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上，房车车门一打开，附近的人一拥而上。面对开门人的冷脸，大家乖乖排好队。对昨天没来得及报名的人来说，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


    当方玥下午来华研基地的时候，中央基地的人已经带着检测合格的人离开。


    他们走后，华研基地更加忙碌起来，因为种植园的货车回来了。这些货车装满了各种蔬菜，够一个基地几天的食量。


    这次阿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们要等最后一批蔬菜成熟才返回。


    矿区的车也全部回了基地，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钢厂的车。每辆车都装满了人和各种重要仪器。


    小宁一脸失落的从卡车上下来，才当了三天的护卫员，队伍就解散了。


    他和几个同事说了几句话，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方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宁抬起脑袋，勉强打起精神，“你来了啊。”


    “还不到你伤心的时候。“方玥猜测他还不知道陨石雨的事。


    阿辉从伤感里收回心神，“我没工作了，我失业了。”


    方玥看了看天，平静地说：“你先回家收拾东西，基地很快会通知一件生死攸关的事。”


    “哦，好。”阿辉无精打采地离开，对是什么事一点也不关心。


    广场上停放的车越来越多，从车上下来的人几乎将广场填满。


    他们忧心没了工作会被分配去开荒。


    虽然开荒不比挖矿轻松，但更可能面临辐射的危险。


    方玥从人群挤出来，仔细想了想，决定再去集市看看。集市也人满为患，每个摊位上都有人售卖物品。


    其中一个摊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西瓜种子？”


    “是呢，这可是自然生长的西瓜，耐旱能力强，汁水丰富，口感甜蜜，是少有的好品种。”


    方玥拿起一包黑色西瓜种子，种子饱满不扁，放在鼻尖下还能闻到西瓜香。


    她问：“怎么卖？”


    摊主：“两斤面粉。”


    方玥从背包拿出两斤面粉给他，然后将西瓜种子放进背包。


    集市十分喧哗，她沿着中间的通道随意逛起来。


    在废土中的人直觉很强，她看到了很多人在囤粮。


    拐进另外一条通道，走了一会儿，她看到了卖书的老婆婆。


    老婆婆在喧闹的集市中悠然看书，一点也不受影响。


    她今天不打算卖书，正准备离开，忽然在摊位上看到了一包种子。她对植物的认知很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种子。


    有点像松子，不过尖头要锋利些。


    方玥拿起那包种子问：“这是什么种子？”


    老婆婆放下书，推了下眼镜道：“这是苹果树的种子，我培育了两个，然而发芽后没几天就死了。”


    似乎看出她感兴趣，老婆婆说：“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多期望。”


    “谢谢。”方玥没有拒绝，接下了苹果树的种子，“我打算到了合适的环境再进行培育。”


    “丰城基地的环境就不错。”老婆婆说了一句。


    方玥点点头，转身去了其它摊位。


    在集市逛了一圈，没有再遇到卖种子的摊贩，反而卖蔬菜的摊贩多了起来。


    她捞起看小人书的小签子，去集市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常用药，接着回到了外面的宾馆。


    当太阳的余晖洒落在围墙上时，基地大门传来一阵喧哗，挂在大门两侧的喇叭也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宾馆负责人走出来，看着基地大门自言自语。


    方玥望着蓝天，面色十分平静。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里是华研基地，各位幸存者你们好，接下来我将通知一则消息，请各位注意收听。”


    导播员的声音穿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路上行走的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望着那两个大喇叭。


    “半个月后，也就是九月十五日，华研市将迎来一场陨石雨。请所有幸存者做好准备，带好你们的东西前往其它幸存者基地。”


    “！！！”


    宾馆负责人睁大眼睛，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栗，“她说什么啊？日子才刚刚稳定下来啊。”


    方玥望着纯净的蓝天，耳边的广播还在继续：“数据持续更新中……目前撞击概率百分之九十九。”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妈妈……我们要搬家了吗？”一名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小声喊道。


    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明白什么是陨石雨，也明白给予自己安身之地的基地的名字。


    陨石雨降落地点——华研市。


    作为华研市唯一的幸存者基地，无法抵抗陨石雨的冲击。


    陨石雨不是冰雹，而是几十上百吨的石头从天而降。


    这砸落的不仅是石头，而是一个基地数十万人的未来。


    何况陨石雨还会引起片区的极端天气，沙尘暴遮天蔽日，被包围的人没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好在他们提前观测到了陨石雨群，也锁定了降落位置，只要提前离开，他们就还有希望。


    广播又重复了几遍。


    这时候宾馆负责人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关门往基地里去。


    方玥回到废品回收站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李乞头听到动静，一脸喜意地走出来，“看到我那旧孙子了没？


    “没有。”方玥挑了挑眉，“孙子走了还这么高兴？”


    李乞头摸了摸鼻子，“那小子醒了，他愿意当我孙子。”


