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个，正道！！！”


    敖丙那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嘲讽与绝望的惨笑，在堕灵窟核心疯狂肆虐的能量风暴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耳。


    湮灭之矛与混天绫火莲盾碰撞的余威，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仍在洞窟内疯狂冲撞、撕扯！


    穹顶被撕裂的巨大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无数磨盘大小的黑色岩石裹挟着怨气，如同暴雨般砸落！


    轰隆隆的巨响和岩石撞击粉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洞窟如同垂死的巨兽，在痛苦地哀嚎、崩塌！


    咔嚓！轰！


    一块巨大的、带着锋利棱角的黑色巨岩，裹挟着万钧之力，撕裂弥漫的烟尘和能量乱流。


    朝着刚刚发出惨笑、因情绪剧烈波动而牵动伤势、再次喷血的敖丙当头砸落！


    死亡阴影，近在咫尺！


    “龙娃子，小心！”一声嘶哑焦急的呐喊从侧后方传来！


    是玄龟族长！


    这枯瘦佝偻的老妪，在湮灭之矛爆发时被能量乱流狠狠掀飞，背甲重重撞在岩壁上，本就濒临破碎的龟甲裂痕再次扩大，暗红的鲜血汩汩涌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然而此刻，看到敖丙即将被巨石吞噬，她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决绝的光芒！


    她猛地将手中那根顶端镶嵌着浑浊海珠的骨杖，狠狠插入脚下剧烈震颤、布满蛛网状裂痕的地面！


    同时，枯瘦的双手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悲壮的龟甲印记！


    “玄龟负天！！！”


    老妪发出泣血的嘶吼！随着她的吼声，她背上那面巨大、遍布裂痕的龟甲，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黯淡却坚韧的幽蓝光芒！


    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幽蓝光芒构成的玄龟虚影，瞬间在她佝偻的身躯上方凝聚成型！


    那虚影仰天咆哮，带着背负苍天的悲壮意志，猛地昂首，用那巨大的、虚幻的龟甲背脊，狠狠撞向那块砸向敖丙的黑色巨岩！


    轰！！！


    幽蓝的龟甲虚影与黑色巨岩狠狠相撞！虚影剧烈地波动、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幽蓝的光点如同泪雨般飞溅消散！


    但那块致命的巨岩，终究被这舍命一撞，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擦着敖丙的身体，重重砸落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溅起漫天碎石和烟尘！


    “噗！”玄龟族长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背上龟甲的光芒彻底熄灭，裂痕处鲜血如同小溪般流淌。那根插入地面的骨杖顶端，浑浊的海珠“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族长！”刚刚从另一处落石中狼狈闪避出来的玄龟幼兽，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幽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走！”玄龟族长瘫在血泊中，仅存的意识死死盯着敖丙，沾满鲜血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气音。


    “带真相走出去啊！”


    带真相出去！


    这五个字，如同最后的薪火，狠狠撞进敖丙被绝望和剧痛充斥的胸腔！


    玄龟族长濒死的目光，岩壁上那流淌着天庭罪证的血阵，那被焚毁的、仿佛隐藏着某种反抗印记的缺角，还有眼前这为了护他而彻底崩溃的老妪。


    走！


    必须走！带着这血淋淋的真相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口气！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绝望！敖丙涣散的冰蓝色瞳孔中，骤然爆发出一点近乎疯狂的求生光芒！


    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粗糙的岩石，指甲瞬间崩裂出血！


    腹部的创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涌出大量鲜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他试图挣扎起身的瞬间。


    “小心后面！！”申公豹尖锐扭曲、因极度惊骇而更加结巴的嘶吼声猛地炸响！


    敖丙猛地回头！


    只见那怨气漩涡之中，巨大的云雾之眼依旧冰冷地悬浮着！


    方才湮灭之矛被混天绫挡下，似乎并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此刻，那云雾构成的瞳孔深处，更加恐怖的毁灭光芒正在疯狂汇聚、压缩！


    比之前那道湮灭之矛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毁灭光束，已然成型！


    冰冷地锁定了，因救援敖丙而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瘫在血泊中的玄龟族长！


    同时，申公豹的袖口处，那半片之前滑落出来的、边缘不规则的破碎青铜镜框，如同感应到了那毁灭光束凝聚的恐怖气息，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镜框中心那片空无的黑暗处，涟漪疯狂激荡，倒映出的云雾之眼影像骤然放大、清晰！镜框本身发出刺耳的、如同濒临碎裂般的尖啸！


    云雾之眼要彻底抹杀玄龟族长！抹掉这最后的见证者！


    而更让敖丙心脏骤停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挡在他身前、硬撼湮灭之矛的混天绫所化的火莲盾牌，此刻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


    绫身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正剧烈地颤抖着！显然无法再抵挡这第二道、更恐怖的毁灭光束！


