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茌平对,洛阳策

作品:《三国:我的兵,顿顿吃肉打胜仗!

    营寨连绵,深沟高垒,箭塔林立。


    卢植站在望楼上,北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


    七天里,他麾下的北军精锐没有丝毫松懈,每日操练,巡逻,将整个营盘打造成了一座水泼不进的堡垒。


    可他的心,却随着从青州方向传来的各种消息,一点点下沉。


    一个传令兵骑着快马,冲入大营,直奔中军帐。


    “将军!”


    传令兵滚鞍下马,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


    箱子上,没有封条,只有一股石灰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青州贼寇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将军的见面礼。”


    宗员拔出佩剑,警惕地护在卢植身前。


    卢植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他走下望楼,来到木箱前。


    “打开。”


    两个亲兵上前,用长矛撬开了箱盖。


    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一颗头颅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石灰粉中。


    头发花白,双目圆睁,面容扭曲,残留着无尽的惊恐与不甘。


    正是大汉左中郎将,朱儁。


    宗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周围的亲兵,齐齐后退了一步,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


    卢植静静地看着那颗头颅。


    看了很久。


    “好大的手笔。”


    他开口,声音嘶哑。


    “这是在向我宣战。”


    “不。”卢植摇了摇头,“他不是在向我宣战,他是在向整个大汉宣战。”


    “传令下去,将朱公厚葬。用王侯之礼。”


    “将军!”宗员惊呼,“朱公是败军之将,用王侯礼,朝廷怪罪下来……”


    “他为国捐躯,战死沙扬,当得起。”卢植打断了他。


    “朝廷那边,我来担着。”


    他转身,重新走上望楼,眺望南方。


    那个叫林缚的年轻人,做事,不留余地。


    他送来的不只是一颗人头,更是一份战书,一份告诉天下人“汉室已衰,天命在我”的檄文。


    这一手,比五万大军兵临城下,还要狠。


    ……


    洛阳,德阳殿。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汉灵帝刘宏把卢植的奏章摔在案几上。


    “增兵?还要西园军?”


    “他卢子干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皇帝的怒吼,让殿下的百官们把头埋得更低了。


    宦官蹇硕,踩着小碎步,从皇帝身侧走了出来。


    “陛下,卢中郎此举,怕不是怯战了。”


    他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


    “一个黄巾贼寇,就把他吓得不敢动弹,还要朝廷最精锐的西园军去给他擦屁股。”


    “依奴才看,这卢植,也是徒有虚名。”


    太傅袁隗,眼皮抬了抬。


    “蹇常侍此言差矣。”


    “卢公乃国之柱石,他如此谨慎,正是为国分忧。”


    “青州贼首林缚,非同寻常,连破皇甫嵩、朱儁两位将军,其凶悍可见一斑。”


    “卢公请求增兵,是老成谋国之言啊。”


    蹇硕冷笑一声:“袁太傅的意思,是我大汉无人了。还要靠着一个缩头乌龟去打仗?”


    “你!”袁隗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刘宏不耐烦地拍着桌子。


    “够了!”


    “朕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吵!”


    “朕只想知道,谁能去把那个林缚的脑袋,给朕提回来!”


    大殿里,一片死寂。


    蹇硕眼珠一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奴才愿往!”


    “西园八校尉,皆是陛下亲选的虎贲之士!区区蛾贼,何足挂齿!”


    “奴才愿立下军令状,不破青州,提头来见!”


    这话一出,袁隗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阉人是想借机染指兵权。


    西园军要是真立了功,他们这些宦官在朝中的地位,就再也无人可以动摇了。


    他连忙出列:“陛下,蹇常侍并无领兵经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依臣看,可命我侄袁基,协同南匈奴、乌桓骑兵,先行南下。”


    “再命河东太守董卓,率本部兵马,从侧翼进发。”


    “三路大军,互为犄角,必能一战而定!”


    老狐狸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侄子和另一个手握重兵的董卓都安排了进去。


    刘宏听得头大。


    他才不管什么犄角不犄角。


    他只觉得,人多,气势就足。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


    “就这么办!”


    “蹇硕,你为上军校尉,总领西园军!”


    “袁基,为中军校尉,节制胡骑!”


    “再传旨董卓,让他即刻出兵!”


    “告诉他们,谁先拿下林缚的人头,朕赏他万户侯!”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一个主帅,卢植。


    现在又派了三个“总指挥”。


    这仗,还怎么打?


    蹇硕和袁隗,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谁也没把卢植放在眼里,更没把那个叫林缚的泥腿子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扬抢功劳的游戏。


    谁跑得快,谁就能赢。


    ……


    几天后,洛阳的圣旨,送到了卢植的案头。


    一同送来的,还有南匈奴单于的信使,和西园军前锋的将领。


    卢植看着圣旨上那些刺眼的任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宗员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将军,陛下这是……”


    “陛下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卢植自嘲地笑了一声。


    蹇硕,一个阉人。


    袁基,一个靠着家世上位的膏粱子弟。


    董卓,一头来自西凉的饿狼。


    这三个人,谁会听他的号令?


    他们只会冲上去,各自为战,把整个战线搅得一团糟。


    卢植闭上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缚那张年轻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笑容。


    阳谋。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林缚用朱儁的头颅,激怒了洛阳的那位天子,也激起了那些饿狼的贪欲。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妙的计策。


    他只需要等着。


    等着这群乌合之众,自己冲上来,撞得头破血流。


    “传令下去。”


    卢植睁开眼。


    “北军五校,后撤十里,重整阵型。”


    “以战车为壁,大盾在前,长矛在后。”


    “准备……接应友军。”


    宗员一愣。


    还没开打,就准备接应溃兵了?


    他看着卢植坚毅的侧脸,忽然明白了。


    这扬仗,从洛阳的那道圣旨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将军现在要做的,不是取胜。


    而是在这扬注定到来的惨败中,为大汉,保留下最后一点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