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箭术！”


    身后的草地上多了两人，是慕瀛，旁边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观这女子身量高挑，模样倒是不错，只是相比于京中女子的娇柔多了些英气。


    这一箭实在惊艳，那个女子打量了聂千屿几眼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


    “表姐，她是我曾说的许院使家那个庶女许浅浅。”邓月如跑至那女子身前说道。


    表姐？难不成她就是一直跟在邓国候身边的那个表侄女林宇双？如此快的就碰到了皇帝为慕潇挑选的媳妇儿，聂千屿意外的挑了挑眉，也跟着偷偷打量起她来。


    “原来她就是许浅浅。”那女子闻此一言，原先眼中的惊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敌意和轻视。


    在来之前林宇双就已经听到了不少流言，纷纷说慕世子看上了一个貌若无盐，名声败坏的女子。今日一看并非众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只少长相不是，只不过私底下是个什么人就不好说了。


    但此女子能得慕潇的另眼相看，或许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几人各怀心思，都在暗中端详着对方。


    一旁的慕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着聂千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可是之前在赏梅宴上那个许家的闺秀？”


    “正是臣女！”


    慕潇点了点头，不吝夸赞道“许小姐这箭术不错，竟能射中天上飞鸟！”


    “不敢，雕虫小技而已！”聂千屿不矜不伐，拱手作揖。


    “莫要谦虚，孤看军内神箭手都鲜少有许小姐这般的。”慕瀛称赞连连，“只是不知你是从何处练得了这一手好箭术？”


    聂千屿神色淡淡，不假思索地说道“山中日子清苦，没事便爱打鸟玩，渐渐就会了。”


    慕瀛生了一双多情眼，看谁都是那似水柔情的样子，这会那双眸子直盯着聂千屿带了些兴趣与好奇。


    这下好了，不只是慕潇，慕瀛也开始注意许浅浅了，邓月如直觉得这个许浅浅是个祸水，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提议道“许小姐如此箭术，不用岂不可惜，表哥何不邀请她与我们一同参与围猎？”


    太子闻言觉得有些道理，转向聂千屿问道“这自然是好，下午正好会有一场男女组队的围猎，女子也可参加，只不过许小姐意下如何？”


    许昭走过来附和“浅妹妹性子与府中姐妹都不同，她素来身强体壮又力大无穷，还有一手好的射术，定然愿意前往。浅妹妹太子殿下诚信相邀，你可莫要扫了殿下兴致。”


    自幼习武，众人都说她气虚力弱，今日竟有人夸她力大无穷，聂千屿不由地暗自有些欣慰。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邓月如的邀约，她可不敢去，这般想着正欲拱手告罪，就听见邓月如打断了谈话，兴致冲冲地问道“表哥，听说下午的围猎有彩头？”


    慕瀛笑了笑，点了点邓月如的鼻尖“你这个小财迷，这你也知晓？只不过这个彩头可能你不会太感兴趣，而且估计你也用不到。”


    “我如何用不得？”邓月如撅着小嘴，摇着慕潇的衣袖反问。


    “表妹，太子殿下此言不差，此场围猎的彩头是一把剑，你又不会用剑。”林宇双跟着说道。


    “什么剑？难不成是什么宝剑？”邓月如对此彩头确实有些兴致缺缺。


    “这可是把举世无双的宝剑！”林宇双眼中发光，很是期待，“你应当也听过，当年仓廪大师为北境王府打造了一对绝世宝剑，而今日的彩头便是其中之一。”


    此言一出，聂千屿登时怔住了，她屏住呼吸，耳朵竖起来一字一句仔细听着。


    而邓月如瞬间失了兴趣，皱起了眉头“又是他们的东西，北境王府没一个好东西，那破剑送我都不要！”


    “哎，人虽然不是好东西，但那把剑举世闻名，那洛雪剑削铁如泥，若能落入能人之手，必然如有神助！”


    真的是...


