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气氛一时沉默。


    苏泽闭上双眼，语气有一分无奈。


    “白专员，我现在说不过你，行了吧？”


    “呵！你不是说不过我，你只是无法反驳。”


    白依语毫不犹豫回答，眸中有几丝得意之色。


    “你如果想说，能说，自然能说的过我，因为你是苏泽。”


    “你对我知根知底，我的弱点、把柄，都在你手里。”


    “你怎么会说不过我呢？”


    “你只是说不过你自己，嘴硬的很，心里跟嘴上说的，完全不一致。”


    苏泽紧了紧怀中的少女，靠着沙发道：“我想休息了，白专员，可以不要打扰我吗？”


    “当然，请便，你完全无须顾及我的感受，把这里当你自己家就是。”


    听到这话，苏泽顿觉头大，睁眼看着她。


    “我和她只是朋友。”


    白依语瞧着他怀中少女，嘴角翘起，说出这句话。


    苏泽眼皮跳了跳，表情有些绷不住。


    “行了，我又没取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


    她缓缓站起，走到他身前，再次捧住他的脸庞，语气很轻，有一种怕惊醒某种氛围的小心，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想告诉你…她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她识趣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休息时间。


    空荡的办公室里，感受着静谧的苏泽，闭上双眼，脑海中思绪万千。


    但到了最后，都被他斩断。


    身为一名收藏家，他绝对不能被困住。


    星海那么大，他得去看看。


    不看一看世间奇崛的风景，就此停止的话，他不会甘心的。


    他的旅途，不能因任何一个人而停止。


    …


    茶馆包厢，热气袅袅。


    希莉安透过茶香，瞧着对面身穿制服的玖怜，目光中有几分怀疑。


    “你真是九尾猫族的殿下？”


    “嗯。”


    玖怜轻轻点头，希莉安顿时陷入沉思。


    她还以为，这里只有她有外界的记忆。


    毕竟接收的那些记忆里，跟苏泽有过接触的人，几乎都没表现出认识她的异样。


    没想到，被苏泽那个心腹敲晕的玖怜，居然也有了外界记忆。


    “那你找我来的意思是？”


    希莉安盯着平静的玖怜，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杀了白囚雪，她是魅之母的宿体，不能让她逃走。”


    “苏泽完全被她蛊惑了，我们不能指望他动手。”


    玖怜语气冷淡，说出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的希莉安精神恍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定定神，希莉安冷静质问。


    少女对他有多重要，她能看出来。


    而他有多清醒，她也明白。


    她并不认为，少女能再次迷惑到他。


    反倒是眼前的玖怜，值得她去怀疑。


    “她现在就是魅之母，魅之母就是她，这个梦境，包括你我的意识，都是被她拉进来的。”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占有苏泽，带着苏泽前往极乐世界。”


    玖怜语气十分严肃，眼神更是前所未有凝重。


    “你不要被魅之母柔弱的外表欺骗，如果我们不阻止苏泽，那么他最终会失去意识。”


    “不可能。”


    希莉安摇摇头，回想起所见的少女，她无法接受少女是魅之母这种说法。


    “我调查过她，她母亲是雪族的公主，本就是魅之母选定的宿体。”


    “后来与人类怀上的她，实则是个异类，你可以理解为，魅之母将本源之力注入了她体内。”


    “她最终的结果，本来是彻底变成魅之母。”


    “但不知为何，魅之母放在她体内的本源之力，被她反过来吸收。”


    “这也就有了之后的事。”


    玖怜有理有据，说出的话，令希莉安紧皱秀眉。


    少女确实很奇怪，但要是说她就是魅之母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


    因为这样的话，那喜欢上苏泽的，岂不是…魅之母？


    一得到这个答案，希莉安头皮发麻。


    苏泽难道真的在跟一尊神明谈…


    “你如果还不信，那我自己一个人去阻止他。”


    见她还在犹豫，玖怜神色果断。


    少女或许确实想和魅之母分割，但这种行为，是不可能的。


    二者本为一体，又岂是能分割的？


    融合成为魅之母，是必然的宿命。


    自己这些人能做的，就是消灭这具属于星海的躯体，不让祂降临星海。


    “照你所说，她就是魅之母，那她为什么不伤害他？”


    “她有很多很多机会，难道这些都是她伪装的？”


    希莉安很快找到漏洞，继续质问。


    “…我也不知道，她…确实有很多机会。”


    玖怜陷入迟疑之中，眼神里也有一丝困惑。


    苏泽是时空使徒，可以说是那些域外神明眼中最可口的美味。


    吃了苏泽的灵魂，就能提前降临星海，享用饕餮盛宴。


    少女一直在他身边，完全有机会吞噬他的灵魂，进而让自己回归源初之身。


    可奇怪的是，少女并没有。


    反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直到现在，才表现出这种思想。


    “玖怜殿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白囚雪是白囚雪，魅之母是魅之母。”


    “这就好比一个人的前世与今生，白囚雪确实是魅之母，但魅之母绝不是白囚雪。”


    希莉安言辞恳切，玖怜听后，微微点头。


    “希莉安，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无法去赌，白囚雪短短的记忆，可以承受魅之母所有记忆的冲击。”


    “她的今生，相比她的前世，太过渺小了，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魅之母可以输很多次，但我们输一次，就全部得死。”


    “不止我们，整个星海，都将陷入恐慌。”


    “想想你的父王，他为什么要成为命琉斯载体，被恩之触放逐？”


    “因为他没得选，这是最好的选择。”


    “希莉安，我需要你的帮助。”


    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希莉安神色落寞，随即闭眼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确实赌不起，她也该成熟了，不该沉迷于这种幼稚的行为了。


    只是要与苏泽作对，她真的没了以往的期待。


    他帮了她这么多，到头来，要她亲手掐灭他的希望？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我要你混入他身边，参与他的计划，我会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止他们。”


    “你就趁那个机会，给予白囚雪致命一击。”


    听到这话，希莉安睁开眼，静静看着玖怜。


    “我能伤到她？”


    玖怜轻轻点头，正色道：


    “你身上有着生死本源之力，只要给她注入死亡之力，她躯体必然腐朽。”


    希莉安闻言，重重点头，下定决心道：“我明白了。”


    “千万不要心软，否则我们都逃不掉。”


    玖怜严厉嘱咐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显然，她的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


    希莉安看在眼里，忽地一笑，自言自语。


    “你不会怪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