    方玥默了默，不知道说什么。


    停顿了片刻，她说：“我去看看他。”


    到了屋内，周斯年躺在床上，一旁的周卫正在给他喂吃的。


    周斯年抬眼扫过来，“基地是什么情况？他们走了吗？”


    方玥点了下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感觉很好。”周斯年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他虽然这么说，但状态肉眼可见的憔悴，脸上苍白得看不到一点血色。


    一旁的周卫给他端了杯水来，他喝了两口就没有喝了，然后又问起关于陨石雨的事。


    “基地已经发布通知了。”方玥说，“陨石雨预计半个月后降落，位置已经确定在华研市，需要尽快撤离。”


    听到这里，周斯年咳嗽两声，心情十分的糟糕。


    周卫想到他的身体，不由得痛骂那几个人。


    虽然报了仇，但周斯年的身体也受了重伤，怎么离开基地还是个问题。


    周斯年拍了拍他的手，“再等十天，十天后立即出发。”


    对于一个重伤的人，十天是不够的。


    周卫担忧地问：“十天够吗？你的肋骨都断了两根。”


    周斯年：“无碍。”


    伤筋动骨一百天，方玥是不可能等他们这么长时间的。


    “宿主，所有人都走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捡漏？”小签子忽然说道。


    任务还没有进行到一半。这年头，积分可真不好挣。


    方玥看了下积分总额，想了想，对周斯年说道：“正好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刚好可以跟你们一起离开。”


    “太好了！”周卫抢先开口，对这个结果求之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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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太好了？”李乞头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攥着两个铁丝。


    小签子跑过去，伸手去拿两个铁丝，见够不着又跳起来去抓。


    周卫笑道：“方玥准备跟我们一起离开。”


    李乞头本来还想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得知一起离开，一颗心落地，这才想起手中的铁丝。


    他把铁丝递给脚边的小家伙，小声说道：“去吧，去吧。”


    方玥道：“我打算收集一些种子和图书后离开，这里不适合种植，其它基地或许可以。”


    逃难中，图书比必然会被丢下的，但种子可不一定。


    然而李乞头说：“图书不好找，种子好找。”


    方玥看向他。


    李乞头接着道：“图书就只有部分人手里有，还只是少部分人。但种子可就不一样，虽然这里适宜耕种的土地少，但不是没有，只是更远一些。”


    “我知道哪些人手里有。”他得意地哼笑道，“种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方玥露出一丝浅笑，“图书我自己去找就行。”


    说完，她回到安全屋休息。刚躺下没多久，小宁就急急忙忙赶来，一同来的还有宋文。


    宋文焦急地问道：“天要降陨石雨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方玥：“十天后。”


    “会不会太晚了？陨石雨万一提前降临了怎么办？”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们怎么都还有几天才离开。”宋文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不走，那我就先走了。我这次来想把剩下的积分全部兑换了。”


    方玥取出他兑换和存放的东西。


    然后他扛着面粉和面包回到了面包车上。


    小宁这时才开口：“大方姐，我们一起离开吧。”


    方玥问：“阿辉和李嘉呢？你们和秀姨商量好了吗？”


    “最后一批蔬菜还有一周才成熟，他们应该也是十天后才离开。”小宁道，“秀姨都听阿辉姐的。”


    看样子大家的时间差不多，不过有了第一次同行的经历，这次大家更加信心十足。


    方玥点了点头，拿出一块黑猪肉让他带回去。现在基地不再登记和安检，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但是仍然有夜禁。


    “大方姐……”小宁忽然犹犹豫豫地说，“有人看到车从东门离开了，就是陨石雨消息发布后不久。”


    东门很偏，普通人很少从那里通行。不过从那个门出来，去南方和北方都行，但更近的还是去北方的中央基地。


    “你想去中央基地？”方玥问。


    小宁摇头，拍打了下自己的脑袋，说道：“中央基地都是人才，我们去了也不会有妥善的安置。”


    然后他又问：“太空蔬菜基地的飞船返航了吗？”


    如果有太空基地的蔬菜，那么中央基地是最好的选择。但方玥对太空基地一点也不了解，无法告知他关于太空基地的一切。


    她说：“我不打算去中央基地。”


    小宁抬起头，“去南方吗？哪一个基地？”


    方玥点头道：“丰城基地，它是离华研基地最近的一个基地，华研市的陨石雨波及不到它，而且气候没有这么炎热，也没有沙尘暴。”


    “我赞同去丰城基地，不过很快要入冬了，我们必须在十月底到达那里，否则路上就不好走了。”小宁说，“等阿辉姐回来，我会告诉她。现在还有夜禁，我先回去了。”


    他走出废品回收站，挥了挥手，一头扎进黑暗里。


    很快破面包车发动起来，发出“咔哒咔哒”奇怪的声音，仅剩的远光灯一闪一闪，不一会儿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