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茉莉

作品:《考古挖出死对头的日记后

    49.“加入弑神者的神明记录官曾在暗地里偷偷评价过那天。


    他们大胆地用词歌颂,将这称之为凡人对于神明踏出的第一步反击。


    血液在不停的撕裂愈合中浸透桌上的金绣丝幔,若以此为原料酿酒,香味估计可使整个中原部族沉醉。


    而我这个异乡蛮族来的王子,低贱到不能再低贱的人类,以自己的方式亵渎了神明。


    信徒都只能在祭祀日得以一见的白袍身影被我按在供桌上,蓬松柔软的羽翼收起翻着,隔绝开大殿上所有人窥探的视线。


    未着丝履的脚掌无措地蹬了几下,最后屈辱地踩在我大腿上的粗布里。


    在匕首刺入的时候,我吻了他的指间。


    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野兽撕咬的方式。”


    50.平板重重地甩到地毯上的动静吓醒了假昧的猫。


    原先抱着大型毛绒萝卜搞科研的神明慢腾腾地抬起右手。


    那只手线条流畅指骨修长,在白炽灯稳定光线之下,无名指末端的一点黑色小痣分外明显。


    那是梁宴那个吻留下来的。


    兰祈看着这枚印记。


    51.人类在确认自己是否拥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用牙咬一咬。


    虽然神明确认人类首领没有这个意思,但天道是不会管这么多的。


    远古时代的法则给人与神的触碰打上了‘赐予’的意味。


    大概是因为兰祈流了太多血的缘故。


    当并不虔诚的信徒获得神明身上神力所凝结的血液时,兰祈看见了他的过往。


    那些对神明的怨恨与渴求升腾、萦绕、汇聚,最后落于二人相贴的皮肉。


    天道统一将这类事物归于印记。


    那是人类倒反天罡送给神的赐予。


    52.而兰祈既然身上还有这么一个被狗啃过的印子,就这份东西的分量不轻。


    重到过了千百年,中原王朝都变成现代社会了,这颗痣也没有丝毫变浅的意思。


    “你是不是早就算好的。”


    试图死了之后靠这么一个印子找到他,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赖下来不走。


    神明狐疑地拎起在平板上乱划的猫。


    屏幕上正跳着‘请等待十二个小时再尝试解锁’的提示。


    53.得。


    这是捡了个麻烦回来。


    黑猫夹着嗓子呜呜叫了几声,得到句“你再用那个声线装可怜我就把你丢出去”。


    地毯上到处都滚落着七零八落的小型猫玩具,兰祈盯着那一条灰色团不明物体认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来玩具生前的丑模样。


    54.“你省着点糟蹋,新时代新社会,哪怕是神也得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


    拍摄资料都在平板里没做备份,没乐子可看的兰祈在死对头脑袋上撸了好几把,威胁道:“你要是把我工资败光了,我就把你送出去配种回血。”


    死对头没听懂这是门堪比窑子妈妈桑的买卖,脑袋在兰祈手掌里蹭来蹭去。


    喉咙里直冒出呼噜呼噜的响声:“老大你好香好香好好闻……”


    55.兰祈:“……”


    客观来说,先民塑造神明形象的描绘里,确实说过他有兰花的味道。


    但兰花不是猫薄荷啊!


    他无奈地将死对头丢回纸箱搭的破烂窝。


    算了。


    这么蠢的,估计小母猫家长也不想要。


    56.夏天的天总是亮得很早。


    教工小区的清晨笼罩着股清爽舒适的气氛,光荣退休的老教授打开阳台的门,发现隔壁邻居浇花的时,已经顺手给她家的月季也喂饱了水。


    环视一圈无事可做,教授索性和系里年轻人聊起了天:“兰老师,听说你们刚挖的那个墓里出了好多象形文字啊?”


    考古科研,文字向来是最重要最有说服力的珍稀文物。


    尤其到了这种年代久远资料稀少的神巫时代,下一趟墓挖出来这么多,运气简直没谁了。


    57.兰祈的阳台大半都是茉莉,白色小花开到快要溢出封窗网,晨风一吹便香得要命。


    浅金色的阳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兰祈浇完水,随手将滑到胸前的散发撩到耳后。


    “嗯,”人比花静的神明点点头,“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到合法抢先掘了某个姓梁的坟。


    58.某只趴在他脚边的猫听懂了什么,喵喵呜呜地骂。


    刚刚挂上脖子的小铃铛嘎嘣一下掉进花盆。


    兰祈轻轻地踹他尾巴,反驳:“别叫,考古保护的事情能叫偷吗?”


    59。“这小猫还挺有意思的。”


    老教授听着一人一猫神奇地交流,忍不住发笑。


    “对了,兰老师,这次主墓的棺材是不是没开啊?”


