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卧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单绥之早早醒来,但因为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院子里袒露上身晨练,只得百无聊赖地倚在床头,盯着崔令颜恬静的睡容发呆。


    锦被半掩之下,崔令颜的面容在柔和的光线中愈发显得细腻,乌发如云,散落在玉枕之上,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单绥之看得有些痴了,就在这时,777那毫无起伏的电子音猝不及防响起:【宿主,你是因为他一直盯着你你觉得太尴尬了,才故意装睡不起的吗?】


    崔令颜:……


    单绥之:……


    空气瞬间凝固。


    崔令颜无奈地睁开眼,蝶翼般的长睫轻颤,双眸迎上单绥之来不及收回的的目光。她神色如常,淡定道:“夫君,早安。”


    “早,早安。”


    崔令颜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纤细的肩颈,她与单绥之对视片刻,见对方仍像一尊门神般,堵在床沿外侧,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你杵在这里我怎么下榻?】


    单绥之如梦初醒,几乎是翻身滚下床榻,动作迅捷地退到一旁,耳根隐隐发烫。


    白鸢不知为何不在门口等候,但却早早将盛满清水的铜盆与洁净的素帕置于一旁的案几上。


    崔令颜只好自己动手,