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初雪，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


    细碎的白色冰晶从墨蓝色的夜空中飘落，轻柔地覆盖了练习室外光秃秃的枝桠，也将世界喧嚣温柔地隔绝开来。年末的忙碌暂告一段落，难得的休憩日，宿舍里弥漫着一种慵懒放松的气息。


    成员们各自寻了舒服的角落窝着：尹净汉裹着毛毯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夫胜宽和李硕珉在为某个综艺节目的模仿片段笑得东倒西歪，崔胜澈和全圆佑则在安静地下棋。


    李知勋的房间里隐约传来新旋律的片段，一切都很平静温暖。


    林在勋 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带着耳机，低头翻阅着一本厚厚的时尚杂志，侧脸在窗外雪光和室内暖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安静柔和。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粗线毛衣，衬得他冷白皮的肤色几乎透明，微微卷曲的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整个人像一只收起了尖爪、慵懒惬意的雪豹。


    金珉奎刚从健身房回来，带着一身凉意和热气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脚步也放轻了。他走过去，很自然地在林在勋身边盘腿坐下，肩膀挨着肩膀，带来一丝沐浴后的清新湿气。


    “看什么呢？”金珉奎的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哑。


    林在勋抬眼看他，摘下一只耳机，很自然地递过去一半：“秋冬秀场图。哥要一起看吗？”


    金珉奎接过耳机，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林在勋的耳垂，两人共享着同一首轻柔的英文歌，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相同的沐浴露清香，却混合着林在勋身上淡淡的书卷气和金珉奎身上蓬勃的热意，微妙地不同。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窗内暖气氤氲，音乐在耳蜗里流淌。


    金珉奎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又猛地加速起来。


    他的目光从杂志页面上挪开，落在林在勋近在咫尺的睫毛上，那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再往下，是挺翘的鼻尖，然后是……那双总是抿着、偶尔却会对他吐出嫌弃或无奈字眼，但也曾在他沮丧时给予过简短却有力安慰的嘴唇。


    他的眼神暗了暗，一个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念头猛地撞进金珉奎的脑海：这嘴唇，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声音大得他几乎怀疑身边的人也能听见。


    他怎么会对在勋……对总是冷静自持、偶尔调皮、需要他照顾也更照顾他、一起练习一起出道一起打闹的忙内……产生这种……欲望？


    金珉奎猛地低下头，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幸好他的肤色足够遮掩那迅速蔓延的红晕。他慌乱地抓起旁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冰水划过喉咙，却丝毫没能浇灭心头那股莫名燃起的邪火。


    “哥？”林在勋似乎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僵硬，侧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说着，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金珉奎的额头。


    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却像火星掉入了油桶！


    金珉奎几乎是弹跳般地往后缩了一下，动作大到差点撞翻旁边的小茶几，引得那边下棋的崔胜澈和全圆佑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没、没事！”金珉奎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就是……有点热！对，健身房回来有点热！”他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我、我去倒点水！”


    看着他几乎是同手同脚逃离客厅的背影，尹净汉从毛毯里探出脑袋，狐狸眼弯弯，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笑意：“珉奎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像被吓到的黄金犬。”


    夫胜宽头也不抬地接话：“可能又被在勋怼了吧，日常操作。”


    林在勋看着金珉奎消失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但很快又重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杂志的纸张边缘。


    躲进厨房的金珉奎，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大口呼吸，试图平复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和渴望，来得太快太凶猛，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感到一丝恐慌。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知道那种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想要靠近甚至触碰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种感觉的对象，会是林在勋。


    那个总是清清冷冷，却会在他闯祸后默默收拾烂摊子；那个被他调侃时会耳朵通红却强装镇定；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私下里却有着独特柔软内心的……忙内。


    纷乱的思绪像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密密麻麻。


    他想起两人练习生时期挤在狭小练习室里挥汗如雨互相打气的日子，想起每次舞台结束后下意识的拥抱，想起自己总是忍不住去招惹他、靠近他，想起团体直播时自己不受控制勾住他衣带的手指，想起房间里那盏暖黄灯光下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差点失控的瞬间……


    原来那些下意识的关注、忍不住的亲近、看到他和别人过于亲密时心里微小的不适……并非只是哥哥对弟弟的照顾，也并非只是习惯性的打闹。


    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情感，早已在他未曾察觉的日日夜夜里悄然滋生，盘根错节，直至此刻，破土而出，让他无处遁形。


