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冬愿
作品:《天命便是我这般女子》 楚惊鸿一听这话顿时不服气。
“我哪里看起来不喜欢他了?明明他眼盲心瞎看不出老娘的好!”她眉毛一挑,愤愤转身,发髻上新鲜的芍药香味淡淡。楚惊鸿垂眸:“傻子一个……谁嫌弃他了……”
嘴上再怎么骂他,相思泪酒之所以名为相思泪,到底都是那么个理由。
他要是还骂她蠢,她也认了。
看起来是有点中了爱情魔咒的样子,可这都是为了谁?若不是他东躲西藏……
楚惊鸿到底还是怪不下去。
当初谁也不知道,妄洲而来的邪祟是不完整的四个灵,拥有寄生他人灵魂的能力。
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这四个字她已经听倦了。
楚惊鸿这七年以来,只是想要他回来而已。
没有人怪他,也没有人会嫌他,她钟离既白依旧会是百闻宗的“百闻不如一见”。
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
连她也不愿意见。
楚惊鸿:“他最好是没有骗我,不然我再也不会……算了,还是等吧。”
还是等他出来吧。
到时候,她就不玩口嫌体直的剧本了。
章窈漪听得云里雾里:“再也不会什么?”
楚惊鸿瞥她一眼,不甚在意道:“再也不会说他是天下第一人了。”
“再不出来,这天下第一人的位置还是乘早易主吧,我看棠溪即墨都很合适。”她终于转累了,坐在椅上,“当然,我还是觉得,钟离既白最厉害了。”
紫极洲天之骄子,百闻不如一见。
章流漪:“现在倒是不说他不知好歹自命不凡了,爱情真可怕。”
楚惊鸿:“哎呀你别说这个了,流漪,你给我解释个事呗?”
章流漪:“你问。”
楚惊鸿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斟酌要用如何语序表明。
“谣传的,你的婚约,是和钟离既白,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最紧张的是章窈漪。
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那句话,她阿姊绝不会和心中有挚爱之人订婚的!如果是假,传谣者太该死了;如果是真,那阿姊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章流漪倒是不奇怪楚惊鸿这样问,但她有自己的计划。
“谣传的人就是我。”她痛快承认,“不过若要说为什么……”章流漪意味深长,薇颜浅笑:“阿离,人还没有到齐。”
人还未到齐。
戏剧不得开场。
*
昙城,章府。
“你的意思是说……”楚惊鸿围着姜涟清转了一圈,表情迟疑,“这位,是吴云贺亲师妹?”
姜涟清最开始觉得奇怪,她和楚惊鸿该是没有见过才对,毕竟见过她这么会没有印象?
直到楚逢生说,是楚惊鸿在她掉进镜花潭之前单方面见过她。
姜涟清:“……”那真是凑巧了。
楚惊鸿还是难以置信,偏头看着棠溪迟:“那很怪了好吗?吴云贺他师妹实力比吴云贺强,怎么不让师妹出来啊?”
棠溪迟正坐在即墨逾身前与之弈棋,闻言轻飘飘答道:“因为她是无情道修啊。”
“除了云上洲很少有无情道修了,这样一来,学云上洲的修炼方法也无可厚非吧?阿离姐姐,你觉得呢?”
楚惊鸿一翻白眼:“还无可厚非,我看人家小姑娘无情道比你稳。”
棠溪迟笑两声:“那不是自然的吗?无情道不就要一个心无偏颇。”
姜涟清现在一听到棠溪迟说无情道,就想起当时他轻描淡写将碎道之事揭过。
现在的棠溪迟还是那个云上洲大逆不道的天才。
“无情道光理论上其实就很难了。”楚逢生对无情道一直以来的看法,都是有情比无情好,心善比冷漠好。
“无情道并非无情,要是谁真真是因无情无挂念而修的无情道,那这个无情道太好破了。”
“没有牵挂是很危险的。”
棠溪迟落棋的手停下一瞬,还是落进了棋局,落到棋盘上他才发觉这下是入了即墨逾的圈套了。
在即墨逾即将一子定局之时,他伸手截住:“欸,玉玉,我们商量个事嘛,让我悔一次?”
即墨逾抬眼,眸色淡淡,拂开他的手:“落子无悔。”
白子落棋局,定胜负。
姜涟清可太认同楚逢生所言了。于无情道而言,相较于封闭七情六欲,还不如平衡情感来的安全。
可不是她危言耸听,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
生来无情无心,无欲无求之人,到底还是少数。
“所以现在,还没有把章家小小姐寻回,是吗?”
