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纠错

作品:《柠檬小狗

    秦年顺着她的力道抬头。


    他的眼前,是一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向卿语的背后,是渐渐湮灭的夕阳,浪漫的蓝调。


    不用向卿语说话,他已经不自觉地仰起下巴迎了上去。脸颊旁,纤细的手指划过,指尖抚上他的耳垂,轻轻按住,唇上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秦年按住向卿语的后脑勺,从小心翼翼地回应,到用力地汲取,沉醉其中,不过需要闭上眼睛的功夫。


    冰凉的液体钻进了向卿语贴在秦年脸上的指缝间,向卿语顿了顿,随即,捧着他的脸亲得更深,深到好像下一秒,他们其中的一人就会消失不见。


    秦年的座椅旁,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秦年顿了顿。这会儿打来电话的,他大概猜得出是谁。他一边和向卿语接吻,一边磕磕绊绊摸到了手机,在上面戳来戳去。


    向卿语睁开眼睛,瞥了眼手机,上面跃动着两个了冷冰冰的字——父亲。


    “秦小狗,你敢这会儿分心?”她笑着把人压在车厢后壁,太过用力,整个车厢都晃了晃,问他,“说,要接电话还是接吻?”


    秦年喉结滚动,没说话,只是再次仰起头,喊:“卿卿——”


    向卿语的手滑下,带着秦年的手指,按在了挂断键上,笑着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的亲吻又压了下来,缠绵悱恻地,让想要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还击的秦年生生抑住,由她掌控节奏。


    那电话又打了来。铃声是秦年为父亲的来电设置的专属音乐,近乎警笛声,刺耳,急促,让他强迫自己赶紧接起,已经成为了习惯。


    而此时此刻,秦年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只剩下口腔内的声音,一种,喝水时的吞咽声。


    直到摩天轮从顶点处,又落下一半,向卿语才气喘吁吁地松开秦年,而秦年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眼神迷离,显然还未抽离,睁起眼睛时,还有些迷蒙的水汽。


    向卿语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清醒了。”


    秦年仰着头,背景里,天空逐渐被林立的高楼取代,他的视线渐渐清晰,摩天轮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最终停住。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向卿语抽身,轻巧地跳了下去,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而这时,向卿语又转过头来,对他伸出了手,“怎么?下来还要我扶你?秦少爷这么金贵呢?还是你现在是弱不禁风的小狗人设?”


    秦年抹了抹脸上的湿痕,还真的不要脸地搭上了她的手,像个被骑士捧住的公主一样缓缓走下来。


    落入地面后,走出没几步,忽然将人扯了回来——


    “你干嘛——”


    向卿语的声音还没落下,秦年就重重地抱住了她。


    “抱一会儿——”


    秦年很用力,肩膀抵着她的下巴。向卿语呼吸不畅,推了推他,他才轻车熟路地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她的颈间蹭了蹭。


    这是一个很不舒服,却又让他舍不得松开的拥抱。


    手机铃声再次催命般响起。


    秦年才终于松开了向卿语,问:“非要解除婚约吗?”


    向卿语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跳来了这里,只是看着秦年漆黑的瞳孔,点头:“非要。”


    秦年说:“我知道了。”


    向卿语也松了手,笑着点头:“嗯。”


    她听着那个不被接听就不会停止的铃声,对秦年说道:“我去买杯奶茶。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以后,没给秦年回应的机会,就去到了最近的奶茶店排队。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天色又暗,她又看不清楚秦年了,只剩下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在路灯下安静地站立着,举着电话,一动不动,像摆着姿势的木偶人儿。


    秦年忽然侧过脸来,与她对视了一眼,匆匆转过头去。


    向卿语也收回了视线,脚步随着队伍推进,给了秦年充分地接电话时间,提着奶茶回去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她预料中的声音:“卿卿,我要回去了。回秦家。”


    【家都不回就住在了向家,你是他们的赘婿吗?】


    【秦年,你有点出息吗?】


    【事情办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心思全在女人身上了,你就这么任由你哥被人污蔑吗?】


    【现在,给我回来。】


    秦年的脑海里响起了父亲一句一句的呵斥,每回想一句,眸色就暗沉一分。


    他的确应该回去一趟。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处理以后,才能放心地做卿卿的小狗。


    向卿语将奶茶递给了他一杯,问:“小粉红还能领吗?”


