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理想

作品:《长公主她抢个男人怎么了

    小孩抵御不了糖块的诱惑,却不敢过来,撮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她。另一个大点的小孩胆子倒是大些,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快步走过来,伸手去拿她掌心放着的糖块。


    糖块入口清甜,在嘴里很快化开,几乎没有什么酸味,只留下满嘴余香。


    骆云蘅见他吃下糖块眼睛都亮了,笑眯眯问道:“好吃吗?”


    小孩看看她,老实地点点头,嘴里含着糖,声音含糊地说道:“好吃。”


    这时,小孩的父母发现了他们,小跑过来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上下打量着他们,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娘子,我们是红娘的朋友,因为觉得她的案子事有蹊跷,所以想来问问她夫君被发现时的情况。”骆云蘅说道。


    这话算是说中了这位大娘子心中解不开的疑惑了,她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这事,其实我们都觉得红娘是冤枉的,她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热心肠,虽然她自家生意做得不错,但是谁家有个缝补的活,她也会帮忙,或是谁家做衣裳做鞋面,缺那么点布头,她都是白送的,所以我们都不信她能杀人。”


    “那她们夫妻感情如何?”骆云蘅又问道。


    “感情自是好的,小两口都是好脾气的性格,从来不与人脸红,齐心协力经营布庄,也难怪她们家生意好。”大娘子说着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突然哎呀了一声,说道,“哎呀,不会是有人眼红他们家生意好,才杀了她家老谢,再嫁祸给她吧?”


    骆云蘅下意识与牧淮舟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种情况不无可能。


    “当时谢氏被发现时,你们有谁在现场,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况?”牧淮舟问问题时声音也淡淡的。


    那位大娘子瞧了他一眼,调笑道:“哎哟这位小郎君生得好生俊俏。”


    牧淮舟:“……”骆云蘅抿着嘴忍笑,她就说长成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能忍住不调戏他吧?


    “说正经的,我家就住在他家隔壁,喏,”大娘子指了指旁边的院子,继续说道,“我当时在院子里,正好听见红娘的喊声,赶过来一看,红娘正抱着老谢坐在地上,着急地喊救命,我一看情况不对,就跑出去喊人,让他们去请村里的走方郎中,还请了里正过来。”


    “但是啊,其实我觉得吧,我过去的时候老谢已经死了,请郎中来也不过是寻个心理安慰,不过郎中来了之后,确实证实了我所想。”


    “那当时他躺在地上是什么姿势?看起来是否挣扎过?或者表情很痛苦?”骆云蘅问道。


    “这,”大娘子歪着头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就是倒在地上,上半身被红娘抱起来了,老谢的表情确实挺痛苦的,挣扎嘛,好像是有的,我记得他家桌子歪在一边,哦对了,有两个茶碗掉在地上,滚到他的脚边,其他的,应该没了。”


    “那在此之前,你可听见他家院中有别的动静?”牧淮舟问道。


    大娘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别的没有了。”


    骆云蘅和牧淮舟对视一眼,见问不出别的什么情况了,俩人便决定先回去。


    骆云蘅临走时,还将剩下的糖块分给了两个小孩,摸了摸两人的头。


    回去的路上,骆云蘅问牧淮舟可有什么发现。


    牧淮舟说道:“两个茶碗,说明当时家里来了客人。”


    “也不一定吧,也许他家的茶碗就习惯性地倒扣在桌面上,”骆云蘅却提出反驳的意见,“现在是夏天,这样更方便喝水。”


    牧淮舟却犀利地说道:“你说的是庄稼人的习惯,但他们俩,一个平日里在纺织坊,一个在布庄,吃喝都在外面,只有晚上闭店后才回家,不应该存在你所说的情况。”


    骆云蘅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很对,点点头说道:“事发时是下午,让谢氏放下布庄的生意回家与另一个人喝茶,只能是客人,但若是生意上的客人,应该只需在店中招待即可,何必请到家中?”


    “也许这是对方的要求。”


    “那就是有预谋咯。”骆云蘅说道。


    “嗯。”牧淮舟点点头,他注意到骆云蘅又用那种笑眯眯的眼神望着自己,疑惑地回望她。


    骆云蘅却秒懂他的疑惑,好笑地回答道:“你今天说的话,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


    牧淮舟不知要怎么接话,他天生话就不多。


    两人回到公主府,骆云蘅迫不及待地去了蚕房。


    女人天生细心,蚕房有几位纺织娘接手,蚕吃剩下的桑叶都会及时更换,蚕沙也都清理得很干净。


    马上就要到五龄蚕阶段,紧接着便是结蚕,工作量成倍增加。


    骆云蘅也分不出时间去查案,思来想去,便把查案的事情交给了牧淮舟。


    这让牧淮舟很惊讶,虽然他表面并未表现出来。


    骆云蘅说道:“我知你心思敏锐,跟着我做侍卫太屈才,不如去查案吧,若需人手帮忙,只管带上叶文叶武去,他们俩在府也憋屈够了。”


