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他发烧了

作品:《我和相亲首富闪婚了

    账户里那虚幻的一百万得失,被“拥有一家公司”的实感取代,让她心绪复杂难言。但那份对协议到期后“依附关系”的深层焦虑,却并未真正消散,反而像沉入水底的暗礁,在平静的表象下,硌得她心头隐痛。


    她需要更明确的信号。一个证明赵辰对她,并非仅仅是“宠”,而是真正“需要”的信号。她渴望在他那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羽翼下,找到一丝属于她的、不可替代的重量。


    这个机会,以一种于玲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于玲被雷声惊醒,睡意全无。她拥着薄被坐在床上,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赵辰下午出门时说有个“重要应酬”,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又怕打扰他谈事,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门锁开启的电子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他回来了!


    于玲心头一松,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出卧室。家里只开了几盏昏暗的廊灯,光线朦胧。她走到房门旁,向大门望去。


    玄关感应灯亮着。


    赵辰就站在那团昏黄的光晕里。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深灰色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里面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却透着疲惫的轮廓。


    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不断滴落,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条她早上亲手为他系好的深蓝色领带,此刻歪斜地扯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


    他低垂着头,一手扶着玄关柜,似乎在努力稳住身形。平日里挺拔如松的背影,此刻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佝偻。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湿冷水汽,还有一丝淡淡的、被雨水稀释过的酒气。


    于玲的心,猛地揪紧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辰!狼狈,疲惫,失魂落魄。


    “老公?”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带着回音。


    赵辰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最终化作一个苦涩又无力的弧度。


    “……玲玲,”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吵醒你了?”


    他扶着柜子,试图站直身体,脚步却虚浮地晃了一下。


    于玲再也忍不住,飞快地冲过去,拖鞋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她冲到玄关,顾不得他满身的冰冷雨水,伸手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手臂。


    指尖触碰到他湿透的衬衫布料,冰凉的湿意瞬间传递过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可更让她心惊的,是他手臂肌肉透过湿冷布料传来的、细微的颤抖。


    “怎么淋成这样?!”于玲的声音带着心疼和后怕,“司机呢?没带伞吗?”她一边问,一边试图帮他脱下那件沉重湿冷的外套。


    赵辰任由她动作,顺从地抬起手臂。外套被脱下,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贴在身上的白衬衫,更显身形单薄。他微微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声音低沉而飘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司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伞忘在饭店了。”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泄露的沉重,“项目……黄了。准备了三个月,被……被对家截胡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于玲,里面不再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挫败和一丝孩子般的无助。


    “玲玲,”他看着她,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于玲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于玲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痛!尖锐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


    眼前这个强大到似乎能翻云覆雨的男人,这个送她一家公司像送颗糖果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铠甲和伪装,露出了最脆弱的内核。他淋着暴雨回来,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在他认定的港湾里,坦露他的失败和恐惧?


    那份深藏在于玲心底、关于依附与独立的焦虑,在他这句“我是不是很没用”的脆弱自问前,瞬间被一种更汹涌、更原始的情感彻底冲垮——心疼!铺天盖地的心疼!


    她不再去想什么协议,什么独立,什么未来。此刻,她只想抱住他,温暖他,告诉他,他在她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胡说什么!”于玲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他冰冷湿透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全部渡给他,“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最好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赵辰!”


    她的拥抱温暖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辰被她紧紧抱着,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所有的重量都卸了下来,沉沉地靠在了她的肩头。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于玲敏感的颈窝,带着浓重的湿气和酒意,还有一丝滚烫的异样?


    于玲心里一紧。她伸手,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滚烫!像烧红的炭!


    “你发烧了!”于玲惊呼,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快!先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她不由分说,半扶半抱地将他往的客卫推去。


    赵辰似乎真的烧迷糊了,顺从地被她推进浴室。于玲手忙脚乱地帮他调好热水,又冲回卧室拿来干净的浴袍和毛巾塞进去,隔着门板叮嘱:“洗快点!别着凉!我去给你煮姜汤!”


    她快步冲进厨房。窗外风雨依旧肆虐,但她的心却像被点燃了一团火,只剩下一个念头——照顾他!


    翻箱倒柜找出老姜,洗净切片,动作麻利得不像话。又翻出红糖,找出炖锅。冷水下姜片,大火烧开,转小火慢慢熬煮。辛辣的姜味随着水汽蒸腾起来,弥漫在厨房里。


    她守在锅边,心神不宁,耳朵却竖着,时刻关注着浴室的动静。


    水声停了。过了好一会儿,浴室门才被拉开。


    赵辰穿着宽大的白色浴袍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色依旧苍白,但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向客厅沙发。


    于玲赶紧关火,将滚烫的姜汤倒进碗里,小心翼翼地端过去。


    “快,趁热喝了。”她把碗递到他唇边。


    赵辰靠在沙发里,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失去了平日的锐利深邃,只剩下纯粹的依赖和一种近乎孩童的委屈。


