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31挚友

作品:《天命便是我这般女子

    随便寻了些理由将人打发了,棠溪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相思泪。


    说这名字是楚惊鸿予钟离既白,倒并非是假。


    的的确确是楚大小姐放下身段,颜面都不要了,也要告知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钟离既白自己的心意。


    虽说钟离既白本来也懂大小姐是何心思,毕竟他也是。


    此人原先私下说过,等盈洲乱结束了,就去和楚大小姐说开。


    只叹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那层窗户纸不知何时才能捅破,或许在钟离既白愿意露头之前,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两个人,钟离既白嘴巴淬毒说话难听,楚惊鸿心高气傲不服输。


    也不知到底是如何生了情愫。


    但他的本意,却不是要提这二人的陈年旧事。棠溪迟摆出了三枚萱花铜钱,细细抚摸。


    这两个人现况如何,与他何干?


    他所代指的,不过是已经无法挽回的,空有回忆的十年罢了。


    下次见到他,会是碧落黄泉吗?他会在路上等他吗?


    棠溪迟被自己逗笑了。


    还真是……自作多情。


    可是,人死不得复生,只能自作多情了。


    夏期飘到他对面落座:“你笑什么?”


    棠溪迟毫不客气道:“笑你要死了。”


    闻言夏期一下子坐正了,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不可能的哦~在我们是‘阿愿’之前,可没有绝对的死亡呢。”


    他摸摸下巴,思考片刻。


    夏期又言:“你对我还真是不客气,当时对冬愿那小丫头,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区别对待我们?!”


    “她是四分之一,我也是!”


    棠溪迟冷笑,不欲回答。


    夏期看他这副拒绝交谈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你就是不说话,我也会跟着你的,谁让我喜欢你呢?”


    棠溪迟荡着青瓷酒杯:“少恶心我。”


    夏期嗔怪:“哎呀,我又恶心你了~真是不解风情。要是秋许喜欢你,肯定要被你气死了。”


    邪祟恶心他就恶心他,就是人恶心他又能如何?


    微红的酒液入喉,面上晕染更浓。


    只要一个人不觉得就可以了。他也不是贪心之人。


    三月之前,追逐游戏是怎么结束的?


    棠溪迟扶着额头,思绪飘飘然。


    *


    魂玉一物如何使用,即墨逾还是从钟离既白那里得知的。


    魂玉通常用作媒介,各种连接灵魂之秘术的媒介。本身是白玉色,直到灵修炼化完毕,才会显现其他颜色。


    用绛霜做出的,便是一红一蓝两种颜色了。


    即墨逾在原先的同生共死咒上做了修改,虽然冒险,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共赴黄泉。


    既然如此,试一试又如何?


    他需要的,是只同生。


    要棠溪迟与他同生,但不与他同死。


    他在后院门前停留好久,潭水般深邃而幽远的墨瞳疲惫不堪,闭上又睁开。


    最终,他推开了门。


    带着一株萱花。


    原谅我自作主张,原谅我不顾其他,原谅我以身相殉。


    原谅我。


    门关上了,一切声音都关在里面,不知所谓。


    即墨逾一步一步走向床榻,而此时,棠溪迟身体的意识主导,还是夏期。


    夏期的坐姿一直比棠溪迟乖很多,规规矩矩的坐好,却不完全老实,总要晃晃这只脚,又晃晃那只脚。


    见他再次前来,夏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调侃说:“哎呀,哎呀呀,即墨城主这是找到办法,如何剥离我这邪祟了吗?”


    “啧啧啧~你真的要用同死共生咒吗?我不是说过吗?这可不算个好主意呢~”夏期坏笑着,“你看,不过是连带着你一起死而已嘛~我是不会死的,我本来就不是完整之灵。”


    即墨逾不语,只是越走越近。


    似是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夏期疑惑一挑眉,准备好的嘲讽话语还未说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哎哎哎?你到底要干嘛啊?”


    即墨逾居高临下站在他身前,他不由瑟缩,往床后推了几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肩膀,即墨逾取出一块绛红色的玉佩,以红绳串起。


    夏期心一咯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将要做出一些,堪称疯子的行径。


    可对着棠溪迟的身体吗?


    这张脸都是棠溪迟了,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余光瞥见他腰上尽然挂了一块,与这红色玉佩相同,只有颜色不同的蓝色玉佩,夏期警铃大作。


    即墨逾动作很快,将红色玉佩系在身体纤细的脖颈上,大手从脖子后面一直摸到玉佩。


    他沉声:“很快了。”


    在他退后一步时,他腰间的玉佩的纹路突然散发出红色的光亮,与之随行的是红色玉佩上的蓝色光亮。


    两块玉佩都在发热。


    那纹路再有标志性不过——


    极夜洲的宿命之花,绛霜。


    咔哒。


    脚上的锁链掉落,负重感不再。


    夏期顿时面目狰狞,一下子从棠溪迟的身体里钻出来,直接扑向即墨逾!


    他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链接快断掉了!


    白发绯瞳的少年怒吼:“你居然真的敢!你疯了吗?同生共死咒你和他一起死!”


