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丹城位于玉丹宗山脚下，由玉丹宗管辖，因玉丹宗以丹药起家，城内多售丹药、灵草。


    在容桃城难得一见的灵草，在玉丹城却颇为寻常。


    这也是容惟惟选择玉丹城的原因。


    说是最近，其实骑乘天马也需要半个月，当然，她是没有天马的，在野外抓了只啸天虎，指挥啸天虎前行。


    相较容桃城，玉丹城要大一倍不止，热闹十倍不止，城门巍峨，小山似的仰止，阳光映射鎏金色城名，掠过风吹雨打数千年的女墙，在空中折射一圈圈七彩的晕。


    修者走的大门，凡人走的侧门，都比容桃城修得大，威严壮丽，落落大方，而无论大门小门，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容惟惟放生啸天虎，卸下隐身斗笠的隐身功能，走出密林，跟在人流后边。


    大门中央摆放着四个莲花法器，法器后边站着城门守卫，修士往莲花花台丢两颗灵石，再从花萼吐出一张临时身份卡。


    容惟惟学着前边修者行事，收起临时身份卡，走进玉丹城。


    玉丹城富贵奢华，四通八达，街道宽阔平整，能供六辆天马马车并列前行；街道两侧的层台楼阁，高堂广厦，俱雕梁画栋，朱甍碧瓦；街上行人如烟，市廛小贩云集，五行八作，百业兴旺。


    更具有记忆点的是，家家户户，阁楼商铺，都种了一盆两盆灵花，或摆在门口，或搁在窗边，或落在博古架上。


    ‘灵草溢阁堤，丹药香满城’，灵花香飘万里，混着丹药的特有苦涩清味，混成这独特的玉丹城。


    容惟惟走在街上，嗅着无处不在的丹药香味，感觉自己体内的浊气，都随着呼吸一并排出体外。


    她夸道：“不愧是玉丹城。”


    黑衣男子好奇地往外张望。


    他还活着之时，玉丹城尚未建立，而他生前，玄界被无相天魔祸害得差不多，各大陆城镇十室九空，唯中土大陆几大主城庇佑剩余的人族与修士。


    但有生存危机在，这些主城也显得死气沉沉，莫说高声喧哗，欢歌笑语，连与人寒暄两句，都是强颜欢笑。


    至于对抗无相天魔的临时驻扎点，忙得更是连交流都没有。


    这还是他活这么长，第一次瞧见这般热闹的城市。


    之前在容桃城时，他觉得已经足够热闹了，此时方知何为‘小巫见大巫’。


    他视线在街上扫过，目光落到做糖画的摊子上。


    做糖画的摊主用勺子舀一勺糖浆，微微移动，一只凤凰或者一条龙就跃然于石板之上，栩栩如生。


    在容惟惟即将走过那个糖画摊时，他绷着脸，嘴嗫嚅了下，声音未能出口。


    聚在糖画边上的，都是些小孩儿，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可以与小孩儿抢食？


    他端坐着，不动如山，只扭头，佯装漫步经心地盯着糖画老板的手，见证一只只肥兔、苍鹰、仙鹤等凝固成型。


    容惟惟：“？？？”


    她站到糖画面前，小小的雀跃自心头涌起。


    这不是自己的情绪。


    她很确定。


    糖画啥的，她见得多了，打小就不爱吃。


    以前还小的时候挺爱看的，长大了脸皮薄了，光看不买不好意思，只瞧上两眼就走。


    有点兴趣，但喜爱不多。


    她试探地又往前走，一股淡淡的遗憾飞快掠过，若非她细细感受，怕是会忽略过去。


    容惟惟摸摸额心。


    是主仆契约的原因？


    “老板，来一个糖画，多少灵石？”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手脚麻利，将凝固成型的糖画一一递给只到容惟惟腰间高的小孩儿，小孩儿举着糖画，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他道：“五个灵石。”


    容惟惟点头。


    糖画用的糖浆，添了几滴白玉蜂王浆，以及一些草药，具有蕴养筋脉的效果，五块灵石，不贵。


    “你要什么样式？”老板点点旁边的图纸。


    容惟惟扫过，就收回视线，从储物袋里摸出纸笔，在白纸上画了画，一个Q版的古风小人出现，“老板，能画吗？”


    “哟，这种画风有意思，脸大身子短，手脚肥肥的，竟也不显难看，可以画。”


    容惟惟听到那个脸大，以及肥肥的，唇动了动，想问“你不觉得可爱吗？”


    但见老板已经开始舀糖浆了，担心影响到老板，又憋住了。


    旁边经过两路人，一人拉着另一人往前跑。


    “诶诶诶，别跑，我发冠都要跑掉了。”


