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标牌向后倒去。


    赤井秀一调整了一下弹道，继续瞄准更远的那个目标。


    “又在训练？还真是努力啊。”苏格兰不知何时也背着狙击枪出现在靶场。


    “砰——”


    又是一枪。


    1300码外的目标瞬间倒地。


    “嚯。”苏格兰吹了个口哨，“好厉害啊。”


    赤井秀一继续填充下一颗子弹：“你不是也能做到吗？”


    “这个嘛，靶场和实际狙击还是不太一样的。”苏格兰找了个位置架起枪。


    自游乐场事件过后，赤井秀一收到的任务便减少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利特酒终于放过了他，不再找他麻烦了，连组织的目光都从他身上离开。


    没人再怀疑他是FBI派来的卧底。


    也没有深入了解组织的机会。


    赤井秀一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被雪藏了。


    取而代之的是，苏格兰在组织内的地位一路走高，他完成了不少组织派下来的任务，一度成为组织内的红人。


    “可惜，无论打多少靶，都比不上真人的手感。”赤井秀一装模作样地抱怨道。


    苏格兰挑起半边眉毛：“跟我说也没有用啊，这是上面的安排。”


    砰砰——


    两枚子弹同时射出。


    赤井秀一的那颗率先集中活动靶，假人头部炸开，而苏格兰的子弹，正中假人心脏。


    “哎呀，可惜，歪了一点。”苏格兰学着赤井秀一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本来瞄准的也是头呢。”


    “HO？这样啊。”


    子弹打空，赤井秀一收起枪，准备离开靶场，却又被苏格兰叫住。


    “喂，莱伊。”有着猫一般美丽的上挑眼的青年挡在赤井秀一身前，“我已经站上棋盘，如果你还不出发，那就别怪我抢先手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


    他跟苏格兰之间其实没什么矛盾，如果对方说的是任务，那么这番挑衅也太幼稚了一些。


    如果对方指的是利特酒的事……


    搁在靶场休息区的手机响了一下，苏格兰兴冲冲地走过去，查看起新收到的邮件。


    “欸？又要吃炸鸡排吗？总是吃炸物一点都不健康，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才行。”苏格兰嘴角扬起一丝甜蜜的微笑。


    任谁来看，都能发现这是一个已经坠入爱河的男人。


    赤井秀一：“……”


    “总之，莱伊，我先行一步咯？”苏格兰离开时心情好到能哼歌。


    嗯……要不去组织的酒吧放松一下吧。


    赤井秀一此前虽然知道组织内部酒吧的位置，却很少踏足。


    他毕竟是一个卧底，又是狙击手。抽烟这种提神醒脑的行为也就罢了，饮酒说不定会让他头脑麻木，万一管不住嘴那就糟糕了。


    可是现在，他决定来喝一杯。


    “给我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他向调酒师招呼。


    “嗯？莱伊，你也在这啊。”吧台一角，伏特加撑着脑袋对赤井秀一打了个招呼。


    “给他一杯酒，我请。”赤井秀一坐到伏特加身边去，“你喝什么？”


    “琴酒、嗝。”伏特加脸颊酡红，看起来已经喝了老半天了。


    组织内的酒保非常识趣，将两杯酒交给二人后，就离开前台去到后厨。


    酒吧飘荡着忧郁蓝调，这会儿除了赤井秀一和伏特加外，并没有别人在。


    赤井秀一没有主动问话，倒是伏特加，喝了半杯琴酒后，嘴巴也开始闲不住了。


    “我说、我说莱伊啊，你真不知道，苏格兰他……绝对有问题！”


    赤井秀一瞳孔紧缩。


    “可疑……太可疑了。”伏特加一边摇头一边醉醺醺地喝酒。


    属于卧底的敏锐直觉立刻上线，刚刚发生的那点不愉快瞬间被赤井秀一抛之脑后。


    “苏格兰……你们查到什么了？”


    按照赤井秀一之前的记忆，苏格兰的死期就在今年年末，但是现在距离他身份暴露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组织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他的把柄了吗？


    “查？还用查？那不都摆在明面上了吗！”伏特加重重地摔了下杯子，酒液在杯壁和冰球间弹动着，几乎要溅出来。


    “苏格兰……那个混蛋，最近活跃得过分，整天围着……嗝，整天围着不该他围的地方转。”


