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翼信任我们，重伤之际回到这里给我们报信，相信他是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到蝶族族群。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和蝶族联手的机会。”


    她掂了掂手里的石头：“葛伦大叔，这块石头，可以让我们有砍开火蚁壳子的刀吗？”


    葛伦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斩钉截铁：“能！只要找到矿脉，我就能让它捅穿蚁后肚皮！”


    “好！”林苔重重点头，“我们现在用最坚韧的蛇藤，编绳梯，从崖壁岩缝爬出去，找到夜栖之林，去找蝶族的长老。”


    “我们要抓紧时间，在火蚁进化之前找到打断他们的办法。”


    风翼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残破的蝶翼在昏暗的光线下，脆弱得令人心碎。


    时间在幽光洞穴里是藤蔓绞拧的闷响。


    林苔和赫丽轮流守着风翼，他翅膀撕裂的豁口边缘，淡金色的液体渗出似乎慢了些，水魄晶菇的药力在艰难地与伤痛拉锯。


    营地的另一侧，汗水浸透了遂和小凿单薄的兽皮衣，顺着脊背流淌，在脚下积成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之前风翼帮忙砍下的蛇藤都被运到营地，粗粝的表皮被石匕削去，露出内部坚韧无比的纤维。


    每一根选中的主藤都有人手腕粗细，长度惊人，都是葛伦亲自挑选。


    遂和小凿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双脚死死蹬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身体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双手抓住两根剥好的藤条末端，用全身的重量和力气将它们向相反的方向狠狠扭转。


    藤条纤维在扭力下相互咬合、挤压，原本松散的结构被暴力地整合成一股更粗壮、更致密的“绳芯”。


    葛伦紧紧抿着唇，黑曜石短匕在他手中翻飞，将拧好的绳芯末端迅速削出斜面，同时另一只手拿起一根新的长藤，用匕首在末端飞快地剖开一小段，如同灵巧的织梭，将新的藤条顺着剖口紧密地编织缠绕在绳芯上。


    他的手指被粗糙的藤皮磨破，渗出血珠，混着汗水粘在藤蔓上，他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得可怕。每一次缠绕、勒紧，都带着一股要将火蚁生吞活剥的狠劲。


    布林在一旁学着葛伦链接藤梯。


    “接茬的地方给我勒死了！”葛伦的吼声时不时炸响。


    布满老茧的手指如同铁钳，狠狠掐住每一个藤条接茬的地方，检查着布林缠绕的紧密程度，稍有松脱便是一声怒骂，逼着布林拆开重来。


    有时候严厉地林苔都想给布林求求情。


    又想到这绳索关系着众人的命，算了，严点好。


    “不够！还差得远！”


    “这点长度，连一半都够不着！”


    “快！再剥藤！挑最长的！小凿，你手别抖！勒紧！”


    ……


    时间在汗水的咸涩中流逝。


    粗大的绳芯在一寸寸延长，上面紧密缠绕、编织的副藤如同给巨蟒披上了粗糙的鳞甲。


    绳梯的主体渐渐有了骇人的分量和雏形，盘踞在营地一角，像一条沉睡的绿龙。


    林苔再次用湿润的布角沾了点稀释的晶菇汁，润了润风翼干裂起皮的嘴唇。


    他的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一点点。


    “苔，梯子绑好了。”遂的声音传来。


    林苔立刻起身。


    营地中央，那条耗费了他们所有气力的绳梯主体终于完工。


    它粗壮得令人咋舌，遂和小凿站在两端，两人合力，才勉强将它抬离地面一尺。


    “太沉了！”小凿龇着牙，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这…这怎么带上去？怎么固定？”


    这时，葛伦推过来一个小板车。上面的木屑还是新鲜的。


    葛伦：“放在这上面。”


    “走，”林苔没有丝毫犹豫。


    遂和小凿对视一眼，咬紧牙关，将沉重的绳梯主体扛上肩膀。


    那恐怖的重量压得两人腰都弯了下去，脚步沉重地踏在苔藓地上。


    穿越幽蓝的蕨林，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推车的遂和小凿，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洞穴里回荡。


    沉重的绳梯不时刮蹭到垂落的藤蔓和巨大的蕨叶，发出哗啦的声响。


    终于，他们再次来到了那个被藤蔓半掩的岩壁前。


    那道最终通向布拉内斯峡谷的岩缝，如同巨兽微张的嘴。


    气流从缝隙中倒灌，是高空凛冽的风旋。


    他们找到一小片相对平坦但布满碎石的空地。


    遂和小凿几乎是脱力般地将沉重的绳梯主体“轰”地一声卸在地上，两人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手臂和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固定…怎么固定？”小凿喘着粗气，仰头望着那陡峭得近乎垂直几乎没有落脚点的岩缝内壁，“这…这根本爬不上去挂绳子啊！”


