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重生时一脸懵逼地杵在尸魂界边缘游荡，到在小酒馆刷盘子刷得瓷盘冒烟。


    从真央课堂上发呆幻想市丸银会不会也坐过这间教室，到如今被他拎着在灵压风暴里玩命……


    陆荨和市丸银，居然已经纠缠了整整二十年。


    对死神漫长的生命来说，二十年也就够泡几壶茶的功夫。


    但对她这个前社畜、现菜鸟而言，这特么就是她的整个人生。


    她从未如此珍惜过这段回忆。


    仿佛生怕下一秒，它就会变成临终前最后的珍贵影像。


    “哇啊啊啊——慢点慢点！”


    陆荨死死搂紧身旁带着她疾驰的人，整张脸埋进白色羽织里：


    “你这是要送我往生极乐吗？！”


    “啊哈～”


    市丸银好笑地看着她八爪鱼般的姿势，单手稳稳圈住她：


    “荨，真胆小啊～”


    灵压暴乱的黑腔内，风暴如千万把利刃擦过，发出刺耳的尖啸。


    “求你了求你了！我死了我死了——”


    陆荨眼冒金星，感觉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怪不得脑子里一直闪回走马灯，原来是身体在提前彩排追悼会。


    “真的很害怕吗？”


    市丸银稍微停了会儿，揉了揉那团乱糟糟黑发。


    “要不……”


    “真的很恐怖啊！”


    陆荨大喊着打断。


    见他真停下，又弱弱催促：“你干嘛不走了……”


    “因为你一直在喊啊。”


    “喊归喊，工作又不能停……”


    难不成现在还能溜？


    前方是蓝染队长，后方是吉田老头，她往哪儿跑都得准备挨刀好吗！


    好一阵后，两人终于穿过黑腔，跌入一片陌生的空间。


    这里既非现世，也非尸魂界，而是夹在空间裂缝中的荒芜之地。


    一望无际的苍白沙漠铺展开来。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永恒的夜色笼罩一切。


    石英般的枯木稀稀疏疏地矗立，在风中发出阵阵哀号。


    市丸银凝视着这片黑色空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但转瞬间又迅速挂回那副惯常的狐狸笑。


    仿佛这里不是虚圈边缘，仍是她熟悉的尸魂界。


    “到了哦～还好吗？”


    他松开怀里的人，轻巧放下。


    “呕……”


    陆荨捂着嘴蹲下，感觉自己像一只酒醉还飙车的蝴蝶。


    这趟穿界旅行根本是把她塞进滚筒洗衣机转了八百圈，还是开了强力脱水模式的那种，造成的伤害绝对够申请工伤认定。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搭着市丸银的手站起来，抬眼打量四周：


    “刚才那灵压风暴那么恐怖，没想到这边还算……平和？”


    本以为会看到一大群杀马特造型的虚，结果不过是加了层昏黄滤镜的尸魂界边缘。


    太阳被雾霾遮得严严实实，天空洒下些许微光。


    风沙虽然大了点，但灵子浓度居然比之前还高？！


    陆荨忍不住吐槽：“连只虚都没有？意外地安全嘛！”


    “笨蛋。”


    市丸银轻戳了下她的脑门，“蓝染队长他们早就清理过了哦～”


    不然她以为，为什么他们来得最晚？


    “荨觉得这里如何？”


    市丸银突然发问，语气轻飘飘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喜欢吗？”


    “不喜欢。”


    陆荨拍打着衣摆上的沙粒，不假思索：


    “比起这种黄土高坡，我宁愿去看海……”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旅游标配。


    而不是在这鬼地方吃沙子。


    “黄土吗……”


    银轻声应道。


    眼神飘向远处，又提醒她：


    “蓝染队长在等你了哦～”


    陆荨望着前方蓝染和东仙的身影，绝望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最讨厌出差了啊……”


    晕车到想把五脏六腑吐出来还要工作，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摆烂的心思一茬接一茬，但社畜的觉悟还是让她瞬间切换营业模式。


    闭眼深呼吸，挂上职场萌新专属傻白甜笑容，元气满满地冲了过去：


    “蓝染队长！我来啦——”


    *


    配合。


    她现在完全贯彻打工人的三从四德，主动配合、积极配合、完全配合。


    蓝染队长千方百计把她骗到这鬼地方来，总不可能是为了看她表演暴风呕吐吧？


    她甚至主动抚上斩魄刀，一脸我超专业的表情准备解放『天书灵文』。


    她语气乖巧，认真扮演着积极向上的好员工：


    “蓝染队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来吧来吧！


    这次又是什么改变尸魂界的伟大梦想？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数据分析？


    她想来想去，自己也就只有『天书灵文』值得蓝染队长这么大费周章。


    毕竟他看着小钢笔的眼神，温柔得跟看初恋情人似的。


    前方，蓝染和东仙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堆黑科技，原地布置好一个特殊的鬼道阵法。


    “小荨，来这里。”


    蓝染对她招手，温柔得像邻家大哥哥：


    “我给你的报告书你看过了吧？”


