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
作品:《靠科学登基(基建)》 在带走姑娘们这件事上,陈毕方本也没打算强取豪夺。
学堂的生活她们是体验过,和现在食不果腹的生活比起来哪个更好不言而喻。至少第一次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她们不排斥跟自己走。
现在只需要坚定她们的想法。
不仅如此,在说服这几个姑娘这件事上陈毕方还有一个优势——
至少比起拉拢金玉卡来说是个优势。
这几个姑娘拎得清是非,并不讨厌学堂,也不恨自己。
尽管刚收到她们父亲的死讯时是难过的,是排斥她们这群外来人的,但是学堂教育了她们一个月多,她们若有似无地明白了什么叫律法,更能辨别大是大非。
她们的父亲曾经抢过东西杀过人,所以即便不是陈将军,朝廷还会派李将军、王将军来攻寨。
即便她们的父亲侥幸在战争中活了下来,也还是会被绳之以法,施加刑罚。
学堂的老师还给她们讲了什么是将军。将军就是保家卫国,保护被欺凌的百姓,还给她们讲了好多将军的故事,问她们想不想当将军。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常歌入汉关。
从她们的眼里,李洁看到了憧憬。
也有小姑娘问:“将军保家卫国,可是为什么以前我们没有饭吃的时候他没有来帮我们?”
这问题当时还真把李洁给问住了。
她小时也问过类似的话。既然要精忠报国,那报的是谁的国,是那个让她们吃不起饭的圣上的国吗?
她的母亲告诉她是的,要忠于圣上,要笃行敬一。
后来她耶耶开始为叶游知做事,她又问了这个问题,当时叶游知也还小,才十六七的样子,比自己大个三四岁吧。
她还记得叶游知说的话:“国嘛?还真不好说。”
书上说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但是叶游知想李洁肯定不懂什么叫阶级。
叶游知回答自己都模棱两可的问题一般都胡诌,她道:“大概是你我他吧。如果圣人以百姓为刍狗,你我都没了活下去的资格那还是要抗争的。我相信总有仁人志士会救万人于水火之中,在那之前,自己也要为自己做些事,丢掉那些把谎言说成真理的狗屁原则,甚至要不惜以改朝换代为代价。”
“朝代是朝代,国是国,这不一样。”
现在李洁把这些话又同这些姑娘说了一遍。
她无法用言语描述听到叶游知说这大逆不道之言带给自己的震撼。
原来国和圣上是不一样,原来她们这些被视作蝼蚁的小民也不用逆来顺受,她们是可以争取自己生活的……
李洁还对她们说:“而且你们想错了。”
她望着底下一双双溜黑的眼睛,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李洁不禁笑道:“怎么能期待别人救你们呢?又怎么能因为自己过不好就要杀人呢?”
“不过现在好了,叶娘子来这儿就是要帮你们的,要你们不用当强盗土匪也能活。”
……
她不厌其烦地对她们讲大道理,百次千次地诉说自己对她们的期望。
有人说讲大道理没用,现实和理想是两回事,夸夸其谈就能让所有人都出淤泥而不染吗?李洁则不这么想,若是连那些美好的道理都不愿意讲了,是整个社会思想的堕落。
老师嘛,就是要传播真善美,为此李洁愿意被贴上喊口号的标签。
在她们这些老师的努力下,成效其实很显著。至少学堂的男孩女孩都有了羞耻心,知道当土匪是不好的事,也就少对她们指责了。
陈毕方这次去找她们时没有拿将军的调调,而是以老师的身份前去的。
杜启明陪她一起,手上还提着果篮和点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妇人见她们这次来的态度这么好也就不赶人了。
陈毕方制定的方案简单,且鸡贼。
总的来说就是连蒙带骗,跟以前骗杜启明一样。
杜启明当时拿着陈毕方的方案时熟悉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还道:“能不骗人还是不要骗人。”
“兵不厌诈。”陈毕方心里嫌弃他死板,“难道你上次当细作没有骗人吗?”