    哪吒呢？


    敖丙的目光瞬间转向那道玄衣身影！


    哪吒依旧站在原地，胸口插着那柄惨白的骨刃，粘稠的毒血已经浸透了他胸前大片玄衣。


    他那双熔金色的魔瞳，死死地盯着怨气漩涡中的云雾之眼，眼神冰冷空洞，仿佛周围天崩地裂、族长濒死都与他无关。然而，敖丙却敏锐地捕捉到。


    哪吒握紧龙髓的那只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周身那死寂冰冷的气息之下，似乎正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冲突和痛苦！


    是那柄淬毒的骨刃！是敖甲污血中的血毒！是强行剥离灵珠本源带来的反噬！


    还有系统回收被打断的干扰！多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侵蚀！


    他动不了！至少，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完了。


    看着那即将发射的毁灭光束，看着瘫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玄龟族长，看着摇摇欲坠的混天绫，看着似乎陷入某种内耗僵直状态的哪吒。


    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玄龟族长的目光，那“带真相出去”的无声呐喊，如同最后的火焰在敖丙濒死的意识中疯狂燃烧！


    走！带她走！


    一个疯狂、决绝、不计代价的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敖丙猛地低下头，冰蓝色的瞳孔死死锁定自己丹田气海处。那个被洞穿、血肉模糊的巨大创口！


    那里，玄龟族长的本命心鳞正散发着温润的清光，对抗着系统的吸力，也护着他最后一点生机。


    “对不起了，老族长。”一个无声的诀别在敖丙心中响起。


    下一秒！


    他沾满血污的双手，以一种快得超越思维的速度，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繁复、充满了不祥与毁灭气息的印诀。


    那是龙族秘传的、以燃烧生命本源和魂魄为代价的终极遁术！血海燃魂遁！


    “以吾魂为引！”


    “以吾血为薪！”


    “燃！！！”


    敖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发出沙哑到撕裂灵魂的嘶吼！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到极致的血色火焰，猛地从他丹田气海那个巨大的创口之中。


    从玄龟族长那片本命心鳞的边缘，轰然爆发出来！


    那火焰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焚烧灵魂的极致痛苦和毁灭性的力量！


    它瞬间吞噬了那片幽蓝心鳞散发的清光，吞噬了敖丙残存的龙源，甚至开始疯狂地吞噬、点燃他最后的生命力与魂魄本源！


    肉眼可见的，敖丙那头原本如同月华流泻的银色长发，从发根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褪去光泽，染上枯槁的灰白！


    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他本就惨白的脸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金纸，皮肤下甚至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瓷器即将碎裂般的灰败纹路！


    血焰冲天而起！将敖丙染血的白发映照得一片妖异！一股恐怖的空间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混蛋！你疯了？！”申公豹看到那冲天血焰和敖丙瞬间灰败的头发，仅存的右眼瞳孔骤缩，发出惊怒交加的嘶吼！


    他认出了这玉石俱焚的禁忌遁术！


    而就在血焰爆发的同一刹那！


    仿佛被这极致燃烧的生命之火所刺激，又或者是因为玄龟族长即将陨落的危机触动了什么。


    一直僵立不动、死死盯着云雾之眼的哪吒，那双熔金的魔瞳深处，那无边无际的毁灭金纹，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火，猛地疯狂炸裂沸腾起来！


    “吼！！！”


    一声低沉、压抑、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暴戾的嘶吼，如同受伤的洪荒凶兽，从哪吒紧咬的齿缝间挤出！


    他那只没有握着龙髓的、沾满血污的左手，猛地抬起！并非结印，而是对着身前虚空，五指箕张，狠狠一抓！一撕！


    轰！！！


    缠绕在敖丙身前、已经摇摇欲坠的混天绫火莲盾牌，瞬间爆散！


    赤红的长绫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猛地倒卷而回！


    与此同时，哪吒周身那沉寂的混沌之火，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狂暴、混乱、充满了焚灭万物意志的暗红色火焰，以哪吒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怒潮，猛地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目标并非那即将发射毁灭光束的云雾之眼，而是敖丙血焰遁术引发的空间波动前方，那翻涌着无尽怨气的堕灵窟出口方向！


    嗤，啦！！！


    混沌之火所过之处，粘稠如墨的堕灵怨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尖啸，瞬间被焚烧、净化、蒸发出一条笔直的、散发着恐怖高温和焦糊味道的火焰通道！


    这通道贯穿了怨气黑海，直通堕灵窟之外那未知的、波涛汹涌的东海！


    血焰包裹中的敖丙，在生命和魂魄被疯狂燃烧的极致痛苦中，看到了那条被混沌之火硬生生焚开的生路！


    也看到了哪吒在爆发出这股力量后，身体猛地一个踉跄，熔金的魔瞳中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胸口那柄骨刃处，暗绿色的毒光猛地暴涨！