    他耐心讲解道：


    “我们虽然通过风暴漩涡进入这一方裂缝，可如你所见，这一方地界广阔，且尸魂界并未有详细记载。”


    “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要精准地探查……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声音冷静磁性。


    “所以……我想请你一起绘制地图，根据灵压标记高强度区域，形成灵压分析报告……”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这些高强度区域，恐怕就是大虚频繁出动的源头，以及死神失联的关键……”


    “嗯嗯……”


    陆荨老实地点头附和。


    懂了，就是让她当人形GPS呗。


    好一个跨专业应用。


    她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文职工作者，有一天也会跳槽到测绘专业当地图绘制员。


    “小荨，请你解放『天书灵文』……”


    “收到！”


    陆荨条件反射地立正应答。


    随即反应过来：


    “等等……蓝染队长，我不确定我真的能做到？”


    平时她都拿『天书灵文』来搞假材料罢了。


    绘制地图？


    这不是让她用Word做CAD？


    蓝染队长真是看得起她。


    她猛地扭头看向市丸银，眼神里写满“救救我救救我”。


    而她身后那位，只是懒洋洋地斜靠在枯树旁。


    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嘴角还挂着那抹欠揍的狐狸笑。


    和陆荨的惊慌不同，蓝染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无奈地揉了揉鼻梁：


    “小荨，还是不懂得使用自己的能力啊……”


    他忽然朝她露出一个温和到惊悚的笑容：


    “『天书灵文』能分析灵子、解析灵压……”


    “而不是用来生产废话的工具。”


    ……


    陆荨气极。


    什么废话？！


    谁拿来生产废话了？！


    她那些假材料明明字斟句酌！


    四十六室的顽固老头们看了都说好！


    她气得想跳脚，但怂得不敢动。


    蓝染那副看到学渣暴殄天物而压抑怒气的表情有点吓人，她生怕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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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会被丢进灵压风暴回炉重造。


    “我、我试试……”


    她缩着脖子认怂。


    对方是蓝染队长，不是市丸银，她只能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试试就逝世！


    反正是他说能行的！


    搞砸了也是导师指导不力！


    陆荨小声念出始解语，解放『天书灵文』。


    那支小钢笔造型的斩魄刀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一圈，静静飘浮在半空。


    蓝染满意地看着『天书灵文』周身散发的细微荧光，抬手想轻触，却又克制住，在半空停下。


    他收回手，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写作业：


    “小荨，让『天书灵文』去鬼道阵法中央解析环境灵压。”


    “哦、好……”


    陆荨操控着自家斩魄刀，慢悠悠飘向那个泛着诡异紫光的鬼道阵法。


    她在内心疯狂道歉。


    对不起了小文！


    主人也是被逼无奈！


    等你回来给你买新的粉色织带！


    在蓝染的眼神示意下，东仙抬手往鬼道阵法注入灵压。


    鬼道阵法启动，荧光流转。


    小钢笔颤抖两下，认命般开始发散灵压，开始作业。


    陆荨看了眼东仙，盯着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正经阵法的紫色光圈，终于忍不住：


    “蓝染队长，那是什么鬼道阵法？”


    “是扩散灵压的鬼道阵法。”


    蓝染头也不抬地检查『天书灵文』的工作情况，答得轻描淡写。


    “这片区域太广，无法处处驻足分析。”


    “这个阵法能帮你扩散灵压，扩大解析范围。”


    ……


    这是什么黑科技灵压扩散鬼道？！


    尸魂界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该不会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吧？！


    陆荨震惊到瞳孔地震。


    蓝染队长，您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搞鬼道发明？


    好一个科研狂魔，不去十二番队当技术顾问真是屈才了。


    『天书灵文』疯狂运转，体内灵压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般哗啦啦往外流。


    陆荨感觉自己正在被抽干。


    字面意义上的一滴都不剩。


    ……


    晕晕乎乎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


    “蓝、蓝染队长！”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手忙脚乱比画着：


    “灵压扩散……我的灵压岂不是要被抽干？！”


    她就知道！


    每次协助蓝染队长搞科研，结局都是被当成人形发电机榨到一滴都不剩！


    上次是，上上次是，这次果然还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东仙被她咋呼到皱眉：


    “你没发现，这片区域的灵子浓度，高得不正常吗？”


    “……”


    黑皮酷哥突然发话，陆荨惊得一个激灵。


    她沉下心仔细感受，这才发现空气中灵子浓得像是泡在灵压温泉里。


    别说尸魂界边缘了，这浓度似乎都超过静灵廷了。


    锵锵锵！


    真央小课堂开课啦：


    《灵子与死神的共生关系》中明确表示：


    灵子能够被死神吸收转化为灵压。


    也就是说，在灵子浓度高的区域，死神约等于拥有无限充电宝！


    陆荨眼睛唰地亮了，看向身后的市丸银：


    “那我现在……岂不是强得没边？”


    尽管一只虚都没见到，但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拳打基立安，脚踢亚丘卡斯了。


    市丸银却只是对着她笑。


    只是那笑容，该说是温柔？还是……怜惜？


    少有的奇怪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下一秒，两眼一黑，


    整个人栽进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