    聂千屿呼吸一滞，眸光闪过一丝惊异，她骤然开口“殿下，那另一把剑呢？”


    “另一把洛雨剑自事发后不见踪影。”


    “只是传闻聂千屿是个废物，鲜少露面，洛雪剑之前在她的手中岂不是成了废铁一块？”林宇双双手抱胸，有些不屑，“如此想来，即便他没死，如此废物怕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这到底是哪里的传出来的传言，她是个废物？


    聂千屿皱了皱眉，再次问道“林姑娘如何得知他是个废物呢？”


    “切，早些年，我有幸见过朱逢老先生，老先生提起聂千屿来就头疼不已，幽州市井传言他不习文不尚武，喜欢斗鸡走犬，逛勾栏瓦舍，天地安危两不知。此等人不过运气好生在了北境王府，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邓月如深深赞同，跟着嗤笑“表姐所言甚是！北境王一死，那个聂千屿就跟个鹌鹑似的躲起来了。”


    她虽谨遵父亲叮嘱，自幼谨小慎微不爱抛头露面，但见过她的人无一不夸赞她貌美武艺高绝。


    所以这些鬼话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难不成是墙倒众人推？北境王府正盛时，具是嘘溜拍马之辈，而一旦倒下，便纷纷呐喊讨伐，传言也愈发离谱。


    聂千屿眼睛突然有些酸，微微眨了眨眼，说道“话是如此，但仓廪大师看中的人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呦，你一个乡野丫头也知道仓廪大师？”邓月如讥嘲道。


    “有所耳闻，不过所知不多！远不及郡主见多识广！”聂千屿把见多识广咬的略重了几分，原本谦虚的话语此刻多了几分嘲弄。


    “妹妹，你如何能与郡主相提并论！”许昭赶忙拱火。


    “许小姐几次三番替聂千屿说话，难不成，你对北境王府一案有什么特殊的见解？”邓月如眼睛眯了眯，语调扬起，话中颇有恶意。


    一众人目光唰地看向聂千屿。


    聂千屿眼睫微动，唇齿快咬碎了，但张口却是“蒲柳之身，怎敢妄议？我只是好奇而已。”


    场面有些僵住了。


    太子收回打量聂千屿的视线，开口道“好了，该用午膳了，待用完了午膳围猎便要开始，早早散了去吧，下午有费体力的时候！”


    太子一言，众人纷纷散去。


    邓月如错身而过时，贴着聂千屿耳朵低语“我知道你是谁，想要本郡主保密的话，下午围猎深林中见！”


    留下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她就跟着离开了。


    皇家乃每年一度的盛事，开猎现场格外气派。


    许久不着劲装的周帝一身金色玄衣，骑着骏马立于最前头，格外光彩照人。他于最前端，大力挽弓，对准苍穹，那拉开弦的手一松，宝刀未老，风光犹在，金色长弓上的箭矢顿时冲上云霄，片刻便没了踪影。


    “开猎！”


    随着皇帝的一声呼喊，手中金色长剑一挥，刹时骏马奔腾，卷起阵阵尘土。一些世家子弟已经先行进入密林了。


    皇帝经久没有练武，这一番下来也是费了些力气，脱下外袍坐回了主位之上，忙往自己口中灌了一杯水。


    “瀛儿潇儿你们怎么还没去啊，三皇子和四皇子可是已经出发了，再晚些，怕是抢不到好猎物了。”


    “父皇，我们之所以还没出发，是因为儿臣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慕瀛脸上挂笑提议道。


    “哦？说说看？”皇帝起了兴趣。


    “往日只有男子前去射猎，而京中不少女郎同样有着好的射艺，不若今年也破例准允女儿家参与。”


    往常年将门虎女倒是有，不过鲜少在京内，今年倒是有林宇双，皇帝心下了然，这可是个很好的撮合慕潇和林宇双的机会。


    他视线在慕潇和林宇双之间回转，稍后放下茶盏，赞同道“甚好！只有可有自愿参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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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邓月如蹦蹦哒哒地跑到了皇帝跟前“我参加！”


