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其实是可以的。”没有想到旁边的张盈冉突然冒出来一句。


    “张秘书，这里是厅级以上干部的讨论，你少说话。”沈南进急了。


    这特么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吧。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连刘正阳的嘴角都勾起来了。


    沈南进急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小沈，你少说话，让小张好好说说。”向经武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沈南进闭嘴。


    好家伙，我刚刚说是厅级以上干部的会议，你就连沈厂长都不叫了，直接小沈是吧？


    针对性有点太强了吧！


    “两位部长，其实我们工厂的产能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只不过厂长经常不在，说是考察市场去了。但是剩下的刘厂长他们本身和沈厂长接触不多，对于沈厂长的想法不是很熟悉，不知道怎么操作。如果能够让沈厂长多去工厂一些，我们是有信心做出更大的业绩的。”有了部委领导的支持，张盈冉的小脸仰着都要上天了。


    沈南进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个会议果然是针对我的是吧？


    杨卫国和李怀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对于沈南进的风格，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过去八、九年里，轧钢厂发了这么久的工资。


    但是这货在厂里的时间估计不超过两年。


    不过他们也知道上级安排了沈南进做别的事了，所以提都不提。


    没有想到在化工厂沈南进会碰到一个愣头青。


    “小张，你说的对，是应该给你们厂配一个能够充分领会小沈意图的副厂长。”张伯清再次开口道。


    来了！来了！


    图穷匕见是吧！


    沈南进现在大概知道张伯清的目的了，难怪要在轧钢厂里收拾自己。


    “杨厂长，你们养殖厂的娄晓娥同志好像表现不错，而且当初在饲料经营上很有想法，似乎都被小沈表扬过的。你看，你们厂要不要支援化工厂一个人才啊。”向经武接着登场了。


    得！


    齐活了！


    沈南进就知道，今天是一方面收拾一下自己，一方面问轧钢厂要人。


    杨卫国和李怀德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光收拾沈南进，还顺带收拾自己呢，脸色大变。


    该！


    沈南进暗暗好笑。


    让你们刚才看热闹，现在才知道这把刀也砍到自己身上了吧！


    “不是，部长，我们养殖厂抓业务的可就是娄晓娥一个人啊，其他的都是负责财务和生产的，要是娄厂长也调走了，那...”杨卫国越说，就感觉到张伯清的眼神越冷，终于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


    “养殖厂的规模已经太大了，马上部委会安排养殖厂独立出去，所以你的意见不重要。”张伯清一句话就把杨卫国架在旁边了。


    这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干部了，换了后世谁敢这么直接的。


    可是沈南进已经顾不上欣赏张部长的风采了，连忙插嘴道：“张部长，养殖厂也就是饲料车间的规模大，养殖车间的规模并不大。而且养殖这部分是作为轧钢厂的附属单位存在的，是不是不应该一起划出去？”


    这个养殖厂可是轧钢厂的福利，也是沈南进的心血。


    要是都划出去了，那以后轧钢厂就真的什么油水都没有了。


    李怀德暗暗感激地看了沈南进一眼。


    还是这个兄弟给力啊！


    “那就把饲料车间划出去成立饲料厂，不过这个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张伯清眼神中带着警告地看了沈南进一眼。


    他也感觉全都划走是有点过分了。


    “不是，部长，那我们今天究竟讨论什么？”沈南进一步不让地问道。


    他有自己的计划，也是时候和张伯清的关系搞僵一点了。


    “讨论把娄晓娥调任化工厂副厂长。而且养殖厂的盘子太大了，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财务盯着。这样，让两个厂的财务科长互相换一下。”张伯清直接拍板道。


    威胁！


    这混蛋在赤果果地威胁自己。


    沈南进立刻感觉到了。


    你就是告诉自己对于我和娄晓娥、于莉的关系里一清二楚呗！


    这样一来，化工厂的财务科长马为国倒是爽了。


    一旦饲料厂拆分出来，那至少是副厅级的单位，他这个财务科长立刻就地变成财务处长，一个正处是跑不掉的。


    “我们完全同意也支持部委的任命！”杨卫国和李怀德立刻表态。


    不表态不行了，眼看着部长就要翻脸了。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今天张伯清就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你不同意我就掀桌子。


    “沈南进，你呢？”向经武问道。


    “两个部长，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沈南进举手问道。


    “噗呲...”身边的张盈冉破防了。


    很少看到沈南进这么老实的时候。


    “说！”


    “既然都换了，两个换两个呗，能不能把张秘书这样能干的同志换到养殖厂担任更加重要的岗位？”沈南进吞吞吐吐地问道。


    “哈哈哈...”杨卫国和李怀德彻底绷不住了。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刚才秘书检举厂长不上班已经够离谱了。