    林苔举起油脂灯，昏黄的光线努力向上探去。


    岩缝内壁湿滑，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反着幽光的水膜，别说攀爬，连个能勉强借力的小凸起都难找。


    油脂灯的光根本照不到顶，只能看到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用这个！”葛伦喘匀了气，放下工具，从怀里掏出几件东西。


    那是他趁着编织间隙，用营地找到的坚硬黑石赶制出来的岩楔和一把带着倒钩的短柄石锤。


    岩楔一头尖锐，一头宽厚，中间凿出了绑绳索的凹槽。


    “我之前来看过，这里土地松散，地面打木桩固定不住这么重的梯子。只能把岩楔打进岩缝里。”葛伦指着岩缝内壁上方一个凹陷的位置，“锤进去！楔死了！再把绳梯最顶端的藤环套上去！”


    林苔真的觉得有葛伦大叔在，做什么事都很靠谱，尽管有些严厉。


    “太高了…那地方…”小凿的声音发虚，仰头看着葛伦指的位置，那距离地面至少有七八米，在油脂灯昏暗的光线下，那片岩壁如同悬在头顶的、随时会压下来的黑色天幕。


    “我去。”遂的声音低沉平静。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从葛伦手中接过了石锤和那枚带着倒钩的黑石岩楔。


    冰冷的触感让他磨破的手掌传来一阵刺痛。


    林苔：“小心。”


    遂没有看她，只是将岩楔的尖端在粗糙的岩壁上用力蹭了蹭，蹭掉一点浮尘，然后将其倒钩朝上，尖头朝下，稳稳地卡在石锤顶端的凹槽里。


    他走到岩壁下，仰头，目光锁定了上方那片黑暗中的目标凹陷。


    深吸一口气，纯粹依靠腿部瞬间爆发的力量和腰腹核心的扭转，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上弹射！


    脚尖在一块微凸的、湿滑的岩石边缘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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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险地一点！


    仅仅借到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身体便再次拔升！


    他的动作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啊！”小凿惊呼出声。


    林苔手中的油脂灯剧烈晃动。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遂的身体已经拔升到了极限高度，离目标位置还有一臂之遥。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开始无可挽回地下坠。


    就在这瞬间，他握着石锤的手臂如同鞭子般猛地向上挥出！


    铛——！！！


    一声巨响在狭窄的岩缝中猛然炸开！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石锤顶端卡着的黑石岩楔，带着遂全身下坠的力量和手臂挥出的全部爆发力，如同攻城重锤，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进了岩壁上方那个天然的凹陷之中！


    巨大的反震力让遂下坠的身体猛地一滞，握住石锤的手臂传来骨节欲裂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借着下坠之势，双脚在湿滑的岩壁上交替蹬踏了两下，如同灵猿般卸去大部分冲力，最终稳稳地落回地面，屈膝缓冲，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


    油脂灯的光晕下，只见那枚黑石岩楔，已经有大半截带着倒钩的尾部，深深地、死死地楔入了岩壁的凹陷里。


    成功了！


    林苔长舒一口气。


    “快！把绳梯头给我！”遂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后的沙哑，却沉稳依旧。


    他伸出手。


    小凿如梦初醒，慌忙将绳梯顶端那个用最粗藤条反复缠绕加固的巨大藤环抱起，沉甸甸地递了过去。


    遂接过藤环，没有半分犹豫，再次深吸一口气，身体再次拔地而起。


    这一次，他有了第一次借力的经验，动作更加流畅。


    脚尖在几处微不可查的凸起上连续轻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上窜升，几个起落便接近了那枚楔入岩壁的岩楔。


    他一手攀住岩楔露出的稳固尾部，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稳住重心，另一只手则极其迅捷地将沉重的藤环套了上去。


    接着，抽出腰间的藤皮绳，用最快的速度将藤环与岩楔尾部死死地捆扎、勒紧。


    打了死结还不够，他又用备用的坚韧藤皮反复缠绕加固，直到那连接处粗壮得如同一个藤瘤！


    “好了！”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松开手，身体轻盈地落下。


    沉重的绳梯主体，此刻终于悬挂在了绝壁之上！


    粗壮的藤索从高高的岩楔上垂下，末端沉重地拖在地上，像一条垂向深渊巨蟒。


    葛伦立刻将准备好的、一捆捆相对短些但同样坚韧、两端削尖的藤棍递过来。


    最后的工作开始。


    小凿和遂以最快的速度，将藤棍两端死死绑缚在主藤索上，形成一级级粗糙但足够稳固的踏脚横档。


    每绑好一根，绳梯的重量便增加一分，那楔入岩壁的岩楔便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但依旧稳固如山。


    林苔高举着油脂灯，昏黄的光线努力向上延伸，照亮遂在绳梯上奋力绑扎的身影。


    汗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砸在下方的碎石上。


    绳索已成，峡谷之风，正从岩缝顶端呼啸灌入，吹动着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