    就是现在！


    敖丙最后残存的意志，死死锁定了血泊中气息奄奄的玄龟族长！


    在血焰遁术启动的最后一瞬，他燃烧着血焰的手，对着老妪的方向，猛地一抓！


    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卷过，玄龟族长枯瘦的身躯瞬间消失在原地，被强行纳入了血焰遁术的庇护范围！


    “遁！”


    沙哑的嘶吼带着最后的决绝！


    轰！！！


    包裹着敖丙和玄龟族长的冲天血焰，如同被无形的巨弓射出，顺着那条被混沌之火焚开的通道。


    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拖着长长血色尾焰的流星，瞬间冲出了堕灵窟！


    冲破了翻腾的怨气黑海！消失在外界那狂风怒号、巨浪滔天的茫茫东海之上！


    “不！！！”


    怨气漩涡中，那巨大的云雾之眼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冰冷瞳孔中的毁灭光束骤然亮到极致，狠狠射向敖丙消失的方向！


    然而，终究慢了一步！


    毁灭光束只击穿了血焰遁术留下的残影，将那片区域的海水连同空间都湮灭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洞窟内，混沌之火爆发的余波尚未平息。


    哪吒在强行爆发混沌之火、焚开生路后，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熔金的魔瞳中，那沸腾的金纹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疲惫和空洞。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柄因毒力反噬而光芒暴涨的骨刃，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条因主人离去而光芒黯淡、依旧在微弱震颤的银色灵髓。


    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如同被切断引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重重栽倒下去！


    “喂、喂！！”申公豹惊呼一声，青灰色的身影瞬间闪至，一把扶住了栽倒的哪吒。


    入手沉重，气息紊乱而微弱，体内多种力量冲突的波动极其剧烈。


    轰隆隆！


    堕灵窟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量，崩塌加速！巨大的岩石如同雨点般砸落！


    “走！”申公豹看了一眼彻底塌陷的洞窟核心，又看了一眼手中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哪吒，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条龙髓。


    一咬牙，青灰色的道袍鼓荡，卷起一阵妖风，裹挟着两人，化作一道流光，险之又险地从不断塌陷的洞窟顶部一道裂缝中冲了出去！


    ...


    冰冷。咸腥。还有身体被疯狂撕裂后又强行粘合的剧痛。


    敖丙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中艰难地浮沉。每一次试图凝聚，都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脑髓。


    玄龟族长泣血的控诉、天庭敕令的血阵、云雾之眼冰冷的审判、哪吒熔金魔瞳中的空洞与最后那本能般焚开生路的混沌之火、以及自己燃烧生命和魂魄启动血遁时那深入骨髓的灼痛与剥离感。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如同疯狂的潮汐，在识海中反复冲刷、碰撞。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狂暴的怒海，又被狠狠拍打在坚硬的礁石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声巨大的、仿佛陨石坠落的轰鸣，伴随着身体砸入某种粘稠冰冷液体的冲击感，将他残存的意识狠狠震醒！


    “噗，咳咳咳！！”


    冰冷咸涩的海水猛地灌入口鼻，剧烈的窒息感和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让敖丙瞬间清醒了一瞬！


    他本能地挣扎，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划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勉强睁开被海水和血污糊住的眼皮，涣散的冰蓝色瞳孔艰难地聚焦。


    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豆大的、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海面上，也砸在他脸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醒。


    他正漂浮在一片剧烈翻涌的、墨绿色的海水之中。海浪如同愤怒的巨兽，咆哮着将他抛起又摔下。


    不远处，是一片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的黑色海岸线。一座孤零零的、如同巨兽脊背般陡峭荒凉的岛屿，矗立在风雨飘摇的海天之间。


    无名岛。


    血遁术的终点。


    敖丙挣扎着，试图向岸边游去。


    每一次动作，腹部的创口都在海水的浸泡下传来剧痛，鲜血不断渗出，在墨绿的海水中晕开淡淡的红。


    更让他心头发冷的是，他感觉到自己背上，似乎还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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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地扭过头。


    是玄龟族长。枯瘦的老妪趴伏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背上那面巨大的龟甲，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尤其是心脏位置那个被硬生生撕下本命心鳞的巨大缺口。


    边缘的骨茬都清晰可见，暗红的血液正缓慢地渗出，在海水中化开。


    枯槁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双目紧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老族长还活着？敖丙心中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随即被更沉重的绝望淹没。


    他感受不到她体内有任何灵力的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虚弱。为了护他，为了那枚心鳞，她耗尽了所有。


    必须上岸！


    敖丙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生命力疯狂燃烧后的极致虚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拖着背上沉重的玄龟族长，在狂暴的海浪中奋力挣扎，一点一点地向着那片黑色的礁石海岸挪去。


