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沈澜的第一反应:这是个谎言。


    骗人的吧,奶奶昨天早上还生龙活虎地在厨房颠锅,怎么过了一天晚上就没了?


    如果这句话是旁人和她说的,沈澜一定会撕烂她的嘴。


    可是说这件事的人是楚清和,是她最爱的挚友,是她最好的玩伴,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欺骗她的人。


    一方面她清晰地知道,奶奶真的死了。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极其荒诞。在她的概念里,奶奶是绝对不会死的。


    就算死,她老人家也应该等到她出人头地,成为靓丽的都市女性,带她游遍大好山河,才会在某一个宁静的夜晚死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这也太荒唐了。


    沈澜想到以前学过的课文,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名叫王质的樵夫,去山上砍柴,遇到两个孩童下棋,遂观棋一局。棋局结束,他挑柴下山,山下却物是人非,早已是百年之后。


    古人编撰的故事,如今却在她身上应验,当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她抬手捂住自己右脑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清和把手机扔在一旁,两手握住她空着的那只手,凑到她面前认真看着她,面露担忧。


    沈澜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消化掉这个信息。


    “奶奶不在了,原来是这样啊。”她自言自语着,神情略显恍惚。


    妈妈也出国了,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


    看来长辈那边是指望不上,从今天开始,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沈澜担忧又焦虑,却又在其中品鉴出一丝自由的味道。


    她抬眸看向楚清和,眼底夹杂着一丝期盼。


    楚清和松开一只手,以与她打手语:“没关系,你还有我。”


    “你有我。”


    她一遍一遍打着手势,在寂静声中,把自己的关切传递过去。


    沈澜心中渐安,望着楚清和漆黑的眼眸,心底生出一丝侥幸:是啊,她还有楚清和。


    万幸楚清和还在。


    沈澜将手握成拳,重新振作起来。


    “事已至此,只能先埋头走下去了。”


    她站起身,对楚清和道:“我先拿纸笔进来,我们规划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要要解决的,就是会变成海豚的这个问题。


    沈澜拿着彩铅在画纸上写了海豚两个字,在旁边打了一个问号。


    楚清和拿着手机,输入了一行字:“经过昨天晚上的观察,可以推断你现在有两种形态。”


    “人类与海豚。”


    “这两者之间变化的凭据是什么,我们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你昨晚是太阳下山后变成海豚,清晨太阳光出现的时候,变成人类。”


    “可以暂时推断,变成海豚的契机与光线有关。”


    “也就是说,你白天是人,晚上会变成海豚。”


    楚清和脑袋好用,看过很多科幻小说,以及各类脑洞大开的漫画,这是她基于各种幻想作品得出的一个最贴近真相的假设。


    沈澜认可了她的推论:“保持观望。”


    她们决定用一周的时间,去观察沈澜什么时候会变成海豚,又会在什么时候从海豚变成人类。


    这是需要时间去解决的事,两人决定暂时丢到一边。


    沈澜拿着笔,在画纸上写下两个字——“挣钱”。


    她写完之后,咬住笔头,挠了挠头发一副很困扰的样子:“该怎么挣钱呢?”


    从很小的时候,沈澜就明白,这是一个物质社会,无钱寸步难行。


    对于一无所有的她来说,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钱”!


    楚清和着急忙慌地比划:“我有钱!”


    “我养你!”


    沈澜扫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你养我?这么想我吃你的软饭啊?”


    楚清和不停地点头,手上还在比划道:“我的就是你的。”


    “我养你!”


    她又强调了一遍,神情相当认真:“你在家做家务,我画画养你。”


    沈澜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以前老是和楚清和大言不惭。


    在游泳池训练训到手脚都泡皱的时候,在书房里背书背到头晕脑胀的时候,她总是会半开玩笑说:“不想努力了,等你以后成为大画家,让我吃软饭吧。”


    甚至就在昨天,她还说着这样的话。


    昨天……


    沈澜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顿时一亮,握着笔在画纸上刷刷写了几行字:“你昨天说要出国,去巴黎念书。”


    “你现在是学成归来了吗?能让我看看你上学时候的照片吗?”


    楚清和看着画纸上那几行张牙舞爪的大字,顿时怔住。


    十二年前的昨天,她主动邀请沈澜去海边,央求对方教她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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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其实她不是为了学习冲浪,只是想趁着沈澜心情好,和她说一件事。


    “我要出国了。”海滩上,楚清和放下西瓜汁,单手和沈澜打着手语。


    海风将浪花推到脚踝,泡得她的一颗心又酸又涩。


    她看着沈澜错愕的表情,强迫自己继续下去:“妈妈要移民,我未成年,所以要跟着去。”


    “我……”


    楚清和数次收拾心情,最终难以为继,放下了双手,静默地看着沈澜。


    那时候她很想很想问一句,想问沈澜愿不愿意背井离乡,和自己一起走。


    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橘子海有沈澜的家,沈澜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橘子海。


    她是一尾困于缸中的鱼,美丽,绚烂,一旦脱离了精心喂养,多半会被世俗的浪潮吞没。


    楚清和自身难保,她养不起她。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她凝望着沈澜的面庞,望着她由错愕,惊诧,露出勉强的信息。


    沈澜拥抱了她,在她耳畔说着冠冕堂皇的胡话。


    她说:“巴黎很好,你一定会成为大画家。”


    “等你成名了,一定不要忘了我。”


    “我就等着吃你的软饭。”


    沈澜看起来好高兴好高兴,高兴到手足无措,丧失理智。


    以至于听到海边有人呼救声时,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游向那片金光璀璨的橘子海。


    那日的太阳真的很绚烂,金光反射到楚清和的眼睛,刺得她双眼怔怔流下泪来。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回想着沈澜漂浮在海中的那张脸,都忍不住地想:那天要是邀请她好了。


    要是有一个一起出国,一起上大学的约定,沈澜是不是会奋不顾身地游回来?


    如同每一次,她在泳池边把海滩排球扔出去,沈澜总会游过去捡回来,哪怕千千万万遍,她都会把球交到她手上。


    这十二年里,她无数次地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让沈澜从自己手中溜走。


    如若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再放走沈澜。


    她不会再让沈澜捡球,不让对方离开她身边半步。


    楚清和伸出手,握住沈澜的手腕,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我……养……你……”


    我会代替你的奶奶,代替你的妈妈,给你建造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大的鱼缸,让你成为世界上最自由,最漂亮,最无忧无虑的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