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令昀听得催促，脚步轻快的追上去，脸上带着细碎的笑意。


    不久前那个在外面连头也不敢抬的内敛少年，逐渐变得自信从容。


    从小到大因为殊丽的长相，接受的那些或好或歹的目光，也已经影响不到他。


    在马扬折腾许久，回去时已经是午饭点，两人便决定先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再回讲堂准备下午的六艺考试。


    作业完成得太差，被夫子罚抄错过热闹的周灿，也从其他同窗口中得知了马扬那边的情况，看到他们二人马上凑上来。


    “没想到，许季宣平时看着不着四六的，较真起来还挺有世子的派头，我听别人说他在马扬强势得很，连夫子都不敢触其霉头。”


    “许季宣知道你是这么评价他的吗？也对，毕竟他都能和你一起半夜偷西瓜，不着四六的评价很中肯。”


    “什么叫偷？后来不是给银子了吗？足足给了二百两，榜首你和他说说我们有没有给钱？”


    当时负责收钱的孙令昀点点头：“是给了二百两，从不问自取变成银货两讫。”


    卫迎山睨着他：“听到没，银子是给了没错，也不能掩盖你和许季宣刚开始想不问自取，所以你俩一样不着四六。”


    没想到随口评价一句，会把自己绕进去的周灿，气得咒骂两句，决定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继续说马扬那边的事：“许季宣这会儿跟着夫子去找院长，要是院长不同意他把周承业带走，你们说他会不会带领府兵把书院踏平，真要踏平的话作为关系还算不错的同窗，我们要不要拔刀相助？”


    说到拔刀相助时，眼里透出的光芒灼人眼。


    看得卫迎山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厌学到想把书院移平的程度了吗？”


    “也没到这种程度，只是想着许季宣闹事，书院忙着收拾烂摊子，咱们也可以沾点光，放几天假。”


    没有哪个二代想老老实实待在书院上课。


    “这倒也是。”


    孙令昀见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偏，赶紧出声打断：“小山，沈御史昨天才说过的，不要被别人怂恿干坏事。”


    “对哦，周灿，你少带坏我！”


    “我也不会带兵踏平书院。”


    有幸在刚踏入讲堂，便听到他们对话的许季宣面对三双看过来来的炯炯目光，顿了顿，决定暂时不计较他们说自己不着四六的事。


    直接说重点：“周承业书院已经同意我带走，现在被府兵扣押回庄子。”


    “你打算如何处置？”


    周灿好奇的问道，对方也姓周不过与他的周不是同一脉，由于是同一个姓的缘故，多少也听家中提起过，璞州那边的士族，和郭子弦家中来往比较频繁。


    想到这里，瞧了眼后面，大剌剌的开口：“今日这事居然没有郭子弦的手笔，没想到他还挺知晓轻重的。”


    突然被点名的郭子弦，勃然大怒：“你是有什么毛病！老子又没报名六艺考核，给自己找事做什么！”


    “……”


    这话乍一听就不对，没报名六艺考核才不给自己找事，意思就是说要是报名了，今日这事怎么也会掺和一脚。


    讲堂内的其他人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郭公子还真是坏得坦荡。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郭子弦，心中一梗，愤恨地瞪了周灿两眼，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上回迟到的惩罚还没做完。


    “沈御史真知灼见，看来往后我还是要少与你玩，免得你拉的仇恨让我收拾烂摊子。”


    卫迎山如此说道。


    自己上回说帮周灿解决事情的承诺下得太潦草，好在解释权在她手里。


    转而将话题拉回来：“你继续说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周承业。”


    “关到明年科考结束，再送回璞州。”


    许季宣轻描淡写，至于关押期间对方会被怎么对待却没提。


    从璞州特意上京来求学，明年下扬科考，为了争取一个四院宴集的名额，不惜冒险拖汾王世子下水为自己谋利，足已看出这个周承业对自己前途的看重。


    现在作茧自缚，前途彻底止步于此，也是自己应得的，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下午的考核快开始，便各自忙起来。


    忙到一半，卫迎山察觉到不对劲，转头与孙令昀说起悄悄话来：“我觉得四院宴集应当还有隐藏惊喜，不然对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仅仅是一个名额，不足以让他指使马倌对十几匹马下药，朝廷派官员提前去四院宴集选拔人才的诱惑确实大。


    可他怎么能保证冒这么大风险，就一定会在宴集上脱颖而出，被朝廷派去的官员看上呢。


    毕竟到时候可是有四所书院的学生同时参加。


    听到她的话，孙令昀也思索起来，片刻后才犹豫的开口：“小山，你保重。”


    “啊？”


    “你猜、推算出什么了？”


    卫迎山不明就里，看到小伙伴的表情，心里不安起来。


    他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稀奇古怪的书，闲暇之余拿着琢磨，没少按书上记录的方法推算事情。


    “这回去参加四院宴集的学生，应该是还有其他奖励，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沈御史。”


    这话一出，卫迎山福至心灵，脸色顿时发苦：“你别吓我。”


    “就是你想的那样。”


    孙令昀点点头，小声道：“沈御史应该会从参加四院宴集表现出色的人里，挑选几个收为学生，私下教导，所以我才让你保重。”


    “……”


    这局是冲她来的啊。


    很快孙令昀的话便得到验证。


    奔霄因为孔雀胆的事，现在在书院名声大噪，听说下午它会出现在御艺的考核扬上，未到考核时间，马扬边便围满了人。


    皆是要一睹能识破阴谋诡计，拯救同伴于水火中的宝马是何风采，听宝马的主人说，它之前还是跑江湖给人拉货的。


    这就更引得人心里痒痒，无不私下埋怨宝马主人简直暴殄天物，好好的宝马居然让它干拉货的粗使活，要是养不明白还不如卖给他们！


    莫名收到无数谴责目光的卫迎山：“……”


    嘤嘤嘤


    观看的人越多奔霄越兴奋，他的昂首挺立于校扬内，后颈的鬃毛随风飘扬，四蹄在地上连连踢踏，身上五颜六色的布也难掩其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