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在脑海警告自己，半只脚踏进黄泉路的人，绝不能拖其他人下水了。


    胃部意料之外地没有任何不适。


    他加大力气，总算感到些许疼痛。


    明明那天晚上疼得他全身颤抖，高烧不退。


    自从打了医院的针水后，强烈的疼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偶尔出现的轻微抽痛。


    沈烬川不太清楚其他绝症晚期患者的症状，也不想去查任何资料增加焦虑。


    或许，只是还没到痛不欲生那一步。


    沈烬川调整好情绪，走到洗手台前面洗了一把脸，两手撑着大理石台面，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道：“沈烬川，这还是你吗？”


    明知不可为，脑海里的想法却和他背道而驰。


    他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好一会儿，直到Ryan敲门才深呼吸一口气，恢复冷淡疏离的模样走出去。


    入夜。


    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一顿豪华丰盛的晚餐。


    “哥哥，接下来想要休息还是出去外面逛逛？”Ryan殷勤地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


    沈烬川拿着湿毛巾擦了擦嘴，随手放到一边，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先不逛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登山。”


    沈烬川也有些累了，前面几年长期坐在办公室，很少外出走动，如今不过走了两天，小腿肚微微酸软。


    “正好酒店里面有水疗项目，你也去体验一下。”


    Ryan乖乖点头应了一声，眸底闪过一抹嘲讽。


    水疗啊。


    岂不是得坦诚相见？


    沈烬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沈烬川率先起身，“先回房间拿换洗的衣服，让管家带你过去。”


    Ryan也跟着站起身，眉头紧拧，疑惑地看着他：“哥不去吗？”


    沈烬川瞥了他一眼，迈开腿往外走，淡声道：“我想在房间泡温泉。”


    套房的温泉池挺大，能容纳好几个人，但沈烬川只想一个人泡。


    Ryan眨了下眼，心下不屑，又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他抬脚跟了上去，目光幽幽地盯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试探性地说：“哥，我可以提供搓澡服务的。”


    也就随口说说，真让他搓澡，那是不可能的。


    没必要为了一个赌约牺牲到这种地步。


    沈烬川闻言脚步微顿，摇头拒绝，“不用。”


    两人共处一个温泉池，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本性。


    他不希望Ryan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更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Ryan落后他一步，不悦地撇了撇嘴角。


    给你提供服务还不要，装什么啊。


    明明就很想要。


    难不成，沈烬川又故意支开他，想带哪个野男人一起鸳鸯浴？


    嗯，有这个可能。


    Ryan半眯起眸，视线沿着他的背脊往下移动，刚触及到臀部便立刻转移目光，暗自猜测这个可能性有多高。


    沈烬川有前例，不得不怀疑。


    这个男人对自己勾搭不成，身体又空虚，自然想……


    “哥哥，我刚才了解过，酒店的水疗服务可以缓解身体的酸痛感，真的不去试试吗？”


    Ryan长腿一迈走到他旁边，敛去眼底的阴暗情绪，表情变得无辜，眼神纯真无比。


    沈烬川没有看他，薄唇微启嗓音淡淡：“习惯一个人泡澡。”


    Ryan面露担忧，“可是，一个人泡温泉有风险，我怕你会晕倒。”


    “我以前也在度假村工作过，客人泡温泉晕倒的事件还挺频繁。”


    沈烬川走到电梯前面，偏头看了他一眼，板着脸认真道：“Ryan，你得尊重客人的意愿。”


    他已经想清楚，Ryan需要的是成长，自己不能一直惯着他。


    未来接待的客人各不相同，遇到脾气不好的，Ryan会承受不住打击。


    “哥哥教训的是，是我逾越了，很抱歉。”


    Ryan微垂着头，长睫颤动，嗓音闷闷的。


    沈烬川轻呼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安慰他，电梯门开启后抬脚走进去，余光见男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眼角的乌青和破损的嘴角格外显眼。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伤口还疼吗？”


    Ryan摇摇头，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疼。”


    沈烬川收回目光，直视着电梯门，沉声解释：“客人是上帝，大多数时候，你得以他们的意愿为主。”


    “我现在想一个人泡温泉，这是我的意愿。Ryan，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但我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你要适可而止。”


    “学会察言观色，对你以后的陪玩生涯有好处。”


    “有些时候，客人不一定赞同你的想法。我可以惯着你，但其他人可不会。”


    Ryan抿着唇一声不吭，前额发丝垂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


    电梯门开启，沈烬川边说边走出电梯，回头看向站定在电梯里面一动不动的男生，无奈地叹了一声。


    “出来。”


    Ryan乖乖走出电梯，插在口袋里面的手缓缓松开，他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哥哥说得有道理，Ryan以后一定改。”


    改、个、屁、的、改！


    啰里吧嗦一大堆，不就想支开我吗？


    Ryan笑得越开心，内心就有多想弄他。


    他讨厌自己的任务对象沾上别人的气息，会让他感到膈应。


    所以，他不会让沈烬川如愿的。


    沈烬川蹙了蹙眉，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违和。


    他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抬脚走到套房门口刷卡打开门走进去。


    “哥，我在客厅里面等你泡完再去水疗。”


    Ryan径直走到温泉池旁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认真道：“哥哥的安全不得马虎。”


    想支开我？做梦。


    沈烬川沉默片刻，没有拒绝。


    只要Ryan乖乖待在客厅不进来，他还能把持得住，至少没有暴露禽兽一面的风险。


    Ryan很识趣地走到客厅坐下，拿出手机认真翻看着，“哥，你去泡吧，我得查一下明天的出行攻略。”


    沈烬川“嗯”了一声，走到温泉池旁边，拉上了遮挡帘。


    温泉池另一边是落地窗，可以一边泡着温泉一边观赏阿尔卑斯山的夜景。


    沈烬川脱掉衣服，白皙修长的腿没入淡蓝色的温泉水中。


    水里添加了舒缓疲劳的精油，他静静地靠着池壁，半眯着湿眸看着窗外的风景，紧绷的情绪逐渐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