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乡试前夕2

作品:《科举文炮灰夫妻养儿日常

    八月初七,放鹤楼门口。


    游乘从商摊买来四串炸蚱蜢,分给刘与之、赵决和弟弟游余。


    除了赵决,其余几人皆是第一次品尝此物。别看它色泽金黄,实际味道辛辣又呛口,游余风卷残云吃完一份,直呼“喝水”,跑向马车找虞次要水袋。


    看游余大口灌水,刘与之乐得站不直腰,尽管他自己也被辣得不停以手扇风。


    相比之下,游乘才吃第一只,忙劝刘与之慢慢吃。


    一旁的赵决听了,大笑道,“慢慢吃,多扫兴!子应还打喷嚏、发着热,更应该抓紧吃完,等出了汗,病便能好一大半。”


    刘与之刚点头认可,又打个大喷嚏,这下,炸蚱蜢的辣椒粉呛入他的肺,辣得他流出了泪。


    游乘忙递出自己的水袋,“子应如此难受,其实不必应约出来听戏,在家中多休息,才是。”


    刘与之摆手,“我这病每年发作,不独今年才有。没事的,我与大家一块儿玩闹说话,比在家闷着好。”


    既如此,游乘没再劝他。


    几人跟在赵决身后,走进了放鹤楼。只见里面早已人满为患,一位伙计上前,熟稔地与赵决打招呼,也没问什么,直接领着上了二楼雅间。


    这雅间正对戏台,视野极好。


    没一会,果盘、糕点、茶水一一送来,伙计躬身道:“公子们好好听戏!有事儿,再叫小的!”


    游乘见弟弟在看桌上的点戏牌,忙一把拿来,先看了遍确认戏目简介,才还给了弟弟。


    另一边,刘与之正用帕子捂鼻。他脸颊泛红,和发热症斗争着,游乘倒了杯温茶,“子应,多喝热水。”


    不等刘与之接住,那杯茶被赵决端走,仰头喝尽。赵决重新倒一杯给刘与之,起身,拉着游乘一起靠在栏杆前,指了戏台上,小声对游乘道,“今日这出戏,介舟一定要好好听!”


    游乘疑道,“为何?”


    “因为……”


    赵决正要开口,忽听雅间门外传来一声呵斥,“狗攘的!”


    这一声,游乘听着甚是熟悉,他忙摁住赵决的胳膊,去拉开了雅间的门,见那门外有书生模样的男子被踹翻在过道里。


    “住手!”游乘想也没想,冲去拦在那穷书生身前,仰头看向抡起胳臂的彪形大汉。


    大汉恶声恶气地挥动拳头,“哪个不知死活的?”


    游乘扶着倒地的书生一同起身,反问那动手的大汉,道:“光天化日,你以强欺弱,当众殴打,到底谁才不知死活?”


    大汉嘴里低骂,这时一旁的同伙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大汉脸色登时一变,双手抱拳,道:“不知是游家大公子,请公子见谅!”


    游乘道:“知道我是谁,还不速速离开?等着被我扭送报官么?”


    大汉却笑道,“不是不给大公子面子,只因您身边那家伙……他欠钱不还。若今日讨不到利息,小的对东家,不好交代啊!”


    闻言,游乘转头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书生,“兄台,不必害怕,只管告诉某实话。若他们恶意谋害你,某给你作证,咱们去报官。”


    书生擦一把嘴角的血,“我、我……”


    “齐兄?”这时,赵决认出这书生,“你怎这副模样?”


    游乘想起之前在顺天府贡院碰见的齐姓士子。他们几人正是从那人口中得知了放鹤楼,近两年,将放鹤楼当做了隔三差五的散心、聚会之地。


    “玄蒙兄,”齐姓士子叹气道,“没想到与你这般模样碰面,真是羞惭。”


    赵决叹道,“咱自小相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


    说着,他看向那几个彪形大汉,“欠钱,还钱就是,你们且说个数。”


    大汉比出三根手指,“这位公子爽快,他本月的利息是,三两。”


    “这么多?”


    游乘掐指,边算边说,“按本朝银号借贷的最高利率,三分(3%),难道……齐兄向你们借了一百两?”


    齐姓士子忙拱手,“不是一百两,只有二十两。”


    游乘不觉一惊,“本金二十两,月利息三两?敢问壮士,是哪家银号的?”


    那几个讨债人顿时大笑,为首的大汉道,“劝公子少打听了吧,若公子无意为朋友还钱,就请将他交给我等处理。”


    见对方来捉人,游乘把齐姓士子推给近旁的赵决,“玄蒙,你带他去医馆治伤,这里交给我。”


    赵决护住齐姓士子,与游乘附耳,“介舟,此地不是内城,劝你别来硬的。如果真想帮忙,给钱就行。”


    游乘道,“我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戏是听不成了的。


    赵决回雅间,向游余和刘与之简单说明情况,刘与之想留下,被赵决否决。过两天就是乡试,他们等了两年才等来,绝不可因受伤而误了乡试。


    游乘站在二楼窗口,看他们上了马车才收回目光。


    他继续和面前的收债大汉周旋,“壮士究竟是哪家银号的?”


    大汉捏得指节嘎吱响,“是不是小的不说,公子就不还钱?”


    游乘硬道:“某是此打算。”


    大汉只好抬手指着身后的雅间,“就是放鹤楼!”


    原来,放鹤楼除了是戏院,还干印子钱的勾当。


    游乘带的钱不多,也够二十两,但他不想白白给出去,便又问道,“你说齐兄借了二十两,按合法的三分(3%)月利,是六百文。喏,这是一两银,你手下,得找回我四百文。”


    一块碎银落入了大汉的掌里。


    大汉握紧银子,阴恻恻道:“公子心善,愿帮那借钱的书生,为何不愿帮小的?小的说了,拿不到三两银,没法给东家交代!”


