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野县警送走，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


    他以前就不是很喜欢社交，这种与外人打交道的事，他都是依赖Hagi解决的。


    如今不得不自己承担起这份责任，他感觉颇为不适应。


    回到房间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与萩原研二分享刚刚发生的一切，却悚然发现，萩原研二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那个状态，又能跑去哪里？！


    *


    萩原研二走在树林里，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混沌。


    要，远离……


    远离谁？


    远离，小阵平。


    为什么？


    不能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


    思考中断了。


    萩原研二脚下一滑，从一处断崖跌了下去。


    就这样吧。


    这样就好。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好累……就这么睡过去，也不错吧？


    *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Hagi不见了！”松田阵平暴躁地抓了抓头发，站在他面前的降谷零却面无表情，似乎没什么触动。


    “算了，你不帮我找，我也不用你。真没想到，你如今会变成这样的人！”松田阵平负气而去。


    “讷，透君，你为什么不去帮忙？那不是你认识的警察吗？”


    不仅仅是警察，还是重要的同期。


    可是……


    “那种没有眼力与行动力的人……不值得拯救。”安室透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组织樱。


    “啊？可是你为什么不帮忙？”组织樱有些懵懵懂懂，被他拉回房间，那双眸子没什么光亮，似乎只是一段被设定好的问话程序一般。


    “樱，你为什么，一直戴着这副眼镜呢？”安室透喃喃自语。


    组织樱歪了歪头。


    “因为，是很重要的……值得怀念的人……送给我的。”


    在这种时候，她虽然很轴，却不会说谎，安室透每次都会挑选她精神病发时盘问一些信息。


    越是盘问，他就越是确信。


    “樱……藤冈樱……”


    樱小姐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这副眼镜……是我送给你的啊……”


    确信眼前的女人，一定是属于鬼冢班的第六人。


    *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说是约会，其实只是一起出门而已。


    而且，也不止是他们两个，Hiro……诸伏景光也在同行。


    “啊！那个摊子好漂亮！零君，我可以去看看吗？”


    女孩恳求的目光像小猫一样柔软可爱，又不是什么大事，降谷零自然无所谓。


    诸伏景光耸耸肩：“Zero，你不觉得你有些太宠那家伙了吗？”


    “什么意思？”降谷零落后一步，呲着牙低声问道。


    “哎呀，别那么有敌意嘛……太让人吃醋了。”诸伏景光弯了弯眉眼，“明明我才是你的幼驯染，是不是可以，把目光再多放到我身上一些呢？”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骨子里都是有些强硬的家伙，掌控欲十足。


    不过比起当时还有些认真严肃的降谷零来说，诸伏景光更善于隐藏自己的强势。


    用温和包容的伪装替代无处安放的掌控欲，一切的执念与复杂心绪都埋藏在最深处。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主动来“撒娇”，在降谷零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他将心中的违和感放到一边。


    “Hiro，你们又不一样……你明知道，樱很需要保护，她是我想守护的人。”降谷零颇有些无奈。


    藤冈樱在摊子前挑挑选选半天，最终看中了一副平光眼镜。


    “事情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她转过头来故作严肃地伸手指向降谷零，引来降谷零忍俊不禁的笑。


    “什么？又是哪个电视剧里的台词吗？”


    “哈哈……不觉得很帅吗？”樱小姐摘下眼镜，将它交还给老板。


    降谷零走上前去，在女孩有些震惊的目光中付了帐，又将眼镜亲手戴在女孩脸上。


    “很适合你，非常可爱。”他拍了拍藤冈樱的头。


    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原本精致的面容在眼镜的阻挡下变得有些平平无奇。


    但是降谷零反倒更开心了。


    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她眼镜下的真面容，一种隐秘的掌控感使他感到满足。


    *


    “哈？什么啊！那副眼镜！”松田夸张地感慨着。


    藤冈樱有些羞涩地推了推镜框。


    “不、不合适吗？”


    “当然——”


    “很合适哦。”萩原研二打断了松田阵平还未说出口的、有些失礼的话。


    “非常称你，整个人的气质都焕然一新。”萩原研二眯起一只眼睛，举起大拇指。


    降谷零自得地抱着手臂微笑。


    *


    “零君……我很抱歉……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呢？


    “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零君，请不要为我悲伤，即便不能亲手报仇，即便我不得不舍身赴死，为了公众利益，我也十分乐意。”


