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俊呆住。


    吕萌萌再次上前，将盒子盖好，而后牵着马英俊离开。


    马英俊问：“萌萌，是你的吗？那个镯子是你的，对吗？”


    吕萌萌问：“小马，我问你，这是谁的仓库？”


    马英俊：“财神奶奶金小满的。”


    吕萌萌：“那你还问！我们的东西，不都在门口那边吗？”


    马英俊：“可那只镯子，你认识，对吗？”


    吕萌萌：“对！我认识！我认识不是很正常吗？我可是财神奶奶的好妹妹！怎样？”


    马英俊认真道：“萌萌，我买给你，我现在还不能，但我以后，以后我一定会把那个镯子送给你的。”


    吕萌萌百感交集，她扑到马英俊怀里，喃喃：“你已经送给我了。”


    马英俊实忍不住，问：“萌萌，你口中的我，是我吗？”


    吕萌萌：“你在说什么？你又胡思乱想了？”


    “小马、阿俊、阔气的马爷，还有马哥、姐夫。都是我吗？”


    “自然是你，你不喜欢吗？”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在叫我，又不是在叫我，你的目光穿透我，像是看到了别人。”


    吕萌萌推开马英俊，在马英俊胸口锤了一把！


    “都跟你说了，不许胡思乱想，再这样，我可要发脾气了。”


    马英俊不再言语，只是回头向镯子的方向望了一眼。他想，她一定是觉得，自己的承诺是痴心妄想。无法力，又无收入的他，怎可能从财神手中买下那只昂贵的镯子？


    二人摆弄好相机，兴致勃勃的瞬移到庙前。


    马英俊一手拎着相机，一手抱着吕萌萌，吕萌萌环着他的腰，背对着庙。


    马英俊松了手中的相机，震惊的看着那一片废墟。


    “阿俊，你说我是戴着帽子拍好，还是摘掉拍？不如先戴着帽子拍一张，再摘掉帽子拍一张……”


    马英俊看着摆弄帽子，笑得灿烂的吕萌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吕萌萌说笑着要转过身来，马英俊蒙上了她的眼睛。


    “萌萌，别看。”


    已经晚了，吕萌萌已略见部分光景，她伸手将蒙在她眼上的手扒开。


    那座她存了一百年功德才得到的，尽心尽力经营千年的庙，不复存在，只剩砸烂的神像，还有残破的砖墙。


    “搞错了！”吕萌萌转回身，仿若她背对着庙时，庙会仍旧是完好的模样。


    “肯定是搞错了！”吕萌萌抱住马英俊：“阿俊，你快拎上相机，我带你移去我的庙，这里不是的，这里肯定不是的……”


    “萌萌。”马英俊还是拎起了相机。


    吕萌萌一遍遍施法，一遍遍回头，她的庙始终是一片废墟。


    “萌萌。”马英俊环着吕萌萌的腰，劝：“萌萌，我们别试了，没用的。”


    “不会的，不会的！”吕萌萌哭道：“我的庙上午还好好的，我们昨晚还住在神像那方天地之中。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我方才试衣裳试了太久？是不是，是不是我早点回来……”


    “萌萌，就算我们早点来，也只是看着他们拆掉。我们，做不了什么的。”


    “怎么办？怎么办？”吕萌萌趴在马英俊怀里，泪水染湿了马英俊的胸膛：“阿俊，我们怎么办啊！我的庙没有了，我们住到哪里？”


    “我们，住到哪里？”马英俊重复道。


    吕萌萌昂着头大哭：“阿俊，阿俊，你怎么能这样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好想你啊！阿俊！”


    马英俊默默低下了头，他想帮吕萌萌擦泪，可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吕萌萌口中那个阿俊，是个会告诉她该怎么办，是个会帮她解决问题的阿俊。


    而站在萌萌眼前的阿俊，他多想做点什么，说点说什么。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唯有默默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痛哭。


    深深的无力感，像一把匕首，刺在马英俊的胸腔，捅破他的心口，伴随着每一次心跳，鲜血奔腾，锐痛阵阵。


    吕萌萌停止了啼哭，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将帽子戴好，后退几步。


    “阿俊！摆好相机，我们一起，在这里合个影吧！”


    马英俊很快将相机摆弄好，设好定时，他跑到吕萌萌身旁。


    吕萌萌嘱咐：“记得要笑哦！”


    吕萌萌穿着隆重的裙子，戴着一顶纱帽，她挽着马英俊的手臂，二人努力露出笑颜，背后是一片废墟。


    她们又回到了金小满的仓库里。


    那里有几张舒服的大床，被白色的遮尘布蒙着。


    马英俊掀开了那些布，围出了一个冲洗照片的角落。


    吕萌萌呆坐在大床上，她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换上了自己的旧衣裳。


    马英俊拿着照片出来，他看到，吕萌萌一边抽泣，一边小心的将那身衣衫上的褶皱拉平整，而后，拎着它，要去将它挂好。


    马英俊冲过去，接过吕萌萌手中的衣裳，说：“你不要做这些，我来。”