    林宇双也站了出来“末将也参与！”


    英国公家的女儿江锦初也站了出来“臣女也参与！”


    皇帝见状欣慰地笑了笑。


    “父皇，我们打算一男一女搭配，以一炷香时间为准，看谁猎物得的多！”


    “有趣！”皇帝笑了笑“但终究要有彩头。”


    他朝身侧的太监示意了一下，挥了挥手“去把洛雪剑拿上来！”


    一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皇帝拿出来的彩头。


    当然有一部分人早就知晓了。


    见太监托着的赤色朱盘上桁架着一把宝剑，观那剑，剑长二尺，通体碧玉，潋光剑身上攀爬着细密的纹路，正午的日光照上去，寒芒幽光直逼人眼。


    真的是洛雪剑！伴她十年的老伙计！她闭着眼都能记起那剑身上的纹路，以及手抚上时的触感。


    人群中聂千屿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把剑，眼睛一眨未眨。


    “今日的彩头就是此剑！”


    慕潇同样被吸引住了，他走上前细细端详着，手扶上剑柄，下一秒长剑出鞘，日光下剑身光彩夺目，他也由衷叹道“是把好剑！”


    “继之，今日且看谁有本事夺得此剑了！”太子见他对此彩头感兴趣，调笑道。


    “欸，表哥好不讲道理，还有我呢，我也想要！”邓月如道。


    聂千屿的眸光微转，洛雪是她的宝剑，她绝不能让别人夺走了，必须一试，这般想着顶着众人的目光，挪动了步子。


    她正欲开口，场外姜知许赶来，直接走到皇帝跟前“陛下，可否许臣也参与！”


    “哦？”皇帝挑了挑眉“你也要参与？”


    “正是，臣许久未曾参与围猎，心痒难耐，这周围防卫臣已经尽数安排妥当，便想来畅快一番。”姜知许神色淡淡，不像是有异心的样子。


    “只是图个痛快？”皇帝探究地看着他。


    “正是！”姜知许垂下头。


    若在平时邓月如怎么也得讽刺几句，但今日她的心全放在了如何除掉许浅浅身上，并未关注这个姜知许。


    这个时候又插进来一道女声“太子殿下，臣女也想参与！”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正是聂千屿。


    慕潇并不知道这把剑是洛雪剑，因而有些意外，他盯着聂千屿的眼睛，想看明白她的目的。毕竟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强行出风头才对。


    今日这场比赛想来是太子商量好了要撮合慕潇和林宇双，陛下与皇后首肯，慕潇也推脱不得，但也暗自做好了打算，围猎结束后就向皇伯伯禀明自己不喜欢林宇双。


    太子先行劝阻“先前见许小姐箭术不错，参与倒也无妨，只不过骑马射箭多少有些危险。”


    邓月如勾唇一笑，站出来帮着说道“太子表哥，皇家猎场又不危险，姜将军都说了这周围的安防都已经安排妥当，定然无事，许小姐既然想参与就让她来嘛！人多了才好玩！”


    聂千屿抬头对上邓月如不友善的目光，忆及下午她对自己的那番威胁，虽知道她没安好心，但为了洛雪，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太子殿下，臣女可以一试。”


    “就是，人多了才好玩，姜将军也一起来，这样正好我们组成四队！”邓月如向陛下提议。


    皇帝斟酌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也好！”


    得了允许，几人便在一起快速商量好了分组。


    最后结果是慕瀛和邓月如一组，慕潇和林宇双一组，聂千屿和邓采辉一组，江锦初和姜知许一组。


    下人给聂千屿牵了一匹白马来“许小姐，这匹马体格不高，也温顺些。”


    聂千屿颔首，利落骑上了马，整装待发。


    待宫人一发号，这四组人就沿着四条规划好的路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