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儿，还菩萨心肠，我看你是泥菩萨还差不多，等下你自己坐马车回宫，我还有些事不和你一起。”


    “什么事啊？不能带我一起吗？”


    “不能。”


    “当真无情无义。”


    卫玄继续嚼着糕点，这回没吵着一起去，反正这两日有的是时间和大皇姐一起玩。


    见他脸颊吃得鼓鼓的，卫迎山一个没忍住捏起他的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挤压着玩，由衷感叹：“小脸蛋儿还挺有弹性。”


    “母妃说捏小孩儿腮帮子长大以后会流口水的！小山你勿要害本皇子！”


    被上下其手的卫玄从她手上挣脱，抱着糕点躲得远远的，小山简直比他还幼稚。


    “要的就是你往后见人欲语口水先流。”


    “好哇，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马车内一路吵吵闹闹，待到城门口卫迎山从车厢一跃而下，不忘吩咐车夫：“不管三皇子有什么要求都不用搭理，直接回宫。”


    “谨遵您的吩咐。”


    面白无须的车夫恭敬应是。


    车厢内卫玄猛的掀开车帘气呼呼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山你未免太专断独行！”


    “是又如何？玄弟你难道还想反抗？姐姐让你回你就得回！”


    卫迎山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将人打得滚进车厢，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一天天的就是欠收拾，非得挨一顿打才老实。


    进城后径直前往董府，她今天得和董监正一起去钦天监，正好也去看看观星台长什么样。


    董府外观修建得十分古朴，明明是在喧闹的尘世中整座府宅却透着几分幽静与祥和。


    一早候在门口的董府管家想来是得了吩咐，还未等她出声，主动走上前询问道：“可是魏小山魏公子？”


    “正是，我今日应约前来贵府，董监正这会儿可在府中？”


    “在的，老爷刚从钦天监回来不久，您请先随小的入府稍作休息，老爷那厢马上便好。”


    “不用劳烦了，我在门口等着就行。”


    卫迎山笑着拒绝，入府也得等下次备厚礼才行，今日时间比较匆忙不适合登门。


    见此管家也没多说什么，陪他站在府门口，让门房前去通传，老爷之前便说过这位学生情况比较特殊，不必勉强人家进府。


    没多久一身官服的董藏慢悠悠地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学生一脸欣慰，果真是好孩子，说什么时辰就什么时辰，一刻也不耽误。


    “董监正！”


    府门口的卫迎山见人出来马上站直身体，脆声打招呼，还十分有眼力见的跑上前搀扶住老人家的胳膊：“学生扶您，小心台阶。”


    “老夫倒也还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您老当益壮自然不需要搀扶，是学生暂时身无长物，没法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只能找些小事来聊表心意，您可别嫌弃。”


    讨巧的话将董藏逗得眉开眼笑。


    “当真是嘴甜的孩子，等会咱们去钦天监老夫将家传的本领都教导给你，只要能习得几分本事，往后有的是你报答的机会。”


    “好嘞！”


    将人搀扶上马车，卫迎山主动坐上车辕：“我给您架车。”


    马车一路行驶至宫门口，今日东华门当值的是宋寒松，看完老监正递过来的通行令，抬头视线便与他身后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对上。


    得，守宫门的居然还是熟人。


    卫迎山面上一片坦然，她在父皇那里都已经过了明路，正大光明得很。


    果然，有明章帝亲自签发的通行令，宋寒松只照例询问几句便直接放行。


    师徒二人走在去钦天监的宫道上，董藏有些疑惑地开口：“没想到今日宋副统领只简单询问几句就直接放行让你进来。”


    “平常就算是我等经常出入宫廷的官员碰到他当值也免不了被事无巨细检查一番。”


    这位宋副统领做事出了名的负责，本来以为就算有陛下签的通行令，带学生入宫按惯例检查下来也得耽误不少时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怪哉怪哉。”


    卫迎山点头应和：“按您这么说是挺奇怪的，不过也省了咱们不少时间，您正好可以多教学生一些东西。”


    “是这么个理。”


    “想来你对钦天监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趁着这个机会老夫先同你介绍一二。”


    “学生洗耳恭听。”


    既然要将他培养出来，董藏自然得将一些事说清楚，不知者无畏，免得这孩子因为不知情闯下什么祸事。


    放低声音：“你要记住，咱们钦天监的官员只需听陛下的调遣，外界的事一概不需要理会，为陛下效力，嘴巴一定要严实。”


    “钦天监的官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


    说到这里老人家看向身侧的学生，幽幽地道：“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这两点兴许对你来说难了些。”


    “毕竟哪个正经念书的学子会放弃自己的青云路，把大好年华留在一个小小的钦天监上，要知道老夫作为监正，也不过才是五品的官，终其一生也只会是五品官。”


    说到这里不免唉声叹气起来，配合着半白的头发，略显削瘦的身型看起来十分萧索。


    “……”


    卫迎山哪里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这老头儿在以退为进使用苦肉计让自己表态呢。


    “董监正您放心，得您青睐是学生之幸，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学生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肯定会将您教给学生的知识发光发热。”


    她这也不算是假话，大不了到时候多兼任一项工作就是，听父皇调遣就听父皇调遣呗。


    至于不得升调、致仕……


    嗯，更加不是问题。


    钦天监历来就有严格的保密制度，律法中有明令要求，禁止民间私自观测天象或学习天文知识。


    之所以有这样的要求，是因为钦天监除了观测天象、推算历法等事务，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那便是直接为帝王提供天命依据，指导决策，直白点说就是皇权天命的守护者，只能被被天子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