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人生最后一次旅行

作品:《诊断失误后,总裁他被疯狗舔上了

    飞机抵达苏黎世机扬。


    流畅的外语广播声传入耳廓,沈烬川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尾红得厉害。


    他偏头看了窗外一眼,冷白修长的手指解开安全带,起身走下飞机。


    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蓝色调。


    他微眯起眼,情绪平稳,眼底透着隐晦的期待。


    从早上到现在,胃部没有任何不适。


    如果不是那张诊断书,沈烬川会以为自己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而不是身患绝症的将死之人。


    他一手插进裤兜,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谢铮鸣报了平安。


    对方几乎是秒回的。


    【谢铮鸣:注意安全,放松心情,不要想太多,好好玩,随时联系。】


    【烬川:嗯。】


    他关掉屏幕,迈开长腿跟随人群往前走。


    此时室外的气温大约在18度左右,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休闲裤,不热不冷,刚刚好。


    取了行李后,他走出机扬大门。


    一辆豪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路边,金发蓝眼的司机下车快步走到他面前接过行李箱。


    用标准的普通话问:“是沈先生吧?”


    沈烬川冷淡地“嗯”了声。


    他前一晚预定了苏黎世文华东方酒店的总统套房,这是酒店派来接送住客的车。


    既然是最后一趟旅行,衣食住行自然要好,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卡里的上亿资产能让他挥霍许久了。


    宁愿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亦或是捐献出去,他也不会给那群吸血鬼亲戚留下一毛钱。


    酒店附近是苏黎世老城,那儿有中世纪建筑、利马特河畔风光、班霍夫大街、圣母大教堂。


    他打算利用两天在这边游玩,后天再出发前往因特拉肯。


    十五分钟后,豪华轿车抵达酒店门口。


    年纪轻轻的门童及时走到车旁打开门,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漂亮的蓝眸仿佛波光粼粼的大海。


    沈烬川不由多看了门童两眼。


    他是个同性恋,平日里只和工作打交道,睁眼闭眼都是工作,周围有意朝他示好的小男生,都被他选择性无视。


    此时放下一切出来旅游,他才发觉自己以往的生活和冷冰冰的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活到二十八岁,还是处男之身,自我疏解的次数少之又少。


    比和尚还和尚。


    沈烬川自然地收回视线,免得被小门童当成偷窥狂、变态。


    门童一路带领他走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期间偶尔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他,眼底的欣赏不加掩饰。


    男人会对着另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神情吗?


    不会。


    沈烬川猜测小门童是个同,亦或是双。


    他抿了抿唇,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后,走进总统套房专用电梯,无视了对方若有若无的视线。


    电梯门关闭,沈烬川轻呼一口气,告诫自己:我是来旅行的,不是来谈恋爱的,都要死了,别祸害其他人。


    电梯在第六层开启,他拉着行李箱走到房门号为600的房间前面,刷卡打开门走进套房。


    房间光线充足,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米,包含客厅、餐厅、卧室、浴室及独立办公区。


    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苏黎世老城屋顶和利马特河。


    沈烬川站定在落地窗前面,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口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随手拿出手机查看。


    来电号码很陌生。


    他拧起眉,摁了接通。


    “沈烬川!你他妈的凭什么炒我爸鱿鱼?!”


    粗粝的男声很熟悉,是堂弟沈洪文。


    今年二十七岁,染着一头黄毛,常年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沈洪文的爸,也是他的大伯,一个月前因为工厂裁员失去工作,求到自己面前。


    沈烬川被他烦透了,随意安排了一份保安的工作给他。


    大伯仗着自己是总裁亲戚,公然偷懒、睡觉、没有责任心,被同为保安组的组长投诉了好几次。


    炒他鱿鱼是沈烬川决定的事情。


    给他一个工作机会,已经是自己大度了。


    大伯不珍惜机会,怨得了谁?


    他冷下声音:“工作态度差,擅自离开岗位,屡次不改,请问,我凭什么留他。”


    沈洪文怒喝一句:“就凭他是你大伯!公司是你开的,你是总裁你说了算,你管其他人投诉什么!我爸年纪那么大了,你让他上哪儿找工作去!”


    沈烬川不想为了这种屁大点的事扰乱情绪,直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以后别烦我。”


    他挂断电话,眉宇间透着一丝烦躁。


    自从父亲离世后,大伯娘挑拨离间,在爷爷奶奶面前说他和母亲是扫把星、克星。


    爷奶向来偏心老大,听信他们的话,扬言要把他们母子俩赶出家门。


    沈烬川那会子不到六岁,每天跟着母亲早起干农活,日落才归家,就为了在爷奶家讨一口饭吃。


    后来,大伯一家不情愿跟他们一块住,提出分家。


    爷奶将所有财产分给了大伯,没有给他母亲一分钱。


    他们被驱赶到破烂的瓦房居住,每天吃的是野菜和粥水。


    沈烬川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到下雨天,家里便成了水帘洞。


    半夜突发暴雨,床榻被雨水打湿,他和母亲只能匆忙爬起身接水倒水,直到天亮。


    母亲没有多余的钱请人修补屋顶,隔壁左右的邻居认为他俩是克星,不敢接近、搭话,更别说帮忙了。


    身形瘦弱的母亲割来稻草,独自一人爬上屋顶修补房子,她不知道房梁木头已经腐朽,在修补途中陡然断裂。


    而她也从屋顶摔落在地,断了一条腿。


    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包括爷奶一家听到消息后,怕出钱,没人愿意过来看上一眼。


    沈烬川无法,只能艰难地搀扶着母亲前往隔壁村跛脚乡医那儿求助。


    老爷爷是个好心的,免费帮她医治。


    只是,村里的医术到底比不过医院。


    断过的那只腿每到下雨天和冬天便会疼得厉害。


    他好几次看到母亲躲在房间里面抹眼泪,那是太疼了。


    母亲为了给他攒钱上学,熬夜做手工,编织帽子和手套,一双纤细的手满是针扎的孔和粗厚的茧子。


    她的辛苦,沈烬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不哭不闹,任劳任怨,上学的时候发奋图强,考试成绩每每拿第一。


    他有强烈的赚钱欲望,想让母亲过上富贵的生活。


    只可惜,老天爷在他成年那天,狠心夺走了他的母亲,让她死在了大货车的轮子之下。


    血,淌了一地。


    而他的母亲,也变得血肉模糊。


    沈烬川人生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她的骨灰盒跳了海。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被附近的渔船救上岸。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走出阴影。


    直到大学毕业后,和谢铮鸣一起合伙开公司,庞大的工作量占据了他的生活。


    赚钱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而这个执念,也在发现自己得绝症后崩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