    他就着于玲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辛辣的姜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他似乎舒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身体也放松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于玲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她放下空碗,拿过干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指尖穿过他浓密的黑发,感受着他发根传来的滚烫温度,心疼得无以复加。


    “玲玲……”他闭着眼,头微微歪着,靠在于玲忙碌的手臂上,声音低哑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睡意,“冷……”


    于玲立刻放下毛巾,转身想去拿毯子。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抓住。


    赵辰没有睁眼,只是凭着本能,手臂用力一拉。于玲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被他带着跌坐在沙发里,正好落在他身侧。


    他像是找到了最温暖的热源,身体本能地靠了过来。滚烫的额头抵在于玲微凉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锁骨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带着病气的脆弱,紧紧贴着她,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手臂也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别走……”他含糊地嘟囔着,声音带着浓浓的依恋和不安。


    她没有挣扎,反而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宽阔却因发烧而微微颤抖的背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温柔地拍抚着,像在哄一个生病的孩子。


    “不走,我在。”她低声回应,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于玲低头,看着他靠在自己颈窝沉睡的侧脸。褪去了平日的掌控感和偶尔流露的锐利,此刻的赵辰,眉宇间只剩下毫无防备的疲惫和脆弱。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怜惜和一种奇异满足感的暖流,在于玲心底悄然流淌。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被“需要”的重量。不是依附,而是守护。她环抱着他,像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协议倒计时的阴影,似乎被这温暖的相拥,彻底驱散了。


    就在这静谧温馨的时刻——


    靠在她颈窝的赵辰,似乎被什么梦魇缠住,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眉头紧紧锁起,嘴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别……走……”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将于玲的腰勒得更紧。


    于玲以为他是烧得难受,刚想安抚,却听到他下一句模糊的、带着痛苦挣扎的低喃:


    “芊芊……别闹……”


    “芊芊”两个字,如同两道淬了剧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于玲所有温暖的幻象!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


    顾芊芊!又是她!


    赵辰在发着高烧、意识模糊的时候……喊出了顾芊芊的名字?!他把她当成了顾芊芊?他抱着她,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刚才的依赖和脆弱……也是给那个女人的?!


    巨大的羞辱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于玲吞没!刚才所有的温情和满足,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环抱着赵辰的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想用力推开他!


    可就在她指尖冰凉,即将爆发的瞬间,


    赵辰紧蹙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一些,像是摆脱了梦魇。他无意识地蹭了蹭于玲温凉的颈窝,滚烫的唇瓣擦过她敏感的肌肤,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紧接着,一句更加含糊、却带着无比清晰宠溺的梦呓,如同羽毛般轻轻飘了出来:


    “……还是玲玲的……草莓印……最甜……”


    于玲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玲玲?草莓印?最甜?


    刚才他喊的是“芊芊别闹”,但后面那句是“玲玲的草莓印最甜”?!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翻腾起来!是梦呓?是混乱中的口误?还是他在梦里,把顾芊芊推开,选择了她?


    巨大的冲击让于玲无法思考。她低头,看着依旧紧紧抱着她、像个孩子般依赖地靠在她颈窝沉睡的赵辰。


    那句“玲玲的草莓印最甜”,像一颗裹着酸涩外衣的蜜糖,在她混乱的心湖里投下,慢慢地、慢慢地融化开一丝奇异的甜。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因为发烧而滚烫的眉心,试图抚平那细微的褶皱。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坚定。


    不管刚才那句梦呓意味着什么。此刻,在她怀里,需要她守护的,是赵辰。是她于玲的丈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和疑虑,重新收紧了环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滚烫的身体。


    “我在。”她低下头,在他滚烫的额角,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睡吧,我守着你。”


    窗外,风雨依旧。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她像一座最温柔的堡垒,彻夜守护着她的“脆弱”战神。


    天色将明未明,风雨渐歇。


    于玲靠在沙发里,维持着环抱赵辰的姿势,一整夜未曾合眼。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让她半边身体都麻了,但看着怀里男人熟睡中渐渐恢复平静的睡颜,额头的温度似乎也降下去了一些,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心安。


    晨光熹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赵辰枕在于玲的腿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呼吸均匀绵长,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烧显然退了。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


    一条新消息弹出,发送人:【特助-林峰】。


    信息内容极其简短,没有任何寒暄,只有冰冷的汇报:


    【赵董,晨报。】


    【1. 目标公司“锐进科技”已完成收购,文件已入金库。】


    【2. 对方核心团队已签竞业协议,五年内无法涉足相关领域。】


    【3. 截胡项目的“信达资本”今晨开盘暴跌30%,做空资金已到位。】


    【4. 顾小姐的航班将于今日下午3:15分抵达海城国际机扬,接机车辆已安排。】


    屏幕的光线在昏暗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刺眼。


    于玲的目光,无意间扫过。


    “锐进科技”?“截胡项目”?“信达资本暴跌30%”?“做空资金”?


    这些冰冷而充满硝烟味的词汇,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昨夜那层温情脉脉的脆弱面纱!


    她猛地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沉睡”的男人。


    赵辰的睫毛,在她目光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