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民气势瞬间弱了大半。


    刘家对他确实有天大的恩情。


    周新民声音软下来，态度却不变，“爸妈，你们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我要真没良心，也不会给你们寄这么多年的钱。”


    “我跟妙春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你总要为我们考虑考虑。”


    “来之前我跟妙春就商量好了，地算我们的，但交给你们种，你们每年给我们几百斤粮食就行。”


    刘父不吭声。


    刘建国跳出来说，“姐夫，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吧，土地你们要了，脏活累活苦活我们干着，敢情你把我们全家当苦力呢。”


    周新民都给气笑了。


    他再不懂种地，也是下过乡，有常识的。


    他们这一年种两茬粮食。


    上半年是小麦，下半年是玉米。


    小麦和玉米产量都不错，只要不碰上天灾，一亩地差不多能收六百多斤小麦，外加六百多斤的玉米。


    刨去种子化肥钱，平均每年每亩地能落七八百斤的粮食。


    妙春和三个孩子加起来两亩八分地，刨去各种成本，一年起码能落两千斤粮食。


    两千斤粮食。


    他只要几百斤，剩下的全给刘家。


    这已经是变相的贴补了。


    周新民气极反笑，“你们要觉得吃亏，我跟妙春可以把地交给别人种。”


    “好好好！”


    刘建国气够呛，“自古谁继承家产，谁就负责给父母养老，你非要分这个地，以后爸妈的养老归你跟我姐负责，我不管。”


    刘建军紧跟上，“我也不管。”


    刘妙春跺脚，“爸妈给你们盖房子，给你们娶媳妇，你们凭啥不管他们？三个儿子让闺女给养老，你们丢不丢人啊。”


    唐红梅更气。


    扔了手里的东西，上来就抓刘妙春的脸。


    “你个不要脸的，分地的时候，你学人家城里闺女分家产那一套，人家城里姑娘分家产，也要给父母养老的。”


    “你倒好！让你养老了，你又跟我们讲传统，讲我们是儿子该给父母养老。”


    “妈的，啥好事都是你的，坏事都是我们的。”


    “今天老娘就挠花你的脸，看你那厚脸皮是啥做的！”


    刘妙春没防备，脸上被抓出几道血印子，她也不是肯吃亏的，当即挥舞着爪子就开始还击。


    新仇旧恨。


    两个人打红眼了。


    陈霞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哭。


    陈霞孩子一丢，几个箭步冲过来从背后薅住刘妙春的头发，刘妙春被迫后仰，唐红梅趁机在她脸上又挠了几道血印子。


    “啊！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不要脸！”


    “你要脸！”


    唐红梅刷刷又是几爪子下去，“你要脸老娘刚进门的时候，教你爸妈咋给老娘下马威！你要脸在老娘坐月子的时候，教你妈给我鸡汤里兑水？你要脸你怂恿刘建国打老娘，教他把老娘打服了，以后就不敢反抗他了。”


    陈霞听着也红了眼。


    啪啪几个大耳巴子下去，“就因为我生了个闺女，你让你妈往我下奶的猪蹄汤里放盐，小孩不能吃盐你他娘的不知道吗，你就这么害你亲侄女。”


    “闺女咋了，你自己没有闺女吗，你自己不是女的吗？我坐月子的时候正赶上收小麦，你怂恿你妈让我下地干活。”


    “你坐两次月子，你下过地干过活吗？你婆婆鸡鱼肉蛋的伺候着，你还挑三拣四。轮到我跟嫂子了，你教着死老太婆怎么磋磨我俩。都是女的，你的心咋这么恶毒！”


    刘妙春不承认，“我没有！”


    陈霞又是几个耳巴子落下来，“你没有？死老太婆都承认了你还嘴硬，你不是爱挑拨吗，今天我跟嫂子就拔了你的舌头，撕了你的嘴！”


    “啊啊啊，你们放开我！”


    两个打一个，刘妙春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头发就被挠成了鸡窝，脸上脖子上全是伤。


    周新民看到媳妇吃亏了，赶紧上去拉架。


    唐红梅趁机给了周新民一爪子。


    姐夫也不是啥好东西。


    一起打了！


    周新民本来不想跟两个弟媳妇动手，可他就拉个架的功夫，脸上被挠出好几道血印子。


    周新民火了。


    抬手就要还。


    刘建国大骂，“周新民你个王八蛋，她们女的打架，你也跟着瞎掺和，你敢动我媳妇儿一下，我抽不死你。”


    刘建军也跟上上。


    堂屋里乱成一团。


    刘父刘母坐不住了，赶紧过来拉架。


    人还没拉开。


    有邻居惊慌失措地跑进了院子，“不好了不好了，村长，你家的孩子落水了，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啥？”


    刘父脸色大变，打架的众人也都停了。


    刘母急声问，“谁落水了？”


    “是康康啊！他掉村里的池塘了，我来的时候他还没被救上来，你们还不赶紧去瞧瞧！”


    刘母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刘建国脸一白，风一样冲出去。


    “康康，我的儿！”


    唐红梅丢开刘妙春，疯了一样跟着跑出去，陈霞和刘建军赶紧追上去帮忙，刘母像只没头苍蝇乱转。


    刘父大吼一声，“快去找包被！”


    刘母如梦初醒，哭着去屋里翻出包被，跟刘父一起踉踉跄跄往外跑。


    堂屋只剩下哇哇哭的笑笑和周新民两口子。


    两口子满脸血迹。


    周新民问，“要不要去看看？”


    “快走！”


    刘妙春急得快哭了，“家兴家豪还有莹莹刚才跟着康康一起走的！”


    担心三个孩子出事。


    两口子紧跟着往外跑。


    小池塘并不小，村里还合伙在里头放了鱼苗，周新民两口子赶到的时候，池塘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里是唐红梅的痛哭声，“康康，康康你别吓妈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刘叔你快救救他。”


    两口子心突突直跳。


    拨开人群挤进去。


    康康已经被救到岸上，孩子平躺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村里的大夫刘叔抱起孩子，用腿骨支撑着孩子的肚子，让孩子头朝下趴在腿上，然后不停拍打孩子的后背给他控水。


    旁边的唐红梅和刘母哭的撕心裂肺。


    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哇！”


    孩子吐出口水，哇哇大哭起来，唐红梅抓着包被扑过来紧紧裹住孩子，“康康，康康你怎么样？你别吓妈！”


    康康又冷又怕，哭声都止不住。


    刘父咬牙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孩子好端端的咋会掉水里。”


    “是他俩！”


    人群中一个小孩指着家兴家豪，“是他俩把康康推水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