    游乘摊一摊手,“我只有这些,不信,你自己搜?”


    谅他一个市井混混,再穷凶极恶,也不敢对侯府的人动手动脚。


    见那人狠狠咬牙关,扔回一串铜钱,游乘接住,大致一数是够数的,便大模大样抬步从二楼跑下去。


    因刚才一场冲突,一楼聚满了看热闹的。


    游乘目不斜视,一口气跑出了放鹤楼的大门,正要招手请马车回家去,听见虞次从转角后跑了上来。


    “解决了?”虞次扶着游乘的肩膀,上下打量他。


    游乘点头,“不过我赔了一两银子。”


    虞次来牵他的手,“只要人没事就行。”


    游乘却说,“那如果,叔知道这放鹤楼在放印子钱,您还会说‘人没事就行’的话么?”


    虞次听言愣住,回头看向放鹤楼,“印子钱?”


    游乘说,“而且他家月利远超律法规定的三分,达到了一钱五分(15%)。”


    霎时,虞次面色大变,“如此大胆……高利息房贷,生意违规,只要上京商行出面,查一个,死一个!”


    游乘低头走得慢,“可我听着他们的口气,好像不忌讳本朝律法,只怕,放鹤楼背后有人撑腰。”


    这背后之人是谁,不可在街上乱说,疑问被游乘压在了心底。


    回马车上,没见赵决和齐姓士子。


    游余说二人在医馆治伤,游乘才安了心,他怕弟弟追问借贷之事,先发制人让他什么都别问。


    眼下是听不了戏了,游乘提议去逛自家的不足斋,各自买点纸墨、书卷就回家了,两天后,贡院见。


    入夜,送刘与之回到刘府,游乘再三叮嘱他好好养病,千万别耽搁了乡试,刘与之连声应好。


    马车停在司宁侯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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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乘向门房打听,赵决是否已经回来?门房摇头,说没见赵先生。游乘听了这话又不放心,让门房回东园报母亲,说兄弟俩已到家,但还有些事处理,稍后才能到东园。


    不多时,门房从东园带来夹肉煎饼。游乘和游余就着温茶吃下肚,也等来了赵决,一问才知,白天碰见的书生名叫齐橡,是小额借贷的常客。


    “齐橡借钱,一般干什么用?”游乘递给赵决一杯茶。


    赵决正渴,一气喝完茶,“他是赌坊和青楼常客。”


    言外之意是,游乘不该帮那个齐橡还钱。


    游乘说,“本以为他借钱是为参加乡试,我知道了他的为人,帮他一次,下次不帮了。”


    赵决叹道,“只可惜了介舟的一两银子。罢了,当花钱买教训,下次助人,先弄明白对方的底细。”


    游乘笑了笑,“可是,事出紧急,哪儿容我细究?”


    赵决想起放鹤楼,“我走后,介舟可打探出什么?”


    游乘心下正盘算,该向谁商议印子钱的事,这会儿赵决问起来,他便让几个门房走远些,与赵决凑近道,“玄蒙是否早知道,放鹤楼在放印子钱?”


    赵决闻言微怔,“……他们告诉你,是放鹤楼?”


    听他这般警惕的口吻,游乘顷刻就懂,“难怪两年前,玄蒙不愿带我们去那里,也正如玄蒙所担忧的,那儿的情况确实很复杂。”


    赵决道,“介舟既已知它的复杂,咱们日后再不去了,以免被那群凶悍之徒纠缠,引火烧身。”


    游乘却看着赵决,“但我这脾气,做不到视而不见。我还想问问玄蒙,可知道放鹤楼的东家是谁?”


    赵决只是摇头。


    游乘心意已决,“玄蒙不肯说,我只好去千家胡同找齐橡。若我答应帮他还二十两的本金,他必愿意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好吧!”赵决被逼无奈,用手沾茶,在桌上写字。


    游乘仔细一看,他写的,分明是个“李”。


    “放鹤楼的印子钱营生,又和内阁首辅李经章有关?”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游余。


    赵决揪住他说的“又”,皱眉道,“不对劲……你俩是否瞒了我什么大事?”


    游乘拉住游余,对赵决摆手,“绝没有!上京城的百姓都传言,说首辅李经章做了不少恶,一贯的名声不好,所以弟弟才有此感慨,玄蒙不要多虑。”


    几人回到东园,简单用过晚膳,赵决回厢房就寝。游乘和游余去里屋陪母亲说话,又被问起白天去过哪儿。游余扯谎说,只是逛了不足斋买纸墨,被容芝拆穿,说他们几人去书局是在后晌(下午)。


    “前晌(上午)在哪儿闲逛?”容芝一针见血。


    游余只好招了,“去过千家胡同附近的放鹤楼。”


    只见容芝面色微僵,捏起了针线筐里的剪子。


    游乘怕她伤了自己,一把抽走剪子,试探道,“母亲去过那边不少次,了解放鹤楼么?”


    容芝回过神,“……没听说过。”


    时辰不早,她催兄弟俩回南屋休息,紧紧关上了门,兀自坐在桌前,回忆看过的原著小说。


    书中对放鹤楼的描述很详尽。它幕后的东家叫李儒,此女是内阁首辅李经章的三儿子李谨的义妹。


    游怜山回来时,容芝与他和盘托出,希望由他这个父亲出面,规劝游乘、游余别再去放鹤楼。以孩子们目前的实力,还斗不过李经章的一根手指头。


    “强行硬碰硬,就是送死的!”容芝看得分外明白。


    游怜山为官十余年,更懂其中利害,“乡试仅剩两天,我明天请假守着他俩,确保他俩出不了东园。”


    容芝仍不敢松懈,“试试吧,但愿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