    “掉就掉了，反正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玉峰和丹峰的亲传要斗丹，这可是头一遭，这个热闹，你不去瞧？”


    “那得去，走走走，赶紧走。”


    正在做糖画的老板手一顿，抬头望向那往前边跑的人群。


    “诶诶诶，老板，糖裹成一团了。”容惟惟见人形轮廓本来很清新完整的糖画，在胖乎乎的脚那里团了一大片糖浆，连忙提醒。


    老板将勺子糖浆倾斜而下，三两下勾出朵云，用竹签串了递给容惟惟，低头开始收拾东西，“做坏了，算了，送你了。”


    说话间，摊子上的糖浆大理石以及小推车全部收进了储物袋，跟着人流奔去。


    容惟惟：“？？？”


    万，万人空巷？


    容惟惟将糖画往脸边一放，一边开口说“白白，给你”，一边跟着跑。


    这样的热闹，不容错过。


    她追上卖糖画的大叔，好奇地问：“这斗丹，就那么好看？”


    “嗨，如果是玉丹宗的普通内门弟子，或者外门弟子，大家肯定是有时间才去看，但那是亲传啊，亲传炼丹，那流溢出的道韵与道意能够感悟一两分，丹术就能提高一大截，这样的机缘，谁舍得错过？”


    容惟惟意外。


    这个糖画师傅，也是丹师？


    “不像吗？”糖画大叔乐呵呵地笑，倒也没生气，他解释道，“在玉丹城，你遇到的居民，百分之八十都是丹师。”


    或是玉丹宗外门弟子，或是想考入玉丹宗的散修，或是宗门弟子的亲人，或是从小生于玉丹城，自然而然学习炼丹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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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儿是丹修的朝圣之地。


    “难怪叔你的糖画，味道那么特别，是叔你的独门配方吧。”容惟惟恭维了一句。


    “哈哈，称不上独门配方，就闲着没事琢磨琢磨的。”糖画大叔被逗得乐不合嘴。


    玉丹城中心，建有一个十米见方的高台，此为斗丹台。


    凡想斗丹的修士，先去旁边办事处申请，审核通过后，再在指定的时间上台斗丹。


    容惟惟和糖画大叔到时，高台之下，结界之外，密密麻麻地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幸好高台足够高，便算站得远一些，也不影响观看。


    高台之上，一左一右一蓝一红两名修士相对着盘坐，蓝衣男修英俊挺拔，眉眼灿灿，有种骄矜的高贵；红衣女修容貌艳丽，张扬热烈，淡淡的自信睥睨。


    两人没有多言语，在结界升起，裁判员宣布开始，就摸出丹炉开始预热，同时处理药草。


    容惟惟看了片刻，看不太懂，就戳戳黑衣男子，“白白，你觉得谁会赢？”


    温江白把玩着脚下莫名多了一团云的糖画小人，哼笑，“现在想起我来了？你说的喜欢我，就这么喜欢的？”


    容惟惟沉思。


    容惟惟回忆。


    刚才，白白有与她讲过话吗？


    貌似，好像，在她画Q版图时，他震惊地问：“你这画得是我？”


    当时她专注画画，想着等画完再回，但等画完后，与大叔一搭话，就忘记回了，还以为自己回答过。


    完蛋。


    容惟惟正色，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太喜欢你了，时时刻刻将你放心底，想得太多太频繁，意念已经走完了与你相知相伴的许多年，我以为已经回答你了，谁知是在意念里完成的。”


    “怪我怪我。”


    黑衣男子嗤笑，“那还得怪我让你太喜欢了？”


    容维维小声道：“你确实太招我喜欢了呀。”


    黑衣男人嘴角翘了翘，却没被容维维灌的迷魂汤迷昏头，他好整以暇地开口：“在糖画摊时，还能说你用意念回了，是我没接收到你爱的讯号，那之后呢，”


    “你专注着跑动，也没想着理理我？与这位小家伙，聊得倒是高兴。”


    说到最后一句，酸气难掩。


    容惟惟先是被‘小家伙’三字镇住，她瞧了瞧皱纹大半、络腮胡满面的中年大叔，又想起天真无邪的小朋友，实在无法将两者等同起来。


    她默默地将小家伙换成老家伙，不，种家伙，之后，生出愧疚。


    白白寄居识海，能与他交流的只有自己。


    若她专注外边的事，白白只能一个魂待着，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这未免太过残忍。


    还是得早点破开封印，让白白拥有身体。


    容维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去附近客栈，订了三天的房。


    进去房间，容维维进识海抱住黑衣男子，愧疚道：“白白，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


    温江白意外。


    没想到容维维会这么郑重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