    现在沈南进直接不要脸了，明着要求把自己秘书调走。


    张盈冉刚刚巧笑嫣然的脸也僵住了，狠狠瞪着沈南进的侧脸。


    好家伙！


    我能干还要把我调走？还说什么担任更加重要的岗位？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沈南进，你是要在化工厂搞一言堂吗？”张伯清一瞪眼睛，问道。


    “不是，这怎么就搞一言堂了，张秘书绝对是个人才，我们东城化工厂是处级单位，这个不是耽误...”沈南进的声音越说越小，终于说不下去了。


    谁能想象啊，一个正部级干部，一个副部级干部，直勾勾盯着自己施加压力。


    特么的，我招谁惹谁了？


    “哈哈哈...”这一下，连刘正阳都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沈南进，当干部的，还是副厅级的高级干部，怎么可以这么小肚鸡肠呢？张秘书只不过是批评了你几句，你要容得下不同的声音。”向经武正色道。


    沈南进立刻不说话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会扣帽子，还好意思说我小肚鸡肠？


    你让你的秘书当面举报你一下试试，估计连夜都要送到西北去了吧！


    可是这个场合，这两个不正经的部委干部摆明了就是以势压人，你能怎么办。


    加上旁边那个小丫头现在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咬自己一口。


    “行吧，我只是不愿意耽误这样的好同志而已，谁说容不下了。”


    沈南进还是下意识地怂了。


    “好了，我们继续讨论机修车间的事。”向经武敲敲桌子，示意大家不要讨论了。


    好好好！


    把我收拾了，才想起正事是吧？


    沈南进无语地看着地上，不想说话了。


    当领导的都是脏心烂肺，黑了心的。


    “部长，各位同事，这件事我先检讨...”刘正阳看问题回到了自己身上，立刻站起来先表了态，还开始了自我批评。


    沈南进都被惊呆了。


    这种老革命是真的狠啊！


    说起自己来，一点面子都不讲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沈南进还是很佩服刘正阳的。


    反正换了自己，做不到这么彻底地剖析自己。


    “所以，下一步必须对机修车间进行大幅度的整改，一定要把原有的业绩拉上去，至少要比当初的好。”张伯清终于给出了定论。


    “是，我一定认真考虑，做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出来。”刘正阳点头道。


    “还要什么方案啊，当初沈厂长的方案已经是现成的完善方案了，直接拿出来恢复原状不就好了？”李怀德道。


    看得出来，他是一百个看不上刘正阳，各种冷嘲热讽。


    “好了，就这么办！”张伯清站起来就走。


    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送下楼，就看他直接上车了。


    沈南进郁闷了。


    这部委想要在轧钢厂插钉子，结果摸了一手的血。


    看张伯清今天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样子，也知道他是有点心虚理亏。


    所以，你们拿我出来是挡枪的。


    他现在想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是被安排的清清楚楚的，几个方面都让张伯清赢麻了。


    “小沈，中午不走了，去食堂我们喝两杯？”领导一走，李怀德立刻搂住了沈南进的肩膀。


    这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借着自己的名头示威呢。


    果然，刘正阳看了自己几眼，也是冷冷地走了。


    “你赢了，李哥！”沈南进无语道。


    “嗨，这有什么，你好久没有来了，陪我和老杨喝一杯怎么了？”李怀德不以为意地道。


    “沈厂长，咱们是回工厂还是？”张盈冉突然走过来请示道。


    “你自己回去吧，没有看到兄弟单位的厂长请我吃饭吗？”沈南进一肚子的气，正好没处发呢，哼哼唧唧道。


    “好吧！那我回化工厂等娄厂长和你一起来吧。”张盈冉也不以为意，转身走了。


    “小沈，这怎么回事？你还有搞不定的秘书？”杨卫国也好奇地看着沈南进问道。


    “去你的，人家来头大的很，我能怎么办？”沈南进郁闷道。


    “还不就是张启光的侄女，在你面前有什么来头大不大的？”李怀德笑道。


    他可是知道沈南进不少事情的。


    也就是小沈不愿意和人处关系，不然那么多高级干部都是他的病人是假的？


    “张启光？”沈南进也很意外。


    这是工业部另外一个副部长，不过是管财政方面的，交道打的不多。


    还是李怀德的关系多，人脉广啊。


    “得，今天你收获也不小，不要苦着脸了，吃饭去。”杨卫国摇摇头，不去想张盈冉的事。


    沈南进苦笑。


    自己倒是确实想过调娄晓娥来帮自己的，可是不是今天这种调法。


    好家伙，不但批评了自己，还有业绩条件是吧！


    只能说，张伯清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