    冰冷的海水不断带走体温，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灰白的头发被海水打湿，黏在脸上，如同衰败的水草。每一次海浪打来，都几乎将他彻底吞没。


    不知挣扎了多久，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粗糙的礁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背上的玄龟族长拖上一块稍高的礁石平台，自己也如同烂泥般瘫倒在旁边。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冰冷的海水顺着头发和衣袍不断滴落。


    他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冰蓝色的瞳孔因巨大的消耗和痛苦而涣散，看向旁边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玄龟族长。


    老妪背甲的伤口在海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狰狞，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不能死，至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敖丙颤抖着伸出同样冰冷、沾满血污海水的手，想要去探一探玄龟族长的鼻息，想要做点什么。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老妪鼻尖的瞬间。


    嗡！！！


    一声冰冷、机械、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他枯竭的意识深处再次炸响！


    那片代表着系统强制回收的、之前被申公豹咒印暂时压制、黯淡下去的暗红色光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骤然在他涣散的视野中央亮起！


    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刺目、粘稠，如同凝固的污血！


    幽绿色的、如同鬼火磷光般跳动的冰冷文字，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饥渴，狠狠地烙印在他残存的感知上。


    【警告！检测到宿主“敖丙”强制透支生命本源及魂魄能量！】


    【能量层级：禁忌级！】


    【生命体征：濒临崩溃！魂魄完整性：严重破损！】


    【判定：符合[高价值废弃能量]回收标准！】


    【备用能源转化程序，强制重启！】


    【转化目标：宿主残存生命本源、破损魂魄碎片，及外部濒死生命体逸散能量】


    【转化进度：30%、35%、40%、加速中！】


    伴随着这冰冷的提示，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更加不容抗拒的冰冷吸力，如同无数张开的、带着倒刺的吸盘，猛地从灵魂深处爆发！


    疯狂地撕扯、吞噬着敖丙那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力和破碎的魂魄！


    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这股恐怖的吸力，竟然如同贪婪的触手，分出了一股，猛地缠绕向了旁边礁石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玄龟族长！


    试图将她最后一点逸散的生命本源，也一并掠夺、吞噬！


    “不！！！”敖丙在意识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想要阻止，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死死钉在冰冷的礁石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玄龟族长本就微弱的气息，在那股系统吸力的缠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微弱！


    灰败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层代表死亡的青灰！


    暗红的系统光幕如同狞笑的恶魔，悬浮在意识深处，幽绿的【转化进度：45%】字样，如同催命的倒计时，疯狂跳动！


    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


    哗啦！


    不远处的海水中，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


    敖丙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艰难地转动视线。


    只见距离他所在礁石十几丈外的浅滩海水中，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正挣扎着从翻涌的海浪中站起。


    是哪吒！


    他胸口那柄惨白的骨刃依旧醒目地插着，玄衣被海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却伤痕累累的轮廓。


    湿透的墨黑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似乎在巨大的冲击和体内力量冲突中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此刻被冰冷的海水呛醒，正剧烈地咳嗽着，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熔金的魔瞳（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和茫然）缓缓抬起，穿透冰冷的雨幕和弥漫的水汽。


    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礁石上瘫倒的敖丙，以及那被暗红系统光幕笼罩、正被疯狂抽取生命的玄龟族长！


    那双黯淡的熔金瞳孔，在触及到敖丙那头刺眼的灰白长发和惨败如纸的脸颊时，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下一秒。


    在敖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胸口插刃、浑身湿透、气息同样紊乱虚弱的玄衣身影，竟然无视了狂暴的海浪和自身的伤势。


    一步、一步、异常艰难却无比坚定地淌着齐腰深的海水，朝着他所在的礁石，踉跄走来！


    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他高大的身躯摇晃得厉害，几次都险些被浪头打倒，但他依旧固执地向前。


    熔金的瞳孔死死锁定敖丙，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毁灭与空洞，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执拗，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焦躁？


    终于，他踉跄着爬上了礁石，湿透的玄衣下摆滴着水。他看也没看旁边气息奄奄的玄龟族长，径直走到瘫倒的敖丙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然后，在敖丙惊愕、茫然、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


    哪吒那只沾着海水和血污、骨节分明的手，竟然猛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玄衣的衣襟，然后狠狠一扯！


    坚韧的玄色衣袍如同薄纸般被撕裂！他扯下了一大片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料！


    紧接着，他看也没看敖丙腹部那血肉模糊、依旧在渗血的巨大创口（那创口因为血遁术的透支和系统吸力的撕扯，边缘甚至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气）。


    动作粗暴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将那团湿漉漉的布料，狠狠地、死死地按在了敖丙腹部的伤口之上！


    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甚至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按得敖丙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哪吒低着头，湿漉漉的墨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按在敖丙伤口上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根根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着。


    一个沙哑、低沉、带着浓重喘息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命令口吻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


    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血块。


    “不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