    吕萌萌推开了马英俊，一边将衣裳挂好，一边说：“阿俊，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说好的，说好的带你过好日子的。”


    马英俊将照片藏到了身后，说：“我们不是好好的嘛！只要跟你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吕萌萌沉默着，眼泪簌簌的留着，她爬到大床上，拱到枕头里。


    “搞砸了！一切都搞砸了！钱财没有了，功德没有了，庙没有了。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我们连住处都没有了，我们只能偷偷的住在仓库里。”


    “你还有我！或者说，我还有你啊！至于那些，钱财、功德、庙宇，以后还会挣回来的。”马英俊坐在床边，柔声道。


    哭声止住了。


    吕萌萌坐起身来。


    “还能挣回来吗？凡人现在都将科学了，什么塞斯，什么的。他们还会信我们吗？”


    “一定会的，我跟你一起。我们一起努力。你可是送子仙，他们再讲科学，他们也会需要你送子啊！”马英俊说着，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


    吕萌萌接过照片，忍着泪水，哽咽着说：“拍的真好，我长的真好看，我的阿俊也好看，我的庙……我的庙……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好了！不看了！不看了！不想了，不想了！”马英俊将照片拿走，塞到了枕头下，用胳膊环住吕萌萌。


    吕萌萌的悲伤渐渐淡去，间歇性的坚强再次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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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会挣回来的！马英俊，我们就住在这儿，我们要勒紧裤腰带，我们要省吃俭用，我们要把之后的功德都攒起来，等过上几年，我就把攒的功德都换成钱，我们去最繁华的城市，买个大房子，跟以前一样，过好日子！”


    “行！肯定行！”马英俊响应着。


    坚强太过大声，再次吵醒了悲伤。


    在吕萌萌的眼泪落下前，马英俊问：“你说，咱们也不一定非得在凡间买房子啊！”


    吕萌萌被吸引了注意力，问：“也不能一直住仓库啊！再说了！等小满姐出差回来，她买了房子，就把这些床啊！桌子啊的，就都搬走了的。”


    马英俊：“我们不能在地府买套房子吗？”


    吕萌萌：“我们买不起哦！财神奶奶都买不起，我们怎么买得起？想都不要想了。”


    马英俊：“不是吧！有那么贵吗？我们买个小点的，就不用在凡间搬来搬去的搬家了。”


    吕萌萌：“你想住到地狱十八层那块区域的郊区吗？想要在鬼魂的嚎叫声中入睡吗？想要一开窗子就闻见地狱里油煎水煮的味道吗？”


    “咱们不能考虑考虑其它地块？”


    “不是不能考虑，是考虑不起。而且，我们工作在凡间，住在地府，也不大方便。再说了，凡间多好啊！热闹，还可以花钱。地府冷清，还可贵了，做什么都要用功德。”


    “那我们攒上百年，千年，也买不起吗？”


    “我们是仙神，我们赚了功德，兑成了钱，花去了凡间，就有凡人因此而得到了钱财。我们买的房子，和一些田地，会在换新身份前，赠于出去，这样，就有凡人因此而得到了住处。这些凡人可能会逆转时运，脱贫脱奴。”


    “雕柴画卵，藏富于民。”


    “若我们这些做仙神的，都将钱财汇总，且吝啬不出。那天下之财，皆汇集我们之手，要凡间的百姓，如何过活？所以，我们若是一直攒来攒去，是有损功德的。”


    “那做仙神，也挺无奈的啊！”


    “也不是！大家都能过的挺好的。只是我搞砸了而已。”


    “这怨不得你，是我，是我搞砸了。”


    吕萌萌眼睛亮闪闪，不可置信的看着马英俊。


    “阿俊，你想起来了？你回来了？”


    “我……我不是一直在吗？我该想起什么？”


    吕萌萌的眼神里闪过失望。


    马英俊继续道：“我是想说，若我有法力，若我能做些什么，赚些钱，或是功德，你就能轻松些了。”


    吕萌萌定定的看着马英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任由马英俊如何哄都止不住。


    马英俊知道，她这次哭，不是因为庙，是因为透过他看到的那个阿俊。那个阿俊究竟是谁？他藏在他的心里吗？还是封印在他的记忆里？


    吕萌萌睡着了，躺在财神奶奶放在仓库的大床上。


    马英俊悄悄又去了仓库最尽头的那个货架，原本只放着玉镯的架子上，又多处两箱东西。


    马英俊没有理睬其它，再次打开了那个盛放着玉镯的盒子，他呆呆的望着那个镯子，想伸手触碰，又不敢真的碰到。


    马英俊决定了，他一定要想办法，挣功德，挣钱，为吕萌萌，更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