杜启明无言以对,而比较好的是这回陈毕方总算愿意安慰他一两句。
他姑且当作是因为自己在陈毕方心上的分量上涨了吧。
但陈毕方现下能坦然面对欺骗全因她对“将士”这个职业身份大彻大悟了。
跟那些朝廷官员一样,要成事就需得不要脸一点。只要结果的好的,这个好不指对某一方好,而是指从客观来看结果是好的。
怎么判定好不好?叶游知给她提出了两个有利于原则。是否有利于让更多人有钱,是否有利于让事态更稳定。
只要为满足这两个条件完成的目标,不管过程用了多少欺骗,都叫作手段。
当然,认同这些观念陈毕方也视作是自己思想的进步。
脸皮厚也是进步。
她的叶校长目前的心上人郑家五郎,即中书令曾经教导过学堂的姑娘,“没点岁月的沉淀是无法坦然接受世上的不公的。”
“你们如今越来越会给自己找借口,这实则也是岁月沉淀的结果,等闲人轻易修炼不到你们这份厚脸皮的功夫。”
当时他说这话是因为叶校长托付给他教导政务的姑娘偷奸耍滑,被训了。
陈毕方偶然路过听到,觉得甚有道理。
是呢,脸皮就如美酒,越厚越能品出岁月的醇香。
陈毕方继续散发自己经过岁月沉淀后的醇香,“骗人也分好几种。我那次骗你是因身份立场,是执行任务,任务的圆满解决不仅给了你们活路还救了许多可能被你们抢劫的人,不算骗,最多也只能算不好不坏的骗。”
“这次就更不一样了,这次是为救她们的命,怎么能叫骗?”
杜启明已然心如止水,他就是脑子被驴踢了,偏爱陈毕方这恰到好处的灵活。
灵活处理方案的第一步,杜启明先支走她们的母亲。
“你确定你可以解决她们?”杜启明进门前再次问了陈毕方,怕陈毕方在该灵活时又死板了,惹恼那几个小姑娘。
陈毕方肯定,“没问题。”
商量好后杜启明就借口叶游知找她们把她们带走了。
“我们叶娘子诚意十足,这不果篮和点心都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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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吩咐我们带来的,当作给你们赔罪了。”杜启明极放得下身段,“她还是想好好和你们谈谈,毕竟那么好的活路你们不乐意去……若几位娘子下定决心了,还是亲口告诉叶娘子罢,我就是个传话的,莫要为难我。”
那几个人一听,也就答应了。
唉,这两人真是,当真以为她们看不透这场戏?
不就是想支走自己好带走她们的姑娘嘛,整得那么郑重,煞有介事的……
也好,既然搭了这个戏台子她们就配合着演下去,免得亲手丢了自己的姑娘。
她们跟着走了,一切都在陈毕方的预料之中。
昨夜杜启明的话点醒了她,其实这几个妇人就是要面子嘛。那多好解决,给她们递个台阶就行。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没人喜欢杀人的,更何况那是她们的亲骨肉。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用这么拙劣的谎言骗她们,因为她知道她们会欢欣地接受这善意的谎言,达成两者都期望看到的结果。
从始至终,瞒的只有她们的女儿。从这个角度讲,她们甚至和这几个妇人是同一绳上的蚂蚱。
瞒天过海,瞒住天不是目的,过海才是手段。
灵活处理方案的第二步,问清姑娘们的意愿。
当然不能直接问,毕竟少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娘亲,但是可以问点别的嘛。
这也是杜启明带给陈毕方的灵感:有些事,事可以那么做,但话不能那么说。
“你们觉得学堂怎么样啊?”
“让你们再回去上两天课愿意吗?”
“你们的母亲也要回去啊,叶娘子就是请你们母亲回去的。但是还和之前一样,要你们的母亲表现好了才能看你们,你们也可以数着,每过十五天就能看一次你们的娘亲。”
……
问完这些,小姑娘们还是乐意回去学习的。
陈毕方承诺了她们,只要学得好,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点心!
姑娘们握着手里的点心,再想想未来的点心,肚子好像在慢慢变得圆鼓。
既然她们也同意了,陈毕方需要递出最后一个台阶来为这场“过海”拼接最后一段桥梁。
灵活应变第三步,以她们的姑娘生病需长期观察为由,把姑娘接到学堂去。
这样一来,故事就串通了。
可不是她们为了嫁人不要自己的女儿,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姑娘送到学堂救命啊!
陈毕方在为这个故事划上句号时提了一个要求。
“至少在她们长到九岁前,你们还是要来看看她们。”
说是要求,其实不算,算是陈毕方的恳求,是小时的陈毕方在恳求一位母亲。
她最想要的是爱。
问她喜欢现在做的事吗?陈毕方不知道。她只是找不到比现在更合适的去处,又恰恰因为她能做好这些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
和叶校长讲的独立无关、和要有野心要有权力无关。
她得到爱,回报爱。
但她从未对叶游知提起过,怕叶游知看不起她。
委曲求全,只好把这份渴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