    为什么没能察觉到，那死亡是被安排好的阴谋？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火光冲天，有人狞笑着逃离现场，然而，在场的警察却没有一人前去逮捕。


    降谷零想要冲出去，他要将那个混蛋抓回来，狠狠揍个半死！但是，松田、萩原、班长、Hiro都拦住了他。


    为什么？


    “你冷静一点！”Hiro一拳头狠狠打在降谷零脸上，些微的痛感带动视线转移，头晕目眩的同时，情绪也平稳了一些。


    “你看清楚！那只是个气球！”


    气、气球？


    降谷零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追着正在飘荡的气球来到大楼边缘。


    “我知道你心里很悲伤，但是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诸伏景光还在喋喋不休。


    降谷零挥开他的手，沉默着走下台阶。


    后来，进入警察厅，他的权限变得很高，高到可以随意调取事件档案。


    他才知道，当年藤冈樱的死，只是出于一场交易。


    藤冈樱的父母早已死去，并且是为了守护国民牺牲的。


    而那个独自长大的少女，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长大，一次又一次逃脱敌人的追杀。


    那些人，根本没打算放过这个年幼的孩子。


    复仇，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自己，藤冈樱想要活下去，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然后，高层与那个追杀藤冈樱的家伙做了交易。


    ——如果不交出这个实习警察，他们就要在东京搞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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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层那帮人，连与人商议的机会都不给，就径直将藤冈樱送往死亡。


    日本，早已腐朽了。


    *


    即便以藤冈樱作为牺牲品，那个炸弹组织也没有被铲除。直到现在，那个炸弹犯依然没有被逮捕。


    更可笑的是，当乌丸集团掌控日本后，那个炸弹犯反倒消停了一些，流出的炸弹变少了。


    那些高层到底有多无能，才会在保护民众方面，连个犯罪组织都比不上？


    降谷零在内心深处嘲讽。


    他在组织中已经查出一些与那个炸弹犯有关的线索，将那个混蛋揪出来，狠狠给予制裁，这是他一直没能倒下的理由。


    *


    看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相继倒下，降谷零内心并非毫无波动。


    可是，他却并没有太多同情。


    软弱，太软弱了。


    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人，不也坚持到现在了吗？


    为什么？仅仅是人命的重量，就无法前行了吗？


    那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又算什么？


    为什么整个日本都这么软弱！好像每个人都有极大痛苦似的！


    如果他守护的国民都变得如此颓废……那他的守护，还有价值吗？


    思考着。


    不断地思考着。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与藤冈樱极为相似的人。


    组织的实验品……


    那个女孩也戴着眼镜，与他送给对方的那副一模一样。


    她对自己没有丝毫记忆。而同样潜入组织的诸伏景光，也没能认出她来。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这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Hiro的眼神什么时候差到如此地步了？


    然后，那女孩死了。


    获救的人，是组织底层成员，伊森·本堂。


    *


    Hiro暴露了身份，有人代替他死在莱伊手下，自己明明知道这件事，却始终提不起兴趣。


    “零，你醒醒吧，这个世界只是那个女孩的玩具罢了，她一次次出现在你身边，又一次次离开，是在享受你的痛苦啊！”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如果说她一开始就没死……如果Hiro说的是真的……那#￥%&%%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Hiro只是在嫉妒吧？


    即便是真的，只要她仍然愿意回到自己身边来，无论几次，自己都会好好把握住她，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享受痛苦……？


    那太好了，我还有些价值，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请尽情索取吧。


    只要还能在我身边。


    *


    她又回来了。


    还戴着我送给她的眼镜。


    降谷零发自内心地感谢着这种异常……


    *


    松田和萩原，变得无比迟钝。


    即使看见了她，看见了牵着自己的她，也没能认出这是同期的藤冈樱。


    心中冰冷的怒火蔓延开来。


    太没眼力了……还是说，在他们心中，藤冈樱这个人根本没有分量？


    降谷零听不进去松田阵平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想将身边的女孩守在怀里。


    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吧，这样更好，这样，自己就能一个人独占藤冈樱了。


    让六人世界，彻底变为只有你我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