    兰祈扫干净被猫抓得稀巴烂的叶子与落花苞,应道:“对。”


    他怕看了梁宴的骨头晚上做噩梦,索性就没破上面留着的封棺符。


    现在有本事的大家没那么容易请到,那口石棺就是后续被抬回去也打不开。


    可能还能将来盖博物馆的时候,导游还能借机发挥,编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讲给游客。


    60. “教授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兰祈总算在沉默中听出画外音。


    “就是给你提个醒,”教授放低音量,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前面校园的办公楼,“领导们都好面子,你不服从管理得罪了人,小心他给你使绊子。”


    61.哇塞。


    兰老师许久没说话。


    卡项目资金还是卡论文送审啊?


    还是找人从他手里抢这口棺材来研究?


    “谢谢老师。”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墓室里的狗爬字鬼画符。


    “他们要搞小动作就搞好了。”


    这东西要是真被破译,最先被冲的应该是死对头本人的风评。


    62.死对头目前并不对风评在意。


    他吃饭吃得整只猫快掉到碗里。


    “吃慢点,”兰老师将总算可以解锁的平板搁到腿上,单手掐了掐他的后脖颈,“幼猫吃这么多真的是正常的吗?”


    托身份的福,兰祈漫长的生命里并没有认真地养过什么活物。


    神明吃饭也就单纯尝个味道,实际饱没饱压根没感觉。


    63.看着他跟旋风过境似地吞,兰祈有点疑惑:“你真得不会撑死吗?”


    这人一顿能吃网上推荐成猫食谱的十倍。


    哪怕是灵体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吧?


    64.大量无意义的猫言猫语里出现了几句老大你别管。


    我还能吃。


    65.兰祈:“……”


    总觉得死对头的智商在一天天变多。


    刚出土的时候是智障。


    现在五岁不能再多。


    65. 神明轻笑,眼眸中倒映出把满屋搞得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 “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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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左右吃再多都养得起。


    兰祈点开相册,吩咐他:“吃完了自己把碗叼到洗碗机里,顺带开门下楼把垃圾倒了。”


    其实有点智商也不错。


    “最后自己把玩具收拾好。”


    66.猫幽怨但照做,用脑袋顶着不锈钢盆走了。


    沿途摔出一路哐啷哐啷。


    没生气。


    就是蠢。


    67.桌上的黄油拿铁方才不小心撒了点。


    死对头好奇舔了舔,然后无师自通地抽出餐巾纸给擦得干干净净。


    兰祈端起幸存的大半杯,边喝边看昨晚没读完的日记。


    似乎还剩不少。


    68.“捅完兰之后,首要的麻烦就是信徒的报复。


    神明的诅咒只能叫他们找不到我,但并不能消灭他们熊熊燃烧的怒火。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去祈求别的神明来给我下咒。


    诅咒吗,多多益善。


    叠得多了,总有一个能弄死我。”


    69.“逃难的首日,我过得无比凄惨。


    水神的诅咒叫我无法乘舟渡江,火神的诅咒叫我无法生火取暖,地上的城池被众神划出无形的屏障,阻止我进入并寻求保护。


    群鸟盘旋、野兽出巢,乌泱泱地布满世界每处,等到兰诅咒失效的第一时刻就能杀死我。


    弑神者的大家看不见我,而我也无法触摸到他们。


    就好像我的躯壳已经消融进了刮过春草的风。


    诅咒在血肉里生长、扩散,一点点地自背脊攀爬到心脏,如影随形地标记着狂徒的灵魂。


    这是个无解的局。


    众神只是略施手段,就能警告渺小无能的人类:


    不要妄想冒犯神明的尊严。”


    70.“在如何尝试都只能直直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后,我屈服了。


    兰实在是太强了。


    我独自去了山林深处。


    那里人迹罕至,是花草的领地,是兰的神殿。


    是三日一过,他只要稍微动下念头,便能将我死死地钉死在泥土里的刑场。


    我当时摸着胸口的兰花纹,漫无目的地想:


    兰会如何杀死我?”


    72.“也一次次地撕开弑神者的身体折磨,在快死的时候甩点神力,吊着我的性命?


    还是叫我的骨髓中诅咒发作爆炸,变成朵朵花草扎入血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腐烂在泥土中的白骨架子?


    或者是什么更阴暗更恶毒的想法。


    抱歉,兰,这么说没准有点夸张。


    可我就是这样恶劣讨厌的生物。”


    73.“只有圣人才会拿神明的视角来仁爱一切。


    我躺在兰的神像底下,从报复出发,翻来覆去想遍了自己有可能的死法。


    越来越恶毒,越来越凄惨。


    到了最后,我甚至无聊地开始数起了时辰,等着兰的到来。


    我在验证。


    验证我会死于某种我给自己设计好的结局。


    我在确认神明确实如我所想一样恐怖、疯狂,必须被推翻颠覆,叫凡人不再跪在神像脚边,苦苦祈求他们的垂怜。


    确认神明也是凡人。”


    74.“兰准时赴约,降临在我的面前。


    金纹覆面、万花盛放。


    他抬手,羽纱飘扬纯白如光,长发勾勒出风的形状。


    却没有取走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