    即墨逾召出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机关扇,绛缁相间,扇柄处“开雾”二字清晰可见。


    他一折扇,不知按到了哪处,合并的开雾头上伸出墨色刀剑,寒光烈烈。


    即墨逾知道自己现在很冷静。


    棠溪迟的身体在夏期离开时便瘫软在床榻之上——他还没醒。


    即墨逾轻轻俯下身,勾起他一缕发丝,于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明知他现在听不见,却还是说了。


    他抬头,开雾扎进棠溪迟的心脏,直接扎穿。鲜血四溅,在他脸上画出痕迹,一时看着竟恐怖非常。


    玉佩上的光芒愈发刺眼。


    是同死共生咒在生效。


    夏期皱着眉站在即墨逾身后,气得发抖。


    若是即墨逾真的就这样与棠溪迟一起下地狱,那他要去哪里找一个这么和自己心意的人?


    对一个不得自由的孩子来说,最向往的就该是自由!他从盈洲之乱开始观察棠溪迟,直到他去降星洲时才舍得寄生与他!


    该死的同死共生咒!


    该死!


    该死!


    该死!


    该死的即墨逾!


    装什么一往情深呢?装什么深明大义呢?这两点是不可能完全平衡的!


    浅红色的灵力附上棠溪迟的心脏,他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


    即墨逾起身,轻轻笑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让他死的。”他知道,他的尝试成功了。


    同样的伤口正在他胸口蔓延,鲜血血淋淋得流进衣服里,一片湿润。


    好在他的衣服本就是黑色更多,看不太明显。


    他一步一步后退,跌坐在地,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


    同生共死咒自然不能保棠溪迟活过来,所以他做出了修改,他要求只同生,不同死。


    现在还不够,还需要……


    他毫不犹豫,将开雾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同样扎了个对穿,往后倒去。即墨逾甚至咳出了几口血来,但他是开心的。


    真好。


    即墨逾从盈洲开始就看出了一件事,只要棠溪迟在,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别人做不到的,不敢做的,只要他想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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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做。


    他……或许就是如此得天独厚吧,天底下怎么能出一个这样适合本心道之人?


    即墨逾是考量过的。


    他的结论是,棠溪迟活着的价值,在他之上。


    即便只是挚友也好啊。


    光芒愈来愈灼目,在照亮整个房间时,骤然熄灭,玉佩也失温变凉,渐渐失色。


    ——契约之人将死,所咒随之而解。


    夏期气疯了。


    他感觉到了,灵魂链接完全断裂,而棠溪迟的呼吸却逐渐平缓、稳定。


    在即墨逾的生息完全消失时,床上的棠溪迟方才转醒。


    他怔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块玉佩。


    他环顾周围,第一眼看到的是夏期飘在空中的身影,看着气急了。


    夏期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们真不愧是好挚友啊,说替你死就替你死,替死咒不波及灵魂,就采用连接灵魂的同生共死咒,呵呵。”


    他冷笑:“棠溪啊,他也好喜欢你哦~”


    棠溪迟沉默了好一会,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睫毛微颤。


    要说他是什么心情?


    那太过复杂了,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才能形容得最贴切。


    就像是,缓慢流动的小溪,蓦然被截断了,流不出去,也不得回流,堵在了一个不前不后的地方。


    该是什么心情呢?


    棠溪迟爬下床,嘴上不忘了回复:“那很好啊,毕竟我也很喜欢他,他是我唯一的挚友。”


    夏期:“呵。”


    棠溪迟站在床前,语气听不出情绪:“他就是这样。盈洲之乱,痛楚百生他要救;昼夜同天,不愿离去家园,甘愿受难之人要救;你的追逐游戏,他灵力透支也要管。”


    “那一圈圈扩散的温热焰火,点燃了沧洲所有魔雾。”


    他就是这样。


    他虽然从来没说过要救天下人,甚至天天不苟言笑,少言寡语。


    可他就是这样。


    他惯看不了苍生之苦。


    ……


    那自己呢?棠溪迟扪心自问。


    棠溪迟抹上心口,殷红的血迹快要干了。迟来的痛楚要将心脏再一次搅碎。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办法救我呢?


    玉玉,醒过来告诉我吧。


    他一寸寸向前移去,冰凉的灵力正在扩散,痛感蔓延至全身。


    一点点,一点点,越来越疼。


    房间开始变得寒凉,血痕都凝固。


    夏期又回到床上,盘腿坐下,他觉得棠溪迟根本没听到他的画外音。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你不知道!”


    “我知道。”


    棠溪迟嗓子一腥,嘴角淌出血痕,微微一张口,便咳出了血。


    “你……”夏期瞪大了双眼。


    棠溪迟身上那股强大的灵力正随着他靠近即墨逾而瓦解。


    这是!这是……!


    夏期一歪头:“你也疯了吧……?”


    “或许吧。”


    他跪在即墨逾尸身一旁,握起了他的手。这惨白的手已经没了温度。


    “怎么这样呢玉玉,一点体温都不留给我……”


    算了吧,不留给我也可以。


    夏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了,几步上前,又止步不前。


    他接下来的行为太过离经叛道,也太过诡异,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屏风映着二人的身影。


    从今往后,阴阳两隔,生死分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棠溪迟笑了,带着点气音:“凭什么这样擅自觉得,我比你有价值……”


    一身灵力在此刻全数散尽。


    心生偏颇,无情道尽毁。


    棠溪迟拿衣袖,拂去了即墨逾面上的血色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