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晶身边的阿福也竖起耳朵，尾巴绷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警告。


    这是它感知到主人情绪波动和周围敌意时的本能反应。


    不远处，戴德辉正唾沫横飞地堵在老槐树下，对着几个乘凉的街坊比划：“你们别看着她人模人样，竟不干些人事！”


    “小辉，这不好乱说吧？”有个穿蓝布衫的大妈犹豫着开口，“警察不是说……”


    “警察懂个屁！”戴德辉眼睛一瞪，嗓门陡然拔高，“我爸醒了跟我说的，还能有假？她现在医药费都没给，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


    苏晶握着导盲杖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这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让她产生一股强大的委屈和愤恨。


    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阿福似乎察觉到她的委屈，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裤腿。


    这时，简颜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卧槽这男的脸呢？警方都定了还在造谣？】


    【那些帮腔的是眼瞎吗？】


    【主播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放警方通报截图啊！】


    【有没有本地的姐妹？这男的住哪？太恶心了吧！】


    阿福走在前面带着苏晶，他没了平日里那副友好的模样，尾巴不摇了，眼神耷拉着，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形象。


    原本还在唾沫横飞的戴德辉，眼角余光瞥见这只狗，声音蓦地顿了一下。


    随后将视线从简颜她们身上一一扫过，只看到有两个女生的时候，戴德辉脸上带着一种轻蔑。


    见她们过来，他抬了抬下巴，脸上带着点不阴不阳的笑：“怎么，你们还没闹够？”


    他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的锅甩了出去，让大家以为，是简颜她们在闹事。


    苏晶往简颜身后靠了靠，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让她下意识皱紧眉头。


    简颜扶了扶她的胳膊，开口时声音很平稳：“警察昨天已经发布了证明，苏晶没有撞人，你现在这么说，是在质疑警察的办案？”


    戴德辉根本不怕她，嗤笑了一声，往地上啐了口：“警察说没撞就没撞？我爸可是实打实摔着了，这账应该怎么算？”


    “警察说了，责任不在她。”简颜皱起眉，“你们之前逼着她赔钱，还在小区里说她坏话，现在该给她道个歉。”


    “道歉？”戴德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音量陡然拔高，“我凭什么道歉？是她自己要停下来的！”


    苏晶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接话，声音还带着颤抖：“你有没有良心？我当时停下救的人，可是你父亲！”


    【给我气炸了，你们会不会吵架？不行让我来！！】


    【这人真不要脸，第一次见到没理还怎么强硬的】


    【哎，以后遇到老人我是不敢扶了（叹气）】


    “谁用你扶了？”戴德辉往前凑了两步，眼神横起来，“我告诉你，这事就赖你多事！谁让你想去当这个好人，这年头，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简颜看男人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扫了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


    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交头接耳地议论，没人真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心里那点火气更盛了。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直播间的弹幕早已滚成了一片，快得几乎看不清完整句子。


    简颜抿了抿唇，把手机往身前递了递，确保镜头能清楚照到男人。


    她没急着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眼神里的坚定比刚才更甚。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妈就接了话，像是和戴德辉有些相识，眼神总往他这边看：“就是！小姑娘家怎么这么犟？就算是老人家那边没占理，你们也犯不着来堵人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另一个穿灰色T恤的男人也跟着点头：“警察都说清楚了，你们就不能退一步？老人家年纪大了，真把人逼急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退一步？”简颜被这几句堵得心头发闷，“我们只是要一句道歉，怎么就成了逼急人？那天苏晶被围着骂的时候，谁让你们退一步了？”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女人提高了音量，“我们看着老人家受了惊，替他说两句怎么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往简颜和苏晶身上压。


    简颜好几次想争辩，却不及他们人多，被他们抢着打断，话头根本递不进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有人跟着嘀咕，这些人大多和老人相熟，不管是年龄还是交际圈，都和老人更为亲近。


    所以他们名义上虽为劝架，但话头却都在偏向戴德辉这边。


    这局势确实不利。


    【这不是欺负人吗？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话，人以类聚！】


    【有没有附近的网友，我愿意赞助路费！】


    【现在这世道，真是令人寒心……】


    简颜看着这些弹幕，眼神收紧，而后往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黄符纸。


    那纸是她今天上午去寺庙旅游时求的，边角还印着淡淡的朱砂纹。


    她把符纸展开，举到戴德辉面前：“你们总说自己占理，说我们得理不饶人，这样，这符是我刚从灵隐寺求的，就让天上的神仙来辨个是非。”


    戴德辉瞥见那符纸，眼神猛地缩了一下。


    简颜没停，继续开口：“我们把名字都写在这符上，要是谁心里有鬼，神仙就一定不会饶恕他，你敢吗？”


    戴德辉脸僵了僵，刚才还梗着的脖子悄悄收了回去。


    他瞥了眼那符纸，又瞟了瞟周围人，嘴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反倒嘟囔了句：“你这是耍花样……跟你扯这些没用！”


    “没用？”简颜往前递了递符纸，“你不是说自己没做错吗？写个名字怕什么？还是说，你心里也清楚，是你们讹了人，怕神仙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