拍胸脯保证：“不过阿宁你不用担心，有我在，通通帮你搞定！”


    姜宁看着陆野，眼神怀疑：“你会？”


    她怎么看陆野都不像是会修木门、会补房顶的人。


    陆野自信地、神秘一笑，“阿宁，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干这个，我是专业的。”


    如果没有末世，他一定会成为C国最有名的建筑师。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有这些技能，到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非要跟她在一起？


    姜宁向来遵从等价交换原则。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如果有，那他必定另有目的。


    陆野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野看穿姜宁眼底的警戒，他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底只剩一片赤诚。


    “阿宁，我们再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帮你修缮房屋，帮你干活，你做饭的时候捎带我一个。”


    “你想跟我搭伙过日子？”姜宁惊讶。


    “也可以这么理解。”


    见姜宁神色有些松动，陆野继续诱惑，“你想想，你只需要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个人的量，那些你不想干的脏活累活都扔给我。这么划算的生意，怎么想你都不吃亏吧？”


    姜宁咬着嘴唇思索片刻，陆野话是多了点，人还不算坏，有个人帮她干苦力好像也不错？


    “行，成交。”


    陆野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姜宁知道这是C国末世前的握手礼，她伸手握住陆野的大掌，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干燥有力。


    “合作愉快！”


    *


    既然决定搭伙过日子，那也不用再分什么你我。


    姜宁把从外界带进来的物资清点了下。


    从“猎杀者”带出来的一货架食物，经过半个多月的消耗，如今只剩下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两罐盐、一罐糖、一袋干豆子还有少许肉干和一罐蜂蜜。


    这就是他们目前所有的食物，不能说多，只能说非常少。


    如果是在外界，他们节衣缩食也撑不过半月。


    但在西墨无人区，山多水多，加上她身上的异能，他们绝不会饿死。


    姜宁有这个自信。


    她把现有的食物小心收好后，看着到处都积着厚厚一层灰的木屋，哪哪都不得劲。


    她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先把木屋打扫干净。”


    姜宁先去厨房转了一圈，厨房的东西也很简单。灶台上嵌着一口大铁锅，置物架上摆着几个锅碗瓢盆，厨具，还有一些调料品。她打开一看，调味品都已经发霉变质结块，完全不能用了。


    可惜了。姜宁遗憾地摇摇头。


    她把坏了的、不能使用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又在置物架的最下方找到一个木桶，去小河边打了些水回来，把木屋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尘，连地板上的木纹都清晰可见，光彩照人。


    木门上的合页已经生锈脱落，按原样装也装不好，一些木头也长虫腐朽。陆野在木屋旁边放柴火的小棚里找到一把斧头，从后山边砍了一棵树回来，把树干截断成木门长度，替换掉朽木，再将木门改成传统的榫卯结构，不用合页，也能安装的严丝合缝。


    存粮不多，中饭依旧很简单。


    姜宁舀了一碗米，清洗干净后放入锅中，再加些各类干豆和切碎的肉干一起加水小火焖煮。一小时后，锅缝上扬的蒸汽传出阵阵米香。


    姜宁打开锅盖一看，大米煮溶，豆子也煮烂了，她用锅铲搅拌几下，粥底浓郁粘稠，杂粮肉粥好了。


    姜宁盛了两碗放在客厅桌上，再掰了几个熟的野生芭蕉，这就是两人的中饭。


    吃完饭后，陆野继续修缮木屋，换掉朽坏的木头。


    姜宁把野生芭蕉的黑籽收集起来，种在木屋后。这种芭蕉四季常熟，等它发芽生长、开花结果，那她不用进山也能随时吃到芭蕉了。


    回到小木屋，姜宁看见陆野砍来的树木还剩下许多枝桠，她挑了根两指粗的树枝，去掉叶子，把一头枝干削的尖尖的。


    昨晚在小河洗澡的时候，她看见河底有鱼游动。


    自从穿越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姜宁真的很嘴馋。


    她拿着削尖的木棍，提着木桶往河边走去。


    河边的青草随着微风拂荡，各色各样的野花也摇曳生姿。还没走到河边，姜宁就听到鱼儿在水中扑腾的声音。她加快脚步走到河边，脱下鞋子，把裤脚挽起，准备先在河滩浅处看能不能叉到鱼。