    牧淮舟觉得自己真的看不透这个女人,她明明是用强权将自己扣下,却并未把他当作奴仆看待。


    她对府中的下人也是如此,平易近人,厚待仆人,她会用强权扣押自己,也会慷慨对待百姓,甚至为了救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纺织娘,亲自去死牢……


    和传闻中那个残暴冷酷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她呢?也许都是。


    但不可否认,骆云蘅的话让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没有哪个男人不渴望证明自己,不渴望建功立业,他亦是如此。


    次日清晨,牧淮舟便出了门。


    他决定先从谢氏的人际关系入手开始调查。


    骆云蘅今天和织娘们闲谈,谈到给布料染色一事。


    西岭本地人多喜欢蓝色布料,以蜡染印花,是以布庄的蓝色布料最为好卖。


    但骆云蘅却志不在此,她更看中的是绸缎生意。


    绸缎向来是最上等的布料,价格极为昂贵,常有一两黄金一两丝的说法。


    京都的贵女贵妇人们对绸缎趋之若鹜,每有花会,都会穿上上等丝绸制作的衣服,这些衣服代表着她们的地位与脸面。


    西岭此地本就能能种桑养蚕,再请聘请手艺上佳的绣娘绣上精美的纹样,不一定就会输给苏杭所产的昂贵缎面。


    骆云蘅来到这里后,亲眼见证了这里的贫脊,百姓的疾苦,她心中好似藏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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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在对她说,去改变这里,去做一番伟大的事业,而不是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却只做一只碌碌无为的蛀虫。


    但想用蚕丝纺织绸缎,她这点蚕吐出的丝,还不够织出一尺布的量,离她的理想差得太远。


    凤娘知道她的想法后,安慰道:“殿下,这一批蚕丝出来后,我们先试着纺织布匹,一次不成功,咱们便多试几次,总能成功的。”


    “好,咱们一起努力。”骆云蘅与她互相鼓舞。


    许是被她的认真感染了,凤娘心里也涌起一股热流,干起活来更加卖力。连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主都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一番事业?


    马上就要进入五龄蚕时期,骆云蘅让人找来了大量的麦杆,开始准备结茧架,以方便蚕结茧。


    牧淮舟也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公主府时,已是夜深人静。


    他脚步轻巧地从大门进来,入二进院时,却与刚从书房出来的骆云蘅碰了个正着。


    “才回来?”骆云蘅见他衣角沾湿了露水,关心地问道,“可有用膳?”


    牧淮舟点点头:“用过了。”他出门时特意带了几个胡饼,在路上随时可以食用,省了用餐时间。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骆云蘅和他走到古桌旁,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有。”牧淮舟点头。


    “什么线索,快说与我听。”骆云蘅也很好奇,那谢氏到底是谁杀的。


    “他的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告诉我,他与传芳坊的芳菲姑娘走得很近,我特意去打听过,他每隔半月便会去一次传芳坊,这件事属实。”


    “传芳坊?”骆云蘅茫然地问道,“是干什么的啊?”


    牧淮舟瞧了她一眼,说道:“青楼。”


    骆云蘅:“……”


    她顿了一会儿,一脸兴味地望着他问道:“莫非你去了青楼?”


    “我没去。”牧淮舟立刻否认,也许是他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不愿与这些地方扯上关系,也许是不想让人/她误会,反正听见她这样问,心里有些别扭。


    “那你怎么问的?”骆云蘅乐了。


    牧淮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向传芳坊周围的店家打听过,他们都认识谢氏,可以证实他确实每隔半月便会去一次。”


    “这样说来,难道是他背着红娘去青楼的事,被红娘知晓了,红娘无法忍受,所以对他痛下杀手?”骆云蘅猜测道。


    牧淮舟说道:“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也是,”骆云蘅点点头,“而且你也只是从他人口中、从侧面证实了这件事,还是要亲自见过这位芳菲姑娘,才能弄清事实真相。”


    “你明天就去传芳坊见见她吧。”骆云蘅说道。


    牧淮舟却沉默了。


    骆云蘅好半会儿没听到下文,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懂了,笑道:“哦,你是不是不敢去呀?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去吧。”


    “你不能去!”牧淮舟闻言变了脸色。


    “我为何不能去?”她本来就名声不好,当街抢民男的事都能干,青楼怎么就不能去了?


    牧淮舟的声音硬梆梆的,只说道:“反正你不能去。”那不是她一个女娘子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