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风雪夜蔷薇(28)

作品:《对手?纯粹是一群混蛋

    学什么哲理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


    沈无用站在门口低头发消息,听到这屋里的人发出一阵嘲弄他的笑声:


    “你不要太得意!


    今晚拿去玩的牌全都是鬼牌,他们那局的规矩不一样的。


    你以为那个人活得了吗?”


    看着手机的沈无用便把目光抽出来,侧一侧,看她:“对啊,我知道的,所以我来找你玩牌。”


    这下,地上的人惨然一笑。


    是啊,她如今心神晃荡,神识不稳,失控是早晚的事。


    但这样不好吗?这样也可以是好事。


    玲玲拼着她的这点力气,先挥手驱散一下半空中其实并不存在的鲁迅画像,然后她扯着嗓子低哑地喊,喉咙中漫开血丝的甜:


    “这里的鬼都会逃出来,全部。


    它们会见到什么吃什么的,所有人......都会死!”


    玲玲说得没错。


    且看那墙面上的鞋子,鼓鼓胀胀,裂开的缝隙里,正悄然滴落粘稠的血。


    玲玲仰面躺倒,放弃了似的呆呆看着在她面前旋转的画像,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但是等一等,好像有什么声音振动着,一路蔓延到她身下的楼板。


    当,当。


    玲玲的笑声停了。


    那是个什么鬼动静?


    *


    柜台边,昏黄的吊灯摇晃。


    抽鬼牌,拼的是运气和胆量。


    而当你的对手把所有的牌都明晃晃地亮给你看,任你随便抽的时候,这个游戏才变得真正有趣——或者说,残忍。


    查理不再看那些牌面,他转而去看梁江这个人。


    查理不得不承认,曾经他以为梁江只是个顶着“队长”名头的废物,现在他要调整一下自己的看法了,重新评估。


    ——胆子大得吓人的废物,依旧是废物,却危险得吓人。


    查理向前探身,好像是要看清梁江脸上的所有细微表情,接着又退后,像自以为是的鉴赏师围着一件绝世孤品,来来回回,上蹿下跳。


    梁江依旧如平静湖水,连风都不起:“抽牌。”


    于是查理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喝干净,杯子被他随手摔得粉碎。


    玻璃迸溅的刹那,他的眼里忽地燃起狂热的光:


    “我记得你,记得你是怎么赶走那帮小崽子的。


    那天你说什么来着?”


    查理笑嘻嘻地站起来,一把掳走梁江手里所有的牌,六张,安全牌与鬼牌全部笑纳:


    “全抽。”


    没错,梁江当初就是那么说的。


    查理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输掉气势,你看,梁江亮牌让他抽,他呢干脆全抽,更胜一筹。


    被激将了的查理还要问梁江一句:“你以为我输了,对不对?”


    说话间,查理松手,纸牌似白鸽,哗啦啦落下。


    他敲敲桌面,咚咚两声,默念起熟稔的咒。


    如他早就在心里预演了千次万次的那样。果然,梁江的眉头骤然拧紧,裸着的半截手臂上,婴儿的手印一枚接一枚浮出,青紫交错,像一串诡异的铃兰。


    查理绕出柜台,摘下白手套丢在碎玻璃堆里。


    他观赏着这个高大的男人额上渗出的冷汗,俯身,轻声问:


    “腿上是不是像有蚂蚁在啃?


    脸上像不像有人用指甲慢慢刮你的皮?”


    梁江硬抬起头看他,目光硬得像把刀的时候,他就更快乐地宣告:“从你碰到这些牌的时刻起,你就注定会这样。”


    “但是输掉游戏的是你。”梁江说。


    “我无所谓啊,就这几只小鬼,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查理笑得更灿烂。


    ——“但你不一样,你只是个普通人。


    而且你知道吗,我今天求那个女人好久,才让她为我们这局赌牌改掉一点点规矩。为你开了次特例呢。


    这次和你想的规则可不一样。


    我早就告诉过她,碰到鬼牌就死,这样才刺激。今天,先拿你试刀!”


    查理劈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而梁江仍然说:“你输了。”


    就在查理以为他是没明白,打算好好解释的时候,彼特尖锐的声音在另一处划破空气:


    “哥,他们使诈!”


    *


    曾经以为的最体贴最温柔的舞伴,现在成为了一副枷锁。


    彼特的身体本来就弱,加上周寻安比他高了一头,胳膊一横便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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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拢的囚笼。


    圆舞曲依旧旋转,灯光依旧暧昧。周寻安揽着他,学着他当初那种委屈的腔调问他:


    “你不愿意和我跳舞吗?”


    彼特只能勉强别过脸去,瞥见角落里,那先前还在埋头刷手机的人,此刻正揉着太阳穴站起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只金灿灿的铃铛。


    看看那上面繁复的咒文,闪耀着的金光就知道了,哪里会是普通的铃铛?


    出于对哥哥的强烈的担心,彼特发了狠劲,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往后一挣。


    却是没料到周寻安竟顺势松手,丢东西一样把他丢出去。


    砰——


    彼特的后脑勺就此重重撞在台子的边沿,痛得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跪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抬头看这个一脸无辜神色的周寻安,声音发颤地骂他,并不肯示弱:


    “好狠心的男人。”


    而周寻安退到一张桌子前,抱着双臂倚着,目光冷得结冰:


    “曾经有女孩说过,我和队长都是冰山,区别在于一座热一点,一座冷一点。


    你学女孩子的妩媚,但就是没学到她们的聪慧,真该再去找几个姑娘好好请教。”


    话音刚落,周寻安摸索着拿出一盒薄荷糖。


    按理来说他该抽支烟,胜利者该这么做的,要在缭绕的烟雾里看败者的狼狈。


    但周寻安选择吃点清新的东西,他一想起陆槐说这个人身上一股腐臭味,便觉得刚才那场共舞就是场对正常人类进行的身心污染。


    得赶紧去去味道才行。


    吧嗒。薄荷糖在齿间碎裂,凉意炸开。


    与此同时,金铃铛被人轻轻摇晃。


    叮,叮。


    一声,又一声。


    *


    在这个世界里,阴阳眼是很强悍的能力,但陆槐讨厌见鬼。


    当然,没人希望天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恐怖片的,不过最令他厌烦的,是总有鬼来拽着他,求他帮忙。


    陆槐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提着金铃铛,望着楼梯口附近绕成一团的黑雾,从里面分辨人形,对着他们用力一摇。


    找不到路。


    不知道害你们的人在哪里,是吧?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