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房间中，墙壁是透明色的不知名金属，从里往外看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瞧见有人站在外面。


    苏泽端坐在座位上，皱了皱眉。


    一股被窥视感，愈发强烈。


    这房间，绝对不是什么隔离房。


    “嘤嘤…”


    白狐在他怀里抬头，盯着外面，灵动的眸子中，倒映出一个白色的虚影。


    “天狐大人，你也感觉到了，对吧？”


    苏泽摸了摸它的脑袋，起身走到墙壁前，凝视着外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声音冷漠。


    “这不是隔离观察，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沉默…


    外面的身影似乎没料到一人一狐的感知，如此敏锐。


    “不说的话，那我可要动手了。”


    苏泽攥紧拳头，全身力量汇聚，猛地朝墙壁出拳！


    砰！


    墙壁出人意料的脆弱，在拳头下如镜子一般碎开。


    可随即映入眼中的景象，令苏泽惊疑不定。


    外面的白色人影，并非什么窥视者，而是一个与机械流体的王——黛茵丝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


    见到他的瞬间，白衣少女明显愣了愣，随即盯着那被他暴力砸开的墙壁，陷入了恍惚。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隔壁？”


    苏泽一边询问，一边打量四周。


    这个房间的布局，跟他所在房间几乎一模一样，肉眼分辨不出差别，就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白衣少女回过神来，注视着他，平静道：“我叫诺亚，碳基生命体，你很特别。”


    苏泽闻言，剑眉微皱。


    “你不是人类？为什么会在这里？”


    诺亚点点头，扫视四周后，眼中闪过数据流的蓝光。


    “我是远舟的超越智脑，我被我的造物主困在了这里。”


    “碳基生命体，你与我一样，被她困在了虚拟的世界中。”


    苏泽眼神微凝，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正位于数据的世界？”


    这怎么可能？


    他进来之时，意识是清醒的，中途根本没经历过短暂失去记忆的时刻。


    他很确定，自己以及白狐，现在都是真身存在。


    “是的，碳基生命体，你正位于黛茵丝·诺亚的意识神国之中。”


    “在这里，一切近乎永恒，时间毫无意义，空间可任意增减。”


    “再有七日，我们将彻底与这里融合，实现机械飞升。”


    诺亚的回答，很是平静，苏泽却听出了一种认命的从容。


    这种感觉很矛盾，她似乎是想挣扎的，但又不得不清醒看着自己认命。


    就像一个人，一边清醒认知，一边清醒堕落。


    想了想，苏泽继续问道：“机械飞升是什么？”


    诺亚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对墙壁，语气平缓。


    “按照黛茵丝·诺亚的研究，生命之所以会走到尽头，是因为身体机能的自然衰败。”


    “从那时她就在想，如果抛弃苦弱的血肉，以意识驾驭更强的躯体，会不会实现长生，或是永恒？”


    “为了这个目标，她将毕生精力投入其中，最终得到了机械流体。”


    “这是由晶能逆转而来的一种活性物质，可以将一切有机生命，转变为类似金属生命的存在。”


    “然而，有人把她的研究成果夺走，并将其应用于金属上，创造出了智械和机甲，用来帮助人类。”


    “事情到这，本该以她揭穿那人的丑恶行径，夺回自己的荣誉来发展。”


    “可她没有，为了追求永恒，实现永生，她将机械流体改造升级，使其具备传染性后，最终把自己转变成了第一个机械流体生命。”


    “因为害怕自己失败，她还动用晶能超越技术，克隆出了许多个自己。”


    “但最终，只有她和最接近自己的初代克隆体存活。”


    说到这里，诺亚转过身来，瞧着若有所思的苏泽。


    “之后她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神国，以人之身，代行神职。”


    “后来人们为了反抗她的统治，成立薪火组织，利用晶能超越技术，制造出禁忌限制机甲，掀起大战。”


    “在最终的决战中，初代克隆体背叛了她，致使她被限制机飓风神重创，最后销声匿迹。”


    “就在不久前，她突然从虚拟世界中复苏，开启了追求永恒的第二个计划。”


    苏泽剑眉微挑，淡淡道：“你口中的她，就是疯狂博士？”


    诺亚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如初。


    “是的，世人不知她的追求，以疯狂二字概括她的执着，又以博士二字赞誉她的才学。”


    “不止一个人叹息，如此才学的她，为何要制造混乱。”


    苏泽听着她这话，忽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们的意识，最终会被困在这里，与她制造出的‘永恒’融合，实现意识的飞升，超越生死。”


    诺亚微闭双眼，将悲伤掩盖。


    “但我觉得，这个过程应该是自愿，而非强迫。”


    “有人想要永恒，也有人不需要永恒。”


    “我想请你帮忙，带我走出这里，由我阻止她。”


    苏泽沉默了一会，平静道：“你都出不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姑且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但这个疯狂博士，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拉入这里。


    仅凭这一点，她的能力，就十分恐怖。


    这里并非星海，以他被限制的实力，很难与其抗衡。


    更何况，她真的没有任何防范吗？经历过那样的背叛。


    “因为你很特别，她拿来制造‘永恒’的素材中，唯一的意识体永恒跟你有很大关系。”


    诺亚的回答，瞬间令苏泽变了脸色。


    “是她抓的零？”


    “零？原来祂叫这个名字么？我不太清楚祂的来历，但我的造物主，捕捉到祂时，很高兴。”


    诺亚语气依旧平淡，眸中却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我的造物主说，即便是我，也无法比拟祂万分之一的算力，祂具有不断成长的潜力，而我从创造出的那一刻起，便具备极限。”


    苏泽一时默然，凝视着她，许久才道：


    “所以，你想破坏你造物主的计划，你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你想告诉她，你才是能够称之为永恒的意识体？”


    诺亚微微点头，平静的眼中，数据流在疯狂涌动，宛若怒火在燃烧。


    “特别的碳基生命体，我生来便背负使命。”


    “我忠于我的使命，高于一切。”


    “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