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封家书!

作品:《金陵保卫战:全网誓死不退!

    欧阳南北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瓦砾堆,左臂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阵阵袭来。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捏着那张浸透了汗渍、血污的薄薄信纸。粗糙的纸张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碎。


    纸上那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


    娘:


    我离家好几年了,每次想起来您头上多了那么多白头发,心里就特别难受,像刀割一样疼。但鬼子还没打跑,仗还在打,我只能先拿着枪打仗,没法回家照顾您。


    不孝儿:王铁柱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欧阳南北的心上。


    那朴实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话语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思念,是深埋心底却无法尽孝的愧疚,是对胜利后团聚最卑微也最坚定的期盼。


    “像刀割一样疼”柱子写下这六个字时,眼前是否也浮现了母亲在油灯下日渐苍老的面容?


    泪水瞬间模糊了欧阳南北的视线。信纸上的字迹在泪光中晕开、扭曲。


    他仿佛看到了遥远家乡那扇破旧的柴门,一位倚门而望、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日复一日地盼着儿子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小路上。


    她或许还在省下最后一口粮食,等着她的“柱子”回家。她苦等多年,最终等来的,却会是儿子抱着集束手榴弹,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的噩耗……


    那会是怎样一种肝肠寸断的悲痛?


    这轻飘飘的一张纸,此刻却重如千钧,压得欧阳南北几乎喘不过气。


    它承载的不再仅仅是一个地址,而是一个儿子未尽的孝心,一个母亲破碎的希望,一份沉甸甸的、沾满鲜血的生命托付。


    直播间里,弹幕早已被汹涌的悲愤和震撼淹没:


    【一辆坦克就要用一条命去换,我真的哭死!!!(泪崩)】


    【我想说,这还算是最理想的情况!正常你想一条命换一件坦克就是痴人说梦!(大哭)柱子是拿命赌赢了!】


    【我们玩游戏的时候知道死了还能重来,可他们只有一条命啊!死了就全没了,他们都这么义无反顾的就上去了?!】


    【为了……】


    这条弹幕突兀地断在这里,仿佛屏幕前的人已哽咽失声,再也打不出完整的句子。


    为了什么?


    为了身后那几十万手无寸铁的父老乡亲?


    为了脚下这片浸透先祖热血的土地不被铁蹄践踏?


    为了信纸上那“等我们把小日本鬼子都赶跑了”的朴素愿望?


    为了千千万万个像柱子母亲那样的期盼,不再被战火吞噬?


    柱子用他年轻的生命,用那惊天动地的一跃和一声“华夏要亡,南湖人先死绝!”的悲怆呐喊,给出了最惨烈也最响亮的答案。


    欧阳南北紧紧攥着信纸,手臂伤口的疼痛,远不及心中那撕裂般的钝痛。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弥漫的硝烟和隐约传来的鬼子叫嚣声,一股混合着无尽悲愤与决死的戾气,在胸中轰然炸开!


    “柱子!!!”


    陈胜的嘶吼带着泣血的悲愤,他亲眼看着那个憨厚的汉子化为冲天烈焰,巨大的爆炸轰鸣还在耳中嗡嗡作响,眼前是燃烧的坦克残骸和散落的小鬼子焦尸。


    他猛地从掩体后探身,手中的花机关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密集的子弹狂风暴雨般扫向那些被爆炸震懵、正在慌乱寻找掩体的鬼子步兵!


    “给柱子报仇!杀光这帮畜生!!!”


    一个老兵班长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端着仅存的机枪疯狂扫射,子弹壳叮叮当当跳落一地。


    “打!往死里打!”


    陆少尉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杀意。他依托着半堵断墙,中正步枪沉稳地发出致命的点射,每一次枪响,几乎都伴随着一个土黄色身影的倒下。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精准地收割着生命,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扳机上。柱子的牺牲,点燃了这支残兵最后也是最凶悍的血性!


    幸存的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各种武器喷吐出复仇的火焰。刚才还气势汹汹准备冲锋的日军步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反击彻底打懵了。


    领头的坦克变成了燃烧的棺材,侧翼的威胁解除,残存的鬼子在凶猛的火力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惨叫着倒下,剩余的连滚带爬地向后溃退,寻找更远的掩体。


    “交替掩护!撤!”


    陆少尉的声音穿透枪声,冷酷而高效。他深知这短暂的喘息是用命换来的,后面那辆坦克和更多的敌人随时会压上来。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速度比之前更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伤员被粗暴地拖拽着,没人再抱怨。


    童子军们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杂着震撼、悲伤和一种懵懂的仇恨,紧紧跟着大人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奔跑。


    苏蕊被陈胜一把从地上拽起来,她脸色白得像纸,身体抖得厉害,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和血肉横飞的景象几乎击垮了她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看向欧阳南北血淋淋的手臂,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被陈胜厉声打断:“别看了!跑!跟上!”


    他几乎是半推半架着她,跟在队伍后面。


    欧阳南北最后看了一眼那堆还在燃烧、扭曲的坦克残骸,以及残骸旁那片焦黑、空无一物的土地。


    那里曾有一个叫王铁柱的战士跃起。他眼中所有的迷茫和犹豫都被那冲天烈焰彻底焚尽,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和一种沉甸甸的使命。


    他猛地转身,用右手单手举起驳壳枪,一边踉跄着跟上队伍,一边朝着后方溃退日军的方向,不管不顾地连连扣动扳机!


    “走!”


    陆少尉再次厉喝,目光扫过欧阳南北那决绝而疯狂的身影,没有斥责,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他掩护着队伍,最后一个撤出这片染血的十字路口。


    身后,日军重新组织起来的枪声和坦克引擎愤怒的轰鸣声,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