    赤井秀一心提了起来。


    他从前并不了解苏格兰到底是如何暴露的，唯一查到的可疑之处也只有从楠田陆道那里缴获的□□罢了。


    难道说，苏格兰真正的死因，是他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东西？


    “活跃吗？的确，他最近在任务上很活跃啊。”赤井秀一冷哼一声，“我可是很期待他跌落神坛呢。伏特加，你再多说说，他到底干了什么？是走漏了什么消息？还是窃取了什么情报？”


    难得在组织内解锁新的情报，赤井秀一微微有些兴奋。


    行动组做再多任务，也只是掌握一部分组织的犯罪证据罢了。


    对于一个开得起武装直升机和潜艇的巨大黑暗组织来说，只收集那些敲诈勒索的小案件，就显得太不够格。


    能让苏格兰付出生命的情报，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是与某个议员勾结的证据？或是组织高层的某些内情？


    甚至是组织的终极目标？


    “窃取……对，你说得对，莱伊，就是窃取！ 他想窃取……想窃取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么……那么珍贵的东西！那是大哥……是大哥的！”他越说越激动，又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咳嗽起来。


    “他以为他是谁啊？！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就敢动大哥的东西？！太绿茶了！ 简直……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大哥迟早……迟早要清理掉他！”


    “清理？琴酒……已经决定了？证据确凿了？什么时候行动？”赤井秀一赶忙问道。


    他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如果组织要立刻对苏格兰动手，他必须……


    “呜……大哥的墙角……也是他能撬的吗……”伏特加终于支撑不住，脑袋重重地砸在吧台上，发出“咚”的一声。


    酒杯滚落在地毯上。在彻底醉倒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用含混不清、充满委屈和愤怒的嘟囔声，狠狠痛骂了一句。


    “混蛋苏格兰……”


    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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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井秀一花了好几秒钟来消化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维持在冷淡漠然。


    酒保从后厨探出头来，又在赤井秀一冰冷如刀的眼神中缩了回去。


    哈……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赤井秀一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这个组织，已经完全被利特酒玩坏了吧。


    身为卧底，风险如影随形。每时每刻他们都要保持警惕，稍有不慎，轻则丢掉性命，重则连累亲友。


    卧底是一个十分严肃，不容半点含糊的职业。


    可是苏格兰在干嘛？


    他竟然在谈恋爱。


    还是和利特酒谈！


    如果他是为了得到利特酒的情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身为琴酒最亲近的人，同时又在组织内有着特殊地位，利特酒身上的谜团多不胜数。


    但是以赤井秀一对异常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苏格兰肯定只顾着讨好利特酒本人了。


    卧底的严肃性在荒诞狗血的感情剧本中消解，赤井秀一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也很好，至少，对方还能好好活着。希望利特酒对他新选中的男二，或是男三男四，什么都好，不要折腾得太过了。


    在组织内随便打听情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是如果打听的是八卦，就另当别论了。


    赤井秀一相熟的人不多，排除掉与苏格兰关系密切的波本，他也就与其他狙击手有点头之交。


    为了制造偶遇，赤井秀一来靶场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除了偶尔碰见的苏格兰，赤井秀一还逮到了一只野生的基安蒂。


    “啊？请我喝酒？莱伊，你小子安的什么心？”女人眼尾纹有一只巨大的蝴蝶，睁大双眼时，那蝴蝶像是在颤动翅膀一般。


    他们一同来到酒吧，赤井秀一开门见山：“我听说，苏格兰好像有意接近利特酒啊？”


    “噗哈哈哈哈哈，莱伊，噗哈哈哈——”基安蒂放声大笑，“诶哟，真想不到，你看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也会对这些花边感兴趣啊。”


    “我也是人嘛。”赤井秀一敬了她一杯。


    “好，爽快。”基安蒂高兴地喝了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利特酒，应该是琴酒的小情人吧？琴酒怎么会放任苏格兰接近他？”


    “之前组织里不是进行过一次找卧底的行动吗？”基安蒂举起一根手指，“虽然那次我不在，但是我听说，琴酒似乎真的发现，有人在偷偷泄露组织情报，他这会儿人在美国呢。”


    “原来如此，苏格兰是趁虚而入啊。”赤井秀一借由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


    要说找卧底，那当然指的是之前利特酒大张旗鼓找FBI卧底的事了。


    可是为了保证安全，自己最近都没再联系过那边，唯一一次放出情报，就是通过报纸留下暗语。


    如今自己已经洗脱嫌疑，难道是其他组织的卧底暴露了？


    卧底之间并不会互通身份，以免相互出卖。但是赤井秀一后来脱离组织后看过档案，除了自己，FBI并没有其他活着的卧底。


    会不会是CIA的卧底被发现了？


    基尔……本堂瑛海的父亲……伊森·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