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颜指尖在桌下轻轻敲了敲，目光扫过男人搭在柯基头上的那只手。


    那手刚才揉柯基耳朵时很轻，但指节处有几道浅痕，不像被宠物抓的，倒像是反复握什么硬东西磨出来的。


    直播间还在刷屏，男人笑着说：“你看它多机灵，一点不抗拒训练，这就是我们馆的方式，纯靠引导，不逼它。”


    简颜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点：“既然它这么聪明，你能让它做个装死吗？”


    屏幕里的男人愣了下，随即笑道：“当然可以，这是基础动作。”


    他对着柯基抬了抬下巴，语气还是温和地开口：“豆豆，装死。”


    柯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男人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抽搐，是了，他只教了这狗一些看起来讨人喜欢的动作，“撞死”这项技能，他还没教过啊！


    可现在近上万人在这看着，要是这时候出了岔子，刚才的那一波表演，不是全毁了吗？


    有了！


    装死虽然没教过，但是他教过豆豆躺下，这两者的差别应该不大，那些网友们应该看不出问题。


    正想着，男人背对着镜头，尽量压低声音，对着面前的柯基开口：“躺下！”


    这个命令他用得比较多，即使不发出声音，只需要一个口型，它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这次，却让他失望了。


    面前的柯基抬着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因为男人是背对着身子的缘故，他看不到镜头里的简颜，神色比刚才更加认真，视线直直地落在面前的豆豆上。


    他们像是在通过眼神传递着什么。


    男人看着不为所动的豆豆，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手指敲着掌心，这是一个不耐烦的动作。


    “豆豆，躺下。”


    这次男人改变了神色，脸上带出几分严厉。


    可豆豆只是眨了眨眼，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两下，非但没像预期那样蜷起身子倒下，反而晃了晃脑袋，尾巴摇得更欢了，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这时，看到这一幕的网友们也忍不住在直播间吐槽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不听话了？】


    【哈哈哈，看来豆豆是不想装死，它蹦跶得太欢乐了！】


    【这算是翻车吗？（吃瓜））】


    男人的脸彻底挂不住了，耳根泛着薄红，干笑着解释：“这小子今天有点叛逆，平时不这样的。”


    他说着，转身从旁边的袋子里翻出个零食，拧开时发出“咔啦”一声，“豆豆最爱吃这个牛肉条了，给点奖励就乖了。”


    他捏着牛肉条在手里晃了晃，按照以往的经验，豆豆应该立刻凑上来讨食才对。


    可豆豆只是瞥了眼他手里的牛肉条，又把头扭向了镜头，像是对那牛肉条没有半点兴趣。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自己都看懵了，豆豆以前都很听话的，很少出现这么叛逆的情况，他不信邪地再次伸出手，又试了试：“豆豆，握手。”


    和刚才一样，他伸出手，等着柯基把爪子搭上来。


    可这次，豆豆却没有按照他设想的那般动作。


    豆豆低着头，用鼻子蹭了蹭自己的爪子，就是不抬。


    刚才还自信十足的男人，肩膀慢慢垮了下去。


    脸上的红从耳根蔓延到脸颊，笑意早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窘迫，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些，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你这狗，今天怎么回事？非得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男人捏着牛肉条的手指悄悄收紧了些，指腹把肉条边缘碾得有些发皱。


    脸上那副亲和的笑还挂着，只是眼角的纹路僵了些，看向豆豆的眼神里，少了刚才炫耀时的热乎，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深吸口气，收敛了情绪，甚至还弯了弯嘴角，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带着种刻意放轻的哄劝：“豆豆，现在这么多人在看你，你必须好好给大家表演一下，这是命令。”


    豆豆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紧绷，只是歪着脑袋晃了晃尾巴，刚才被他那声软哄弄得愣了下，这会儿反倒更精神了。


    【豆豆好可爱啊，尤其是歪头的时候！】


    【它是不是不想做啊？要不算了吧】


    【刚才握手还会的啊，它竟然也爱上班的时候摆烂……】


    男人侧头瞥了眼快速滚动的弹幕，脸上的笑又淡了点，喉结轻轻滚了下，声音还是温的，只是语速快了些：“豆豆乖，就一下，躺下就给你吃牛肉条，你最爱吃的这个。”


    他说着，那只悬在后面的手轻轻碰了碰豆豆的屁股，力道很轻，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催促。


    豆豆被他碰得往前挪了挪，躲开了，而后仰起头，用鼻子蹭他拿牛肉条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就是不肯躺下去。


    直播间网友们的讨论还在继续，男人也一时抹不开面子，僵持在这里。


    就在这时，简颜的声音打破了现在的沉默。


    “要不，让我来试试？”


    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男人拿着牛肉条的手还悬在半空，转头看向镜头，询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豆豆不听你的，或许会听我的。”简颜没看他，视线一直停在豆豆身上，声音放得柔了些，“我让它装死试试，怎么样？”


    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它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能听你的？”


    他说着，慢慢站起身，把那牛肉条重新收回袋子里，放到豆豆够不到的桌子上：“小姑娘，话不能说得太大，否则可不好收场啊！”


    简颜看着镜头，尾音带着点轻缓的笃定：“放心，我虽然不够专业，但一定比你强。”


    她语气淡得很，却没半分含糊，眼尾微扬着，透着股从容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