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作品:《小山竹[校园]

    高温烈日闷在云层,昨天下过大雨,教室窗棂缝隙中生长的苔藓表面浮上了一层细密水珠。教室内空气都是闷热潮湿,裹挟着雨后清新的泥土味。


    云竹坐在教室的位置,头发丝垂落在肩膀两侧。忘了是哪一次了,被妈妈殴打时,一小缕头发被扯下来,直到现在发旋处才生出了微微翘起的碎头发。早起时拿着王婆婆的背面印有真人背景的大红色镜子,那一缕碎头发十分显眼,翘起来整个人的第一印象傻乎乎的。


    于是她跑到楼上,趁着苏琦没睡醒,在卧室里翻找翻找,无疾而终,更不敢拿妈妈的大花潮流发卡,被发现了又是一顿毒打。


    向同学借一下,更奇怪了。谁会去学校带多余的发卡呀?不都是出门前整理好直接走。


    而现在,趁着中午午休期间,云竹偷偷溜到卫生间,打开门口的水龙头,手指沾水,借着水整理一下头发。


    身边的洗手池的空位很快有人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护肤品的香味,是橙花,很好闻。小时候见到过别人的妈妈给孩子抹护手霜,也是这个味道,云竹从来没有用过,每到冬天,手上生冻疮是常有的事情。


    “你好,云竹同学。”长褐色头发的女生朝她投来善意的笑容,“你还记得我吗?”


    云竹一听到有不熟悉的声音喊叫她的名字,莫名脊背上生出冷意,这种明明在丝毫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待着待习惯,猛然被人关注,拉到太阳底下的感受不好受。


    她对上女生的笑脸,想起来开学那天程慕告诉了她全班人的名字,在脑海中疯狂搜寻,还没等到她说出口,女生率先开口。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刚来这个班的。”女生关上水龙头,以为云竹也是来洗手的,便递给她一张卫生纸,“我叫楚彩,是咱们组的组长,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是下半年刚进到这个班的,下周测试的考生号和考场号,你记得向我要啊,我记性不太好。”


    听到程慕口中说的名字,云竹先是愣了一瞬,接着抬起眼睛,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内向得不得了。云竹纠结几秒,最后还是收下了她的纸巾并道谢,看着地面,装作很忙的样子,“好的,谢谢你……”


    楚彩交代完事情并没有急着要走,反而是狡黠地朝她眨眨眼睛,小声说道:“咳咳,云竹,你可要记得啊!”


    云竹当然知道她口中说的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她和谭以南才认识多久,连和程慕认识的时间都不到一半——程慕和她认识了大半个学期,云竹才勉强敞开心扉,愿意主动接近。


    事情看似简单,但两件事的本质不同,更何况谭以南还是男性,云竹这辈子接触的男性寥寥无几,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弟弟,但是现在两个家人都离她和妈妈远去,在哪里定居,目前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无从得知。云竹的生活是单调的纯色,灰灰暗暗,从不接近别人,也拒绝除了程慕以外的人的亲近。


    没办法,云竹也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别扭嘴笨的性格,讨厌因为别人随口说的一两句话而产生自我怀疑的敏感,讨厌妈妈口中是个拖油瓶的她。讨厌一切的一切,这个矛盾无解。


    云竹做不到和别人一样外向开朗,做不到自来熟和别人轻轻松松打成一片。


    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接触到谭以南呢?刻意为之会不会被发现?被揭穿了又该怎么办?云竹用卫生纸沾在手指,纯白纸巾触碰到水即刻洇透。


    想法一旦诞生,延伸而出的各种设想经过开始如种子生根发芽,云竹的大脑正在运转中。这件事情太难,风险也大,她没有足够的把握完成,甚至让她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明明答应好了,却临时退缩毁约,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在别人眼里看来,都是十分不讲诚信的行为。


    云竹只好在心中默默鼓励,加油打气。停课返校后时间过得极快,云竹按要求去向楚彩要考场和考号信息。


    可惜云竹今天迟到了会,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在整理桌兜,将课本和练习册塞进储物柜中,腾空多余的学习资料,为月考做准备。


    视线在一众前前行行的人影中瞄到了楚彩座位,人不在位置上,或许是去搬书了,再等一等。云竹边想边回到自己位置上,整理完一切,最终在桌兜最深处翻到日记本。


    是好久好久有的。小学时期云竹学习成绩不错,各个学科经常名列前茅,三好学生奖状拿到手软,学校发的本子和铅笔奖品几乎样样都有。但云竹一直不舍得用,每次使用的都是普通的本子,将最好的留在家里箱底。


    翻开泛黄的纸张,最初高一开学后无所事事,班里写日记之潮流风靡盛行,云竹不想成为被抛弃的“异类”,便依依不舍地从家里拿出最好看的本子,和同学们一起写日记,然而云竹压根不是喜欢记录事件的那种人。


    生活是苦涩的咸水,没有记录苦难的必要。


    云竹还是决定将最喜欢的本子和储物柜里的课本刚在一起。


    站起身,离开座位,穿过连廊,挤过人头攒动的群流。


    月考的前一天和大扫除撞在一起,走廊上湿漉漉的水迹反射明亮的光照,耀眼无比。刚出门的瞬间,云竹不禁用右手遮挡住强行闯入眼底的光束。


    再往前一步,右肩膀猛然遭受到撞击,连带着整个人也滑向前倾一刻,左手捧住的日记本受到惯性顺势往前,啪嗒一声摊开在掉落在没有来得及晾干的地面。


    “啊!”


