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是一个优秀的警察。


    一个优秀的警察，不愿意将别人的性命压上赌桌。


    在诸伏景光犹豫的那一瞬间，诸伏高明夺过了枪，先一步了结了自己。


    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都是会把枪口指向自己的人。


    这是一场悲剧。


    但至少，见证者不是波本。


    无论他是去寻找利特酒了也好，与群众一起撤离了也罢。


    总好过待在现场，亲眼见证熟人的死亡。


    这是血的教训，是赤井秀一不得不吞下的苦果。


    他可以一力承受。


    来到了与隔壁楼相同层数的相同房间，门锁自动打开了。


    赤井秀一持枪走入房间内，剧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莱伊。”诸伏景光跪倒在地，脸上被鲜血染红。


    在他身前，诸伏高明躺在地板上，头顶还多出一个洞。


    太残酷了。


    卧底是多么残忍的职业啊。


    暴露于人前的卧底会遭致报复，连同家人一起处于危险的境地。


    卧底不是小儿科的过家家，每个人都如同行走在钢丝上。


    赤井秀一半跪在地上，用手遮住了诸伏高明的眼睛。


    “我们该走了。”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房间内不止一具尸体，除诸伏高明以外，卧室里还躺着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


    房间内并没有炸弹，想来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从落地窗向外看去，排布在隔壁楼下的警车闪烁着红光，显得无比刺眼。


    与这里对应的楼层还能看见开放的走廊上，排爆警察们与公安警员们辛苦地进进出出的身影。


    如果爆炸的话，这个房间可以算是绝佳观影位了。


    赤井秀一检查完现场状况，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这才又一次回到诸伏景光身边。


    顺手将这里的信息发送给波本，赤井秀一强硬地将诸伏景光拉起来。


    “不、高明哥——”诸伏景光还想扑回去，却被赤井秀一扯住胳膊，强行抬走。


    “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就打起精神来。”


    赤井秀一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冷酷了。


    “你尽可以怨恨我，不让你与你兄长告别，但是，现在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对吧？”


    一直到赤井秀一把诸伏景光塞进车里，诸伏景光才打起一丝精神。


    “抱歉，莱伊……我刚刚……”


    他精神还有些恍惚，支吾了半天。


    有人递给他一张湿巾，将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他这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宫野明美呢。


    “总之先离开这里。”


    赤井秀一将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带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这里是一间三居室，因为曾经死过人，所以租金相当便宜。


    在东京，这样便宜的房源还不少，却根本租不出去。


    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都分到了一间房间，这下，这个安全屋便满员了。


    随着诸伏高明的死亡，‘窥视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赤井秀一给了他们一些喘息的时间，在晚饭后，他便邀请二人进入自己的卧室。


    隐藏在画框后面的软木板被翻转出来，三人站在照片与便签前。


    “听着，接下来的话可能超出你们的认知……别急着质疑，听我说完。”


    利特酒这一次直播成功收获了大把人气值，心情美妙极了。他回到自己与琴酒的安全屋内，打开一瓶香槟庆祝起来。


    “Cheers~”


    空无一人的房间回荡着气泡酒推开瓶塞的爆裂声。


    一直兴奋到夜幕降临，冰冷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入屋内，利特酒亢奋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真可惜啊，距离回家还差一点点。”


    利特酒一边查看直播间后台数据，一边摇晃酒杯。


    虚空中的半透明屏幕上显示出各类数据，留言数、点赞数、礼物排行。


    而这一切最后都会统计为人气值。


    因为赤井秀一的搅局，最终，这场精心安排的绝命游戏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每一次直播的数据都在后台列出表格，排名最靠前的是松田阵平的死亡直播。虽然那一次，松田阵平并没有真的死去，但是波本与苏格兰的动摇，仍为他换来不少人气值。


    要让原著角色痛苦，剧情还要精彩纷呈，重点不能偏离，不能有人搅局，但是还要让人气最高的角色们出场才行。


    利特酒不断在心中复盘今日的直播，并且开始计划起下一次的内容。


    「滴滴——」


    直播系统发来了一条站内短信。


    「恭喜主播又一次完成超人气直播！您在本站的人气值排行为——第一名！请主播注意人身安全，建议优先使用人气值换取生存道具呢。」


    哈？生存道具？


    人气值商城中的确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类光环和辅助道具应有尽有。


    一次性人皮面具、玛丽苏光环、诺亚方舟之力、读心术、死神光环、百分百躲子弹……


    这些都是穿越者们可以解锁的能力，在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系统会根据他们原本的愿望为他们随机分配一项能力，后续再想获得其他道具，就需要来商城交换了。


    最后一项道具，是一张飞机票。


    「可以在多个时空内传送。」


    道具描述是这样写的。


    这就是回家的道具了。


    利特酒握紧拳头。


    飞机票价格之昂贵，是其他所有道具累加起来也难以企及的数额。连玛丽苏光环这种高级道具都只有它十分之一的价格。


    什么生存道具啊，根本没有用不是吗？


    我要的，可是这张飞机票啊。


    “喂，听说琴酒回日本了啊。”


