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小林哲也正在审讯嫌疑人今井先生。


    只可惜，身为律师的今井，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直面带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微笑，尽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努力表现着自己的无辜——即便小林哲也在言语中给他不着痕迹地下了不少圈套，也被一一避过。


    “真是可怕的对手啊，这个人。”上杉警官在小林哲也走出有着单向玻璃的审讯室后，给他递了瓶水，“居然连您和伊达警部都……”


    “错了。”小林哲也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还觉得自己嗓子干得难受，仍鼓舞士气道，“他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聪明——自从有了猥亵前科，这次还进入了我们警方视线，他就已经输了大半！”


    “可是还没有找到能钉死他的决定性证据……”上杉警官有点焦虑，“而且时间也不多了。”


    手机震了下，小林哲也掏出来一看，笑了笑，“看在那些从车里找到的DNA证据份上，逮捕令还是批下来了——记得保密！先把这家伙晾着吧，我们去他家里搜搜别的证据。”之前给检察厅留下的好印象，终究是起到了点作用。


    “是！”


    只可惜，在嫌疑人家里以及相关的不动产内，都没有找到任何被害者留下的痕迹，小林哲也由此推测，关押被害者的地点或许和另一位凶手相关。至于指向另一位凶手的线索……几乎没有，除了在嫌疑人电脑内发现的、与某个未知人士的可疑聊天记录，但里面缺乏和时间、地点相关的关键信息，很容易被辩护律师抨击为捕风捉影。


    “总之，先和通讯软件公司沟通调取后台记录。”小林哲也按着眉心，一边对上杉警官下着命令，同时不忘给诸伏景光发送消息，告知恋人自己今晚不回家了，“另外，联系语义方面的专家，尝试破解这些聊天记录。”


    伊达航也在一起熬夜审讯，奈何嫌疑人依然严防死守，不承认有另一位凶手的存在，更别提供述出那个人的名字了。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嫌疑人今井的妻子神色惊惶地过来报案，说他们同样是中学生的女儿，在上学途中诡异失踪了！


    “这……”胡子拉碴的伊达航惊疑地看向小林哲也。莫非，他们的侦查方向有误？但是车里的毛发……真就是搭便车导致的巧合吗？


    “失踪点附近的监控呢？”小林哲也嚼着能量棒充饥，“有拍到可疑的人或者车辆吗？”


    “根据排查，今井的女儿是在路过这条街道的时候失踪的！因为是早高峰时段，车辆和行人都特别多，所以目前还无法锁定……”负责图像侦查的警官汇报道。


    “停留时间比正常路过要长的车辆呢？”小林哲也熟练地分析着，“行动如此迅捷、不引人注意，应该更可能是使用了交通工具进行的诱拐绑架。”


    “因为车流量不小，再加上有红绿灯影响……排查的工作量会很大。”


    “先筛着吧，尤其注意其中无牌套牌假牌、报失或者租赁的车辆。”小林哲也叹了口气。


    “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大海捞针？”伊达航问道，“另外，今井的女儿真的是被盯上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导致的青春期叛逆呢？”


    “也不是没可能。”小林哲也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眉眼间疲倦之色颇浓，“但那毕竟是个无辜的未成年女孩，还是得优先考虑她的安全，尤其是……对了！”


    “怎么？”伊达航注意到小林哲也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点什么。


    “把今井女儿失踪的片段截给我，叫上他夫人，跟我一起去找今井‘聊聊’。”


    “你是想——诈一诈他？”伊达航挑起眉毛。


    “为什么不呢？正好机会递过来了。”小林哲也露出自信的笑容。


    等今井夫人给今井先生带去他们女儿失踪的噩耗，并在诉说过程中情绪即将崩溃之时，小林哲也示意下属先把她扶出去。


    小林哲也把一张张视频截图，慢慢摆到今井面前的桌子上，“看到了吧？绑架犯非常熟练，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唰，你的女儿就消失了。”


    “所以你们更不该在我身上白费功夫，而是快点去找我的女儿！”今井脸色不太好看，言语之中甚至带上了纳税人对执法机构的不满和颐指气使，“她才15岁，还是个未成年人！”


    “是啊，15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小林哲也顿了一下，然后绕着今井女儿的照片，开始逐张摆放之前五位受害者女孩的遗体照片，“那她们呢？同样的年纪，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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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今井不受控制地移开了视线。


    没有害怕，但是回避……小林哲也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些伤口，看起来怎么样？让我想想，你应该是喜欢用鞭子抽打的那一类型吧？在这些小女孩身上施加的暴力，让你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权力欲？”


    “你这是诱导提问！”


    “不过另外那个人就有点恶心了，像未进化完全的野兽一样，喜欢咬人……要知道，人的牙齿其实很脏的，咬得这么深，很容易在身上留下终身不褪的疤痕吧？”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身为警察，不去救人，反而……”


    “你就这么笃定你的同伙不会对你的女儿出手？”小林哲也带着恶意的微笑打断道，“这是什么杀人犯之间的君子协定啊？当然，一开始你们之间是有默契的，你不供出他，他帮你抛尸、作案、降低嫌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出于某种原因，现在对你的女儿也下手了耶？”


    “想想吧，你老实地坐在这里，把你们之间的秘密牢牢地藏在肚子里；而那个家伙，却迫不及待地背叛了你！把你的女儿扔在肮脏的地上，虐*待她、咬她，用那根罪恶的东西狠狠地玷*污她……我记得那是你视若珍宝的女儿吧？品学兼优，漂亮又乖巧……”


    “你说，在遭受折磨的时候，她会想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坚持下来呢？毕竟，整个过程要持续三四天呢……对了，你之前好像答应过她，等这次期末考成绩拿到年级前十，就带她去哪里度假来着？”


    “噢！想起来了，是夏威夷啊——真可惜，就算她这次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浑身都是咬伤的疤痕的话，可再也穿不了好看的泳装咯？不对，她还有机会回来、还敢踏出家门吗？”


    “不过，可能最让她崩溃的是，引狼入室、把她推下深渊的，恰恰正是她全心全意仰赖的父亲吧？”


    “你……”今井先生死死地瞪着小林哲也，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浑身发抖。良久，终于低下头去，“我说，我说，是池田——你们一定要快点把她给安全地救出来啊！”


    “当然。”小林哲也瞬间收敛起恶意的表情，冷淡地道。真是可笑，这种会对别人家的女儿下此毒手的家伙，居然也是会有正常的亲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