    先是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云竹下意识在反光下强行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日记本的前后纸质封面皮沾在地上。


    “抱歉,我的错。”


    一阵冷冽的嗓音传来,云竹抬起头看向迎面而来的谭以南。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水平线站立,目前看来,谭以南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云竹看到自己幼小茫然的神情倒映在对方的瞳孔,眨了眨眼,目光又转移在被拖把滴落的水洇透了半张封面皮的日记本。随后她弯腰捡起来,甩一甩残留的水分,但已无力回天,从外观来看,被脏水洇湿的那一部分大喇喇地在告诉两个人——日记本已经脏了。


    “多少钱?我照价赔偿。”


    谭以南端着脸盆,里面是换洗的衣物,最上面是黑色的裤子,云竹还用余光瞥见了下面的鲜艳红色校服,校服还会有红色系列,这倒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个时候谭以南依旧冷脸少语,连说话都是捡着重要的关键挑。


    “……这个,”云竹刚才脑子里还在想怎么才能自然的接近谭以南,实在没想到老天给她这么大的机会。不过这次的牺牲物可是用钱买不来的,她颇为难为情说道:“这是我小时候作文拿奖送的,现在买不到了。”


    云竹又接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赔。”


    云竹着急忙慌狼狈离去,对上谭以南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她心虚得很,心脏剧烈跳动如同要震碎耳膜般,外界声音和她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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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什么也听不到,听到了也是难以接受包含的信息。这种感觉只能用奇妙来形容,更多的词汇修饰那一刻的感受都勉强差点意思。


    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是生病了吗?还是谭以南的上火也传染给她了?这不应该呀,没听说天干上火会传染给其他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出现症状一定是有原因的,让她想一想原因……


    呼吸越来越沉重,从梧桐树的枝叶缝隙间流露下来的碎阳投射|在走廊,光影斑驳,美轮美奂。云竹思绪随着迎面吹来的风乱飞,脚步声也愈发快。


    是了,是害怕,是做贼心虚。


    害怕帮楚彩有目的地接近本人这件事被发现,毕竟第一回见面连各自名字都不知道,谭以南居然还能看出她在撒谎,这观察力着实不一般。


    脚步伴随着扑通扑通狂跳不停的心跳声,清风吹来,渐渐离谭以南远去。


    离谭以南远去的同时也有在楼梯拐角处暗中观察的楚彩。


    豆大的汗水从云竹额前滑落,太晒了,今天高温,怎么会这个样子?正在云竹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上,吓了一大跳。


    “云竹,我刚刚都看见了。”楚彩两眼发光,直接把云竹拽到二楼楼梯间。


    云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汇报成果讲成功和谭以南近距离接触,还是讲和他接触太心慌了,这种高难度任务让她完成属实吃力?云竹眼神呆滞,盯着脚下的地板砖看,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学校走廊上铺的花砖也这么好看。


    云竹:“嗯……”


    楚彩这回两只手全搭在云竹的肩上,趁着开口前,云竹偏了偏头,走廊上本就人多嘈杂,楚彩把她拽到这里讲话声音又小,不得不让能听得见的右耳靠近些,动作细微,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缺陷。


    “你做的很棒!很棒很棒很棒!我相信你可以的!怎么样谭以南帅不帅?我眼光好吧?”楚彩笑眯眯地看着她,饶是听着字句如此激动,从她嘴里讲出来永远是一副得体的大方淑女的样子,要是是程慕,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大喊大叫为云竹打call了。


    楚彩:“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能不能给我说一说?”


    云竹沉思了一会,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便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结果收到了来自楚彩的恨铁不成钢的叹惋。


    楚彩在和她悄悄说:“就让他赔,是谭以南先弄脏你的日记本,照价赔偿,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云竹纠结道:“可是……那是我小时候的奖品,好几年了,街上估计也没有卖同样的款式。要是让他真的赔,也没有必要耗着,不用为一本日记本而费心……”


    楚彩扶额:“你呆得有点可爱了,云竹同学。这次的经历重点不在于赔,而是你同意赔后,他给你买一个新的东西照价赔偿,产生第二次的接触机会,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人越来越熟,帮我要到联系方式,电话号、Q|Q号,微信号,简直手到擒来。”


    这层方面云竹还真没有想过,她愣了愣,“好,那我下次注意一点。”


    云竹回复楚彩的“下次”,本以为是随口一讲,考试前也和谭以南当面提出了拒绝偿还,设想的结果是一空二白。但耐不住云竹从小运气差,倒霉蛋附体,提前相好的结果,命运总是和她反着来。


    最好证明的例子,就在今日。


    云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