棠溪迟点头:“是这样没错,吴云贺临行前算了一卦就往落金去了,待到明日,钟离既白就会从芳华城出发,和楚予思一起前往落金。”
“所以最迟明日,我们三人也要启程去落金。虽然吴云贺卦术精湛,但到底是窥天命之为有损自身,再加上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妄洲邪祟,我等定然是要前去助他的。”
楚惊鸿接话:“并不是说他不堪用的意思,算出来在落金很厉害了,只是打架的事还是交给棠溪即墨钟离吧。尤其是钟离既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给他得意坏了。”
“不过,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话是问的楚逢生,到底还是没全然说出口。
她还是惊讶楚逢生怎么会长得和楚予思一模一样,简直比她这个亲姐姐还像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若不是她爹娘只育有他们姐弟二人,绝无他人插足,她就要怀疑是爹有白月光还是娘有朱砂痣了。
楚逢生:“……我是死人。”
姜涟清一巴掌就拍他头上了,楚逢生吃痛叫出了声。
“涟清你打我干什么?”
姜涟清眉头一挑,气势凌人:“怎么和姐姐说话的?不是你姐姐也是楚予思姐姐好吗?”
楚逢生苦不堪言,那楚惊鸿还是他太奶奶呢。
可他不能说。
若说在场谁最知未来之事,那必定是他了,毕竟他来自千年以后。
楚逢生摸摸后脑勺:“那我确实是没有姐姐哈,这么多年叫过的姐姐还是只有涟清姐姐你一个。”
“咦~”楚惊鸿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无法直视,“少说这两个字,你俩声音太像了,有点恶心到我了。”
你俩,说的是楚逢生和楚予思。
废话,今生和前世能不像吗?
即墨逾看着几人打打闹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这天色不早,他总觉心中难安。
“几位,不如现在即刻出发?”
棠溪迟:“怎么了玉玉?”
即墨逾轻微摇头:“只觉若是再迟下去,或许有的事情就来不及了。”
“那便走吧。”楚惊鸿应声,反正总归要去落金,早晚都一样。
棠溪迟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转头看着这两个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人。
“二位自行跟随吧,毕竟……”
“你们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到。”
在镜花水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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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命运的旁观者。
姜涟清每每想到,心中的悲戚与怒火便一起点燃不熄。
若她不曾听闻往事传奇,或许对此情此景并无格外感慨,可往事中人不知以后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是不知道的。
棠溪迟不知道自己以后无情道毁,楚惊鸿不知道她弟弟在以后死于异乡,即墨逾也不知道他与挚友终将别离。
虽然还未见过钟离既白,但想到他冬愿如此喜欢之人,必然有不可替代的关键。
钟离既白这个名字,想来现在,比后世的即墨先生之名还要闻名。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涟清看着三人接连出了章府,拉上楚逢生也跟了上去。
她知道棠溪迟此人若是不问定然不答,也知他答了也不一定说全。
打谜语真是有一套的。
她偏要和楚逢生一起找到谜语的正确答案。
*
“我叫阿愿,我是阿愿啊……”
“我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不愿意遵守诺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就该遭受这一切吗?我就该承受这一切吗?”
“明明是你们的错……明明是你们的错!你们才该死啊!你们才该死!”
凄厉悲惨的女声在梦境中久久不绝,时而像是少女,时而若似女童。
可不例外的是,她们的声音从这漫天黄沙,狂风呼啸中传来。
钟离既白并未见过妄洲之景,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里便是妄洲,那个花萎草枯,灵气枯竭的妄洲。
他一刀插进脚下黄土立定,在黄沙中艰难行走。
他想看清楚,是谁在哭泣,是谁在惨叫。
为什么在哭呢?
小女孩的抽噎声近在咫尺,骤然清楚。
钟离既白一回头,一红衣白发的小女孩跪坐在地,掩面哭泣,绯色瞳孔却盛满了冰冷。
“为什么呢?”小女孩一歪头,从指缝里可以看见那双骇人的双眸,“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小女孩化作沙红姬花瓣消失不见,吹进黄沙里,钟离既白意图伸手去抓,却只有满手黄沙。
“为什么呢?”小女孩倚就在他刀下,“为什么要食言?不是答应我了吗,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坚持住了,就带我去盈洲看瀑布的。”
在钟离既白看过来之时,她又化作猩红花瓣消散。
“为什么呢?”
狂风太大,吹模糊了视线,钟离既白单膝跪倒在地。
一只小手从他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却没有用力。他想转身去看看,却被沙红姬的尖刺刺伤了脖颈。
白发绯眸的小女孩靠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又透着癫狂。
“明明是你们将尘缘九洲的血气全部引到我身上的,是你们造成的血流成河……为什么还要怪我承受不住?”
“我和阿墨不一样,我是你们强行孕育的灵呀,是你们强行让我吸收血气,换别处天地不受干扰的。”
“嘻嘻,是不是觉得很成功?”冬愿趴在他背上,手上的沙红姬依旧鲜艳,“其他洲的天地灵气再也不会混杂血气伴随滋生的魔气了,只有妄洲成了养蛊地。”
“怎么办呀小白,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钟离既白瞳孔骤缩。
“你会一直一直,坚定自己的信念的,对吧?你一直想要除尽天下灾祸,我看到了的。”
“那也救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