    组织内的酒吧里，狙击手们又凑到一起聊起八卦来。


    基安蒂爽快地饮了一口酒，咧开嘴笑着说道。


    “噢？他找到卧底了吗？”卡尔瓦多斯好奇地问道。


    “找到了找到了，你们根本想不到，卧底竟然会是——”


    琴酒从审讯室走了出来，门在他身后虚言起来。


    嗒、嗒、嗒——


    皮鞋与地板碰撞。


    夜色中弥漫着冷气，琴酒低下头，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帽檐下，琴酒的目光冰冷如刀，汽车尾灯在他的眼中反射出红色光芒。


    赤井秀一的安全屋中。


    “什么穿越啊、重生啊……听起来真是如童话一般梦幻啊。”


    诸伏景光脱力地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赤井秀一的床。


    “但是你又知道我和Zero的身份，真是……哈……”


    他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几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


    而宫野明美的接受速度就快得多。


    她完整地见证了严绿的变化，因此她心中对此早有猜测，赤井秀一的解释，印证了她的猜想罢了。


    “我约你去咖啡店时，真正想要告诉你的事是，你最近即将暴露身份。”赤井秀一环抱手臂，“你应该当心你背后的人。”


    诸伏景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件事我会去查证……即便没有内鬼，我也已经完全暴露身份了。”


    不仅自己被迫暴露，还连累了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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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伏景光眼前又浮现出他拿起枪时看见的那一幕，透过落地窗，他看见自家幼驯染和他的公安下属仍站在半开放式的走廊中。


    “在接受卧底任务时，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诸伏景光抓着自己的头发，手指用力蜷缩。


    “我相信Zero也是这么想的。”


    扳机已经微微下沉，仅仅是一瞬间的怔愣，就被自家哥哥逮到了机会。


    “但是，偏偏死去的人，是高明哥。”


    这就是卧底的危险性，一旦暴露身份，不仅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会陷入危机。


    赤井秀一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


    宫野明美对他感同身受，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证高明的死亡。


    如果死去的人是志保呢？光是想想，宫野明美就打了个寒战。


    对严绿的回忆涌上心头，软木板上的各类照片和便签纸又将那些往事串联起来。


    一道灵光闪现，宫野明美突然理解了利特酒的行为模式。


    “小说……电影……戏剧性……绿君想要的，会不会其实是某种表演仪式呢？”


    想要复仇，就需要找出利特酒的所在地。


    每一次接触，都是利特酒主动接触他们，一旦利特酒躲藏起来，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难寻找。


    赤井秀一还多想了一件白雅的事，白雅曾展现出过躲子弹的能力。利特酒也有这种能力吗？


    不，不对，利特酒曾经浑身是伤出现在自己面前。


    再怎么看，那些角度也不可能是自己弄伤的。


    或者，这种能力是可控的吗？


    未知的信息实在太多，他们只能想办法试探。


    能够吸引到利特酒的演出吗？让他明知道这里有风险，却仍然心甘情愿出现的场景……


    赤井秀一看向诸伏景光。


    琴酒回到日本后，竟然没有去找过利特酒，这在组织里绝对算是个大新闻。


    往日里，琴酒都恨不得把利特酒绑在裤腰带上。


    利特酒自己也觉得十分惊奇。


    但是跟琴酒发糖带来的那点人气值微不足道，所以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成功抓到苏格兰的把柄这件事，使他在组织内的地位更高了一些，虽然最后死了个警察，但是BOSS一如既往对他十分宽仁。


    苏格兰是警方卧底，这条流言迅速在组织内传播。


    紧接着，就是针对逃亡的苏格兰层出不穷的暗杀行动。


    一整个月内，所有行动组的成员都出动了，许多人只来得及摸到苏格兰的背影，大多数人连他的踪迹都无从追寻。


    而最先找到苏格兰的，是莱伊。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耳麦里，利特酒的声音十分惊奇，“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打算？”


    “这不是正合你意？”赤井秀一按了按耳麦，“你别忘了，我是FBI的人，卖掉日本公安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现在苏格兰对我恨得要命，似乎觉得我们两个是合作演戏骗了他。我可不打算在某次枪战里，死在苏格兰手下啊。”


    利特酒那边沉默了一下。


    这一个月的追捕中，苏格兰不仅展现出了超高的素质，还有绝佳的设陷阱反击能力。


    他在组织内行动时似乎隐藏了真正的实力，而暴露后，连赤井秀一都隐隐不是他的对手。


    几次行动中，赤井秀一所在的狙击点被摸到过好几次，很多次，他都险些倒在苏格兰的枪口下。


    原著里苏格兰有这么强吗？


    利特酒思索再三。


    但是苏格兰近战似乎挺无敌的吧，赤井秀一还被他缴械过，应该是苏格兰强一点？


    他说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