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掠过枯黄的草尖，李书瑶坐在兽医点，眼巴巴地看着通向镇上的那条路。


    阿茹娜见李书瑶心神不宁，便猜到是跟陈技术员有关，听说他们俩一起申报了一个项目。


    “书瑶姐姐，我听说...你跟...陈技术员一起...额...申报了一个...项目，你是在等...陈技术员嘛？”


    李书瑶内心正忐忑着，陡然听到阿茹娜的话，一时间有些慌乱：“哈哈，是啊，有点担心。”


    阿茹娜满脸笑意地看着李书瑶：“没问题的...书瑶姐姐，一定可以过的。”


    李书瑶苦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她心里也没底。


    就在李书瑶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风雪中一个人影出现，她当即站了起来凑上前看去。


    是陈以南。


    “书瑶同志！”陈以南快步走到兽医点，跟李书瑶打了一声招呼，声音带着一丝不同于平日的轻快。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牛皮纸包着的文件袋。


    李书瑶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那日在答辩席上的紧绷感似乎又悄然回归。


    “陈技术员”，回了一句之后，她的视线立马落在了牛皮纸文件袋上，呼吸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好消息！”


    陈以南没卖关子，直接将文件递到她眼前，“旗科委的批复下来了，咱们的项目，立项通过，就连拨款都给批下来了！”


    批下来了！


    听到这话，李书瑶眼睛骤然一亮，她立刻接过了陈以南递过来的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起来。


    最上头的红头文字写着“关于家庭养殖...”，紧接着朝着下面继续看下去，李书瑶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你知道经费批下来了多少钱吗？”陈以南看着李书瑶，笑着问道。


    李书瑶看陈以南的表情，就知道经费不会少，“多少钱，两千？”


    她有些不确定的说出了一个数字。


    按照她了解到的信息，一般的科研项目课题，旗科委的拨款都差不多是这个数额。


    陈以南脸上笑意更甚，他伸出手，竖起了四根手指。


    李书瑶的眼睛瞬间瞪大，“四千！真...真的假的！”


    “你往后面看”，陈以南就知道李书瑶是会是这个表情，真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一脸满足地帮她翻着文件。


    文件夹里放了十来张文件，陈以南一直翻到后面几张，然后抽出了一张，放到了李书瑶眼前。


    居然真的是四千！


    李书瑶又一把拿到过文件，凑近了仔细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真的是四千。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微微翕动，想说点什么，却在一瞬间失语了。


    居然真的是四千元，这个数字，像一枚重磅炸弹，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可太知道四千元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了。


    她老爸李长富，乌兰塔拉牧场唯一的兽医、技术骨干，深受场部领导还有牧民信赖的李兽医，每月五十块，四千元是他六年的工资。


    她老妈王庆梅，苏木镇供销社柜员，每月四十块钱，四千元她要干八年。


    即便是眼前这位，大学毕业年轻有为的高材生，镇畜牧站的技术员，一个月也才拿四十五块的工资，要攒足这四千元，也得苦熬七年多。


    而眼前这页薄薄的纸上，就批下来这么一笔巨款。


    陈以南似乎早预料到李书瑶会是这般反应，见她还在呆楞着，他继续抛出更让她震惊的消息，“还不止这个。”


    “旗科委特批了！这笔经费里的百分之十，也就是四百块钱，是你的劳务费，镇里也批下来了，书瑶同志！”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


    “四……四百元？！我的？！”


    李书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前一个四千元的震撼还未完全平息，又紧随其后来了一个专属的“四百元”。


    短短这么一会儿，她就被震惊了两次。


    过了好久，李书瑶才算是消化这两个消息。


    “我...我想到可能会拿到点劳务费，但是...但是没想到居然能拿这么多钱，这跟我妈的工资都差不多了！”


    李书瑶拿着文件，头一次觉得，自己走的这条养殖之路，是绝对正确的路。


    陈以南笑道：“非官方公职人员参与课题，都是能拿到劳务费的，而且都是拿出百分之十当劳务费，你就放心手下这笔钱吧！”


    “按照之前的惯例，这笔钱应该是半年半年的拿，刚开始你能去拿个一百块钱，后面三百项目进行一半也就是半年左右，再领一百五，至于剩下的一百五，年末也就是项目结题的时候去领。”


    陈以南知道李书瑶是第一次参与项目，非常详细地给她介绍着这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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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书瑶听得也是很认真，毕竟这可事关她的收入。


    自打一大早陈以南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之后，李书瑶今天这一天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时间一到，她立马就跑回家了。


    推开院门，王庆梅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弄着晚饭。


    “妈”，李书瑶立马冲进厨房，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王庆梅看李书瑶笑得牙不见眼的，有些好奇，“怎么了姑娘，跑这么快？”


    李书瑶喘匀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说道：“妈，项目批下来了！”


    “真的！”


    王庆梅脸上露出喜色，手上的菜都忘记接着洗了。


    李书瑶继续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这个项目，经费批下来多少吗？”


    王庆梅看李书瑶这个劲儿，就知道批得不少，于是就往高了猜：“一千五。”


    李书笑着瑶摇头。


    “两千？”王庆梅有些不敢置信地又往高猜了猜。


    见李书瑶还是摇头，她都不敢再往上喊了，“真的假的，比两千还多？”


    李书瑶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千。”


    “四千！”


    王庆梅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紧接着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李书瑶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老妈放大的瞳孔，她继续道：“还不止呢，这四千里面，还有四百块钱，是我的劳务费，旗科委和镇里都特批了。”


    “四百……给你的？”


    这个数字，砸得王庆梅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家姑娘还真是把养兔子搞出了名堂啊！


    李书瑶见老妈久久不说话，就知道她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还没缓过神来。


    她正想解释两句的时候，“吱呀”一声，院门再次被打开。


    李长富回来了，他满脸的喜色，看见李书瑶和王庆梅正在厨房，立马就冲了进来。


    “姑娘啊，你那个项目立项了，经费也批下来了！四千块钱啊！”


    还大喘着气，李长富都等不及了，立马就问了起来。


    李书瑶挑眉，“爸，我还没跟你说呢，你咋就知道了？”


    “哈哈哈，我姑娘真是出息了啊！”


    李长富得到肯定，先是大笑了起来，然后才解释道：“我刚从镇里开完会回来，镇里早就得到消息了，领导还在会上表扬你跟那个小陈技术员呢！早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