    她明确说了不要婚约,秦年不明确地答应了她。


    或许,秦年这一趟回去以后,他们之间就终于没有这层捆绑关系了。


    秦年疑惑地说:“怎么这么问,什么时候都可以。”


    向卿语笑了,像是忽然间和秦年的脑电波同了步,领会了秦年在想什么。


    她咬着吸管吸溜了一口,含糊地说:“那就等你忙完。我亲自去领。”


    秦年点头:“好。”


    *


    回去的时候,是秦年开的车。


    车开到一半儿,莫程昱忽然打来了电话。秦年下意识地去关注向卿语的手机——便这么瞥见了屏幕上跃动的三个字,让他厌恶的三个字。


    秦年转过头去,不发一言,只是开车的速度快了些,像是要想要把她赶紧送回家,以防止她去赴第二场约。


    “又吃醋了?”


    向卿语低着头,随意调侃了一句,便笑着接通了电话。


    秦年郁闷地“嗯”了一声,再侧过脸去打探她的反应时,却忽然看见了她猛然变了的脸色,苍白的,恐惧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向卿语。


    “秦年,掉头。靠边停车,我来开。”


    她的声音很急,很紧张,秦年疑惑,却听话地很快停下,没想到向卿语只是把他撂了下来,让他打车回家,“一会儿跟你联系。”


    向卿语随即驱车离去,车速飙得很快。


    她全程神色紧绷,耳朵里按着蓝牙耳机,耳机里面是莫程昱焦急的声音。


    「姐姐,你看到我的信息了吗?」


    「周姐出事了,你快来!」


    「我下午去逛了个街买礼物,这会儿才刚到周姐家,没打算待多久……」


    “说重点!”向卿语声音紧绷,音量猛地提高。


    「周姐家里跟遭贼了似的,周姐人也没了!」


    “我马上到。在那儿等我。”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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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按掉了电话,再提速。


    周秋宜家距离市区太远,所幸越走车流量越少,不到二十分钟,向卿语便赶到了周秋宜家里。


    周秋宜家的门口大大敞开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家具东倒西歪,抽屉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还有碎玻璃渣子混在其中,扎进地板里,在亮堂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客厅很亮,却空无一人。


    莫程昱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站着,面色焦急:“我已经跟周姐打过电话了,根本没人接,问邻居,他们一个个都东扯西扯不开口,还说让我离周姐远点……”


    向卿语刚刚打量完周秋宜家的客厅,忽然对莫程昱说道:“你先走吧。”


    莫程昱看着她忽然平静下来的神色,动作一顿,歪头:“姐姐清楚是什么情况?”


    向卿语“嗯”了一声。


    莫程昱又紧紧追问:“周姐的情况,我不能知道吗?”


    向卿语又点头:“对,你不能知道。”


    秋秋应该不会想让他知道。


    莫程昱头一次没有听向卿语的话,只强调道:“姐姐,我也是周姐的朋友,我也可以帮她。”


    到底还是十八岁出头,又被家里溺爱着长大,被周围人捧着,哪怕莫程昱装得再怎么绅士懂分寸,某些时刻,还是会暴露,像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向卿语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关心她,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些家庭纠纷,你先离开,需要你的时候我让你周姐给你打电话。”


    莫程昱和她对视,最终,在向卿语的坚持下妥协。


    “好,我离开。”


    向卿语挥手,目送,余光划过走廊拐角闪过的衣角。


    莫程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就等着向卿语反悔把他叫回去,或者周秋宜突然出现喊住他,可是直到走到电梯里,走廊上只有向卿语站在门口漏出的长方形光影中,沉默地看着他离开。


    “秋秋。”


    向卿语忽然软了声音。


    周秋宜抱着一副画框,站在不远处拐角的阴暗里,轻声说:“卿……卿……你等我一下。”


    那声音很酸,很涩,很轻,刚刚喊出她的名字时,声音差点出不来,以至于卡顿了好几下。


    平日里吼莫程昱的声音越高,此刻就越弱,越薄,像是被一丁点回应撞击一下都会碎掉。


    平日里对着向卿语笑得越欢,此刻就越哽咽,越压抑,像是在期待向卿语主动走向她,又在抗拒向卿语主动走向她。


    “秋秋,我在。”


    向卿语咬着下唇,站在光影里,望着拐角处冒头的衣角。


    “我在。”


    “你过来。”


    周秋宜没吭声,只是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又死命想要憋回去。


    向卿语说:“秋秋,我的画也还好好地在你怀里待着是吗?”


    这下,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


    “嗯……好好的……一点都没有坏……”


    向卿语的声音更轻了:“那我看看?”


    周秋宜露出了一半影子,有些犹豫的样子。


    向卿语笑着说出周秋宜诱捕器:“到时候我可是要完成它,靠它拿奖金,几十万呐——”


    周秋宜出现了,毫不犹豫地向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