    下了河，她很快找准目标，左前方有条小臂长的鲈鱼。


    姜宁小心靠近，举起长棍，说时迟那时快，将尖尖的那头迅速向鱼掷去。


    长棍插在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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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溅起的泥沙把这小片水域搅浑。


    姜宁兴高采烈地过去，提起长棍一看，啥都没有。


    鱼跑了。


    姜宁失落一阵，很快振作起来。一定是她多年没有叉鱼，手艺生疏了。多练练就好了。


    姜宁根据刚才的经验，重新调整叉鱼的角度。


    还是没中。


    她没气馁，再次调整方式力度。


    第三次、第四次……


    第八次叉鱼，木棍上终于有了条巴掌大的鱼。


    姜宁有了信心，把鱼装在木桶里，继续在河中努力。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夕阳西下，姜宁总算提着半桶鱼心满意足地上了岸。


    陆野见姜宁满载而归，也吹起彩虹屁，不要钱的溢美之词像什么“阿宁，你太厉害了……”络绎不绝地从他口中奔涌而出，吹得姜宁嘴角微翘，有些飘飘然。


    *


    木屋离河边有点距离，用水稍显不便。姜宁在河边就已经刮掉鱼鳞，把鱼开膛破肚、去掉内脏。在处理鱼的时候，她不经意看见河边青草中夹杂着一种植物，名字用途在她眼前闪过。


    香蓼草，食用调料，有去腥增香之效。


    姜宁眼前一亮，去腥增香，这可是好东西，她连忙摘了一大把。


    厨房里，姜宁看着有大有小的鱼，还有一大把香蓼草思索片刻，决定大的做烤鱼，小的炖鱼汤。


    她先挑出手臂长的几条大鱼，在鱼背上开几条花刀，用盐均匀抹一遍，再把香蓼草的叶子揉碎涂抹在鱼的全身，最后塞把香蓼草进鱼肚里，用树皮撕成细条把鱼肚缝合起来。


    等鱼腌制的时候，她打开厨房的木窗，冲在外面修缮木屋的陆野喊道：


    “陆野！在外面生个火堆，晚上烤鱼……”


    “哎！知道了……”


    陆野生火堆的空档，姜宁也在厨房生起火炖鱼汤。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她把鱼还有香蓼草放进锅里，加水小火慢炖就行。


    陆野火堆生好，姜宁把腌制入味的鱼端出去，削了几根细树枝把鱼从头到尾穿好，把树枝插在火堆旁，用火的余温慢慢烘烤，时不时的翻个身，转下面。


    天彻底黑下来时，烤鱼也差不多好了。


    姜宁借着厨房窗边透进来的月光，打开锅盖一看，鱼肉已经软烂脱骨，她往里放了点盐，稍微再煮上几分钟，起锅装碗，再在碗中撒上一点香蓼草的碎末增香。


    小木屋没电，他们也没有蜡烛。姜宁和陆野干脆搬了三张凳子，坐在篝火旁吃晚饭，鱼汤单独放在一张凳子上。


    姜宁拿了一支烤鱼吹了吹，没那么烫后轻轻在鱼背上咬了一口。鱼肉很鲜很嫩，没什么刺，加了香蓼草后更是半点鱼腥味都没有，只有淡淡的草木清香。细品之下，鱼肉还带点微辣，吃的姜宁心花路放。她前世就喜欢吃辣，穿越过来后物资匮乏，调味品只有盐，她嘴都淡出鸟来了，如今找到辣椒的平替植物，实在太开心了。


    姜宁一口一口吃得停不下来，陆野也不遑多让，几分钟就解决掉一整条鱼。他早知道姜宁厨艺好，完全不输末世前的那些大厨，烤鱼做得这么好吃也在意料之中。


    姜宁吃完一条烤鱼，再喝口鱼汤，胃变得暖暖的，很熨贴。


    一碗鱼汤喝完，她饱了，放下碗叹息一声，“要是有油就好了，炖鱼之前先煎一煎，鱼汤是奶白色的，味道更好……”


    相比烤鱼，鱼汤稍微逊色一些。加了香蓼草后鱼汤没有鱼腥味，可汤色看上去清汤寡水。


    陆野吃着东西囫囵说道：“阿宁……已经很好了……”


    他真的觉得很好了。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新鲜鱼肉了，只觉得烤鱼也好吃，鱼汤也好喝。姜宁吃饱后，剩下的三条烤鱼还有锅里的鱼汤，全都被他包圆了。


    “我决定了，明天进山打猎。”姜宁斩钉截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