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看着两姐弟其乐融融的画面，听着耳边戏谑声音，苏泽面如平湖，眼无波澜。


    “我该叫你少城主呢？还是该称呼你为永恒源君？”


    耳畔忽然静默，许久才响起一阵笑声，像是认可，又像是嘲讽。


    “苏泽，你确实很聪明，但我并不是永恒源君。”


    “所有人闯入这里，都该遵守永恒的规则。”


    “你，包括你的父亲，都不例外。”


    苏泽闻言，不置可否，瞧着再度出现在眼前，模糊了两姐弟存在画面的怀恒，他神色平静。


    “少城主，如果我不遵守这里的规则呢？”


    “不遵守？呵呵，苏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怀恒身影忽闪，出现在苏泽身边，踱步绕着他走，声音中含有绝对的自信。


    “这里是永恒的地盘，没有人可以违抗永恒的规则。”


    “所有人来了这里，都必须按照永恒的意志而生存。”


    苏泽剑眉微挑，笑道：“少城主，这里是虚拟世界，对不对？”


    他早该想到的，身为虚拟世界的创造者——永恒源君，祂所掌管的星系怎么会如此落后？


    为什么他进来后，却见不到其他外来者？明明在这里的人看来，外来者经常出现。


    一念之间，更改众人记忆，将他的存在抹去，只让两个特定的人记得他，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说是神明伟力也不为过。


    怀恒心神一震，表面维持镇定，微笑道：“何以见得？”


    苏泽闻言轻笑，自信道：“因为这里不可能是梦境或者幻境，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是虚拟世界。”


    说完这些，苏泽迈步上前，拍拍怀恒的肩膀，望着模糊的姐弟俩，笑容意味深长。


    “少城主，我现在很好奇，你是不是永恒源君。”


    怀恒身形如烟雾消失在原地，唯有话语留在苏泽耳边。


    “如你所说，这里是虚拟世界，那我不给你存在的权限，你，如何破局？”


    “呵呵，苏泽，给你一个提示，见永恒源君的办法，就在他们身上。”


    “而我，已经给了你一个简单的办法。”


    随着声音的消失，眼前的画面再度清晰。


    苏泽站在原地，脑海中回忆起灵尘子说过的话。


    【…如果想获得永恒之心，必须用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去换。】


    “最珍贵的东西…”


    苏泽望着两姐弟，剑眉紧锁，脑海中又闪过怀恒的话。


    “负伤的刺客…白衣人…都曾见过永恒源君，也可以说都获得过某种东西…”


    “前者获得了卡牌，后者获得了永恒源君封闭永恒星系…”


    “假如怀恒没骗我，那么这个虚拟世界，最关键的三个人物，就是永恒王朝的王和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苏泽回过神来，却瞧见少年的姐姐正望着自己，那双眸子中，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苏泽心神微动，朝两人微微点头，旋即便走出院落，藏在暗处。


    不出所料，少年仅是过了一会，就从院子中走出，跟着管家模样的老者，去了别的院落。


    苏泽见状，立刻走了进去。


    院子之中，女子见到他的到来，神色平静。


    还不等苏泽开口，她的第一句话，就让苏泽愣在当场。


    “阁下，你说当一个虚假世界中的人，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和自己都是假的，那他该怎么做？”


    苏泽沉默良久，幽幽道：


    “那就说明他不是假的，他有存在的意义。”


    宁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追问道：“为什么？”


    假的就是假的，连所处的世界都是假的，那这人怎么成真？


    “我思故我在。”


    苏泽平静与她对视，神色坦然。


    “学会主动思考的那一刻起，他就拥有了自我。”


    宁霏闻言，缓缓点头。


    “这样么，阁下确实不太一样。”


    苏泽听完这话，凝视着她，郑重道：“所以，你，还有怀恒…”


    宁霏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城主突然找到我，告诉我，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假的，包括我们在内，都是假的。”


    “起初我并不相信，但少城主让我看到了世界的本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何谓永恒。”


    说到这，宁霏自嘲一笑。


    “所谓的永恒，就像一个编排好的剧本，为了达到最终的结局，每个剧本中的人物，都不能偏移既定的结局。”


    苏泽沉默了好一阵，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可不少。


    既然怀恒不是永恒源君，那么很显然，永恒源君的考验，还在继续。


    他如果想见永恒源君，无非两种选择，一种是阻止他们，另一种是帮助他们。


    宁霏眼神充满恳求，与苏泽对视，声音极其真诚。


    “阁下，少城主没有骗您，要想获得面见永恒源君的机会，唯有打破永恒，让祂投下目光。”


    “在你之前，白刃风和苏卫白都做到过。”


    听完这话，苏泽神情微怔。


    所以负伤的刺客是白刃风？


    白衣人是他那父亲？


    缓了好一会，苏泽回过神来，凝视着宁霏，冷静道：


    “打破永恒，便意味着虚拟世界的运行逻辑崩溃，你们…可能会因此消失…”


    他并不清楚怀恒如何诞生出的自我意识，但他能猜到，怀恒诞生自我意识，大概率与前两次永恒的被打破有关。


    怀恒想第三次打破永恒，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永恒源君投下目光，看到两个诞生意识的虚拟生命。


    祂会不会在永恒毁灭的瞬间，拯救他们？


    这是个不确定的事件。


    “消失么？”


    宁霏神色十分平静，仿佛听到自己可能会死亡，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抬头望着天空，淡然一笑。


    “阁下，你都说了，我思故我在。”


    “如果你是我们，是选择停滞的永恒，还是选择用死亡的代价，跨过永恒呢？”


    苏泽闻言，剑眉微挑，毫不犹豫道：“我两个都不选。”


    “嗯？”


    宁霏神情微愣，不解看向他。


    苏泽朝她一笑，语气自信。


    “因为没有如果，我无法代入你们。”


    “但我可以帮助你们，以外来者的身份，帮助你们向永恒源君，讨要一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