    金珉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打开冰箱，拿出冰水又喝了几口，水流顺着下颌滑落，他却莫名想起了林在勋舞台上那滴将落未落的汗珠。


    “……疯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自己突如其来的邪念，还是骂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


    等他勉强整理好表情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林在勋已经不在窗边了。他的心里顿时空落了一下。


    “在勋呢？”他状似随意地问。


    “回房间了吧好像。”李硕珉嘴里塞着薯片，含糊不清地回答，“刚还说有点冷，估计加衣服去了。”


    金珉奎“哦”了一声，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抓。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迈步走向林在勋的房间。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他轻轻推开，看到林在勋正背对着门口，在衣柜前似乎真的在找衣服。他穿着那件白色毛衣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肩胛骨的形状隐约可见。


    金珉奎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板。


    林在勋回过头，看到是他，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珉奎哥？”


    “那个……”金珉奎摸了摸鼻子，视线有点飘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可能运动完有点神经质。”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林在勋静静地看着他，几秒后，才轻轻“嗯”了一声：“知道。”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张力。两人都没再说话，窗外雪落的声音似乎变得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金珉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然掏出手机，快步走到林在勋身边。


    “在勋呐，看这边！”


    林在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金珉奎举起手机，“咔嚓”一声，将两人并排站在衣柜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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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捕捉了下来。


    镜头里，林在勋微微睁大眼睛，带着些许茫然，而金珉奎则侧头看着他，嘴角努力想扬起一个往常一样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却泄露了太多复杂而温柔的情绪——那里面有挣扎，有困惑，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刚刚确认、无法掩饰的专注和心动。


    “你干嘛？”林在勋看着他飞快地操作手机，下意识想去拿。


    “没什么！”金珉奎迅速把手机藏到身后，动作快得像是怕被抢走糖果的小孩，耳朵又红了起来，语气却带着一丝强装的理直气壮和不易察觉的撒娇，“就觉得……刚才那样挺好的。留个纪念不行吗？”


    他心跳如鼓，几乎能想象到这张照片发出去后，会在粉丝中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和疯狂解读。


    但此刻，他忽然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他只想用这种方式，笨拙地、试探地，为这个在他心里投下巨石、让他兵荒马乱的雪夜，留下一个印记。


    林在勋看着他反常的举动和红透的耳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回身继续整理衣柜，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甚至带着点熟悉的嫌弃：“……随你便。哥总是奇奇怪怪的。”


    但如果金珉奎此刻能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林在勋转过去之后，那白皙的脖颈后侧，也悄然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那天晚上，金珉奎的社交媒体账号更新了一张照片。


    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下雪符号。


    照片里，穿着黑色卫衣的他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穿着白色毛衣的林在勋，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初雪；而林在勋则略显惊讶地看向镜头，画面定格在窗外飘雪的背景前，氛围感直接拉满。


    评论区瞬间爆炸：


    “？？？？？？？？”


    “卧槽！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这眼神拉丝了啊啊啊啊啊金珉奎你收敛点！”


    “救命！他们是在宿舍吗？这氛围好居家好暧昧！”


    “珉奎啊，你知不知道你看在勋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掉[流泪]”


    “冬日情侣限定皮肤！黑白配yyds！”


    “所以是真的吧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SEVENTEEN官方，管管你们家孩子！又放核弹！”


    而始作俑者金珉奎，发完照片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像一只把脑袋扎进雪地的鸵鸟，内心仍在为白天的“惊天发现”和刚才的“冲动之举”而天翻地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那些莫名的心绪和冲动源于何处。


    那是一种不同于队友、不同于兄弟的感情。他，金珉奎，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林在勋。


    这个认知让他恐慌，却又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甜蜜和期待。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林在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刚刚刷新出来的合照，指尖久久没有滑动。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似乎还残留着被金珉奎指尖触碰温度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发烫的耳朵，望着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波澜。


    而客厅里，无意中刷到这张照片的崔胜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足足十秒，然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对着空气无声地呐喊：


    “金珉奎这小子……又来了！这次直接上直球了？团队的公关预案真的要顶不住了啊！”


    初雪之夜，某些秘密破土而出，某些心情悄然变质。


    冬天很冷，但少年们的心事，却滚烫得足以融化所有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