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山谷中，成百上千的希莉安，围困着一人一鸦。


    苏泽扫视她们，眼里平静如水。


    “真的希莉安在哪里？”


    一号闻言上前，讥讽道：“她已经被他父亲献祭给命琉斯了。”


    二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唤出翠绿色长鞭。


    “你这么想陪她的话，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鸦霸王目瞪口呆，瞧着她们，骂骂咧咧道：“你们是什么玩意？”


    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状况。


    “我们都是希莉安，不过是被希神君实验抛弃的希莉安。”


    所有希莉安，忽然异口同声。


    无论是尸体，还是白骨，亦或是站着的希莉安，这一刻仿佛都是一个人。


    苏泽唤出玄黄枪，踏空而起，居高临下俯视她们，语气平淡。


    “吾不管你们是什么，都给吾撤去封锁。”


    “你们不是吾的对手，没有必要自寻死路。”


    这话落下，一号与二号对视一眼，各自咬咬唇后，纷纷摇头。


    如果她们能对付苏泽，早在他刚出现那会就动手了。


    之所以欺骗他，无非就是想寻得一条活路。


    其余希莉安，仿佛也明白她们两个想法，默默让开身位。


    苏泽见状，带着鸦霸王迅速离开这里，朝山谷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见到的希莉安尸体也越多。


    “小子，这个希神君到底在做什么？”


    注视着这些尸体，鸦霸王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达天灵盖。


    “不太清楚，我只能猜到，它们是生命果实造出来的。”


    苏泽疾速前行，抵达山谷最中央的深坑边，忽地顿住脚步，双眼死死盯着深坑里。


    鸦霸王也意识到什么，定神看去，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只见那深坑里，有一个庞大的圆柱形容器，里面翠绿色的溶液，浸泡着一个被绿叶遮掩的女子。


    她蜷缩在容器中，泛白的瞳孔透过容器壁，像是在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条条遒劲的根系，自深坑四处延伸出来，缠绕着圆柱形容器，宛若在吸收营养。


    看到女子的瞬间，无论是苏泽，还是鸦霸王，眼前都出现重影。


    这个重影，宏伟高大，长有十只手，额间有着翠绿色竖瞳，生命的奥妙仿佛在其中孕育。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没任何来由，生出一股股怒意。


    这些怒意，在他们胸腔中肆意膨胀，似要冲破冷静的束缚。


    “嘤嘤…”


    低低的叫唤声响起，一人一鸦如梦初醒，连忙收回目光，远离深坑。


    呼！


    鸦霸王拍拍胸膛，长吁口气，呐呐道：“小子，祂是？”


    苏泽压下震撼，抹了把冷汗。


    “生命古神——命琉斯化身。”


    化身，跟分身卡截然不同的存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化身就是神明的另一种形态。


    到底是谁？


    敢在此囚禁一尊神明化身？


    “想必你们感受到了——祂的怒火。”


    “精灵族将祂囚禁在此，日夜索取生命本源所化的能量。”


    “靠着这些能量结成的果实，精灵获得了悠久的寿命。”


    “然而，祂的诅咒也随之到来。”


    “历代精灵王，一旦拥有子嗣之时，便是献祭自身之刻。”


    “否则，生命古树将自我枯萎。”


    一号不知何时来到附近，轻声诉说。


    “每一代精灵王，都无法幸免。”


    “直到希神君这一代，他的妻子知晓他的秘密。”


    “相比起人类那短暂的寿命，精灵的寿命何其悠久？”


    “她不想让自己孩子没有父亲。”


    “更何况，没有力量的她，如何保护好自己孩子？”


    “所以，她私自向神明祈祷，愿意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神明自由为筹码，换取自己孩子和丈夫的幸存。”


    沙沙！


    二号走上前来，接住话题，满脸虔诚之色。


    “她成功了，神明挣脱束缚的那一刻，遵守诺言，带走了她，放过了她的孩子和丈夫。”


    “然而，独断专横的精灵王，并不这么认为。”


    众多希莉安一齐跪拜在深坑边，闭眼虔诚祈祷。


    她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中。


    “他控诉命运的不公，在将女儿抚养长大后，他就在想一件事。”


    砰！


    深坑中的容器碎裂开来，一道翠绿色的能量射出，投影出一幅画面。


    跪倒在墓碑前的精灵王，顶着狂风暴雨，一双翠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刻骨的仇恨。


    “凭什么？你凭什么剥夺她的生命？”


    “神？呵呵，那本王倒要瞧瞧，神有多强。”


    话音落下，画面消失不见。


    苏泽与鸦霸王眼前，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朦胧翠绿光芒的女子。


    十只手如重影般缓缓转动，额间竖瞳散发着生命的玄奥气息。


    祂没有说话，但一人一鸦耳边，回荡起无数信徒癫狂的呓语！


    “执掌世间生死的奥基琉斯…命琉斯真神，您的信徒向您祈祷，希望您赋予我们永生，为此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传说中的生命之神，我愿沐浴在您的光辉之下，希望您赋予我不朽的生命…”


    “找到了！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哈哈哈！永生！”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若能求得长生，即便形体不在，又当如何？长生，我来了…”


    “永生的枷锁，我要打破永生的枷锁！”


    呓语声阵阵，它们无孔不入，在苏泽身体的每一处响起。


    恍惚间，他瞧见眼前的神明，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在邀请他。


    邀请他踏入永生的世界，在祂的神光笼罩下，无数获得永生之人，在俯首膜拜。


    他们似乎真的求得了永生，脸上洋溢着微笑。


    他们也在向苏泽招手，希望他加入他们的阵列。


    苏泽咬咬舌尖，试图使自己清醒点，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上前。


    这一刻，鸦霸王的大喊声与白狐的叫唤声，全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禁锢。


    一步…


    两步…


    那只莹莹如玉的手越来越近。


    苏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手，却无法反抗。


    然而，就在这时，一张卡牌从他眉心飞出，自动变成一个白色兽影。


    这兽影，正是白泽。


    它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看着命琉斯化身。


    只是一个瞬间，那神光笼罩的人影，在苏泽眼中，化作一具具枯骨。


    它们形体扭曲，跟骷髅截然不同，宛若随意拼凑起来的骨头怪物。


    它们不断啃食着彼此，似乎是在延续彼此的形体。


    这或许就是永生的代价，变成比骷髅还要邪恶的存在，被世人所厌恶。


    恍然间，苏泽意识惊醒。


    “小子！小子！你别吓本座！”


    “嘤嘤嘤…”


    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苏泽如梦初醒，冷静道：“我没事。”


    话刚落，他感觉到异样，低眼看去。


    一张翠绿色的，由纯粹生命气息聚成的卡牌，静静躺在手中。


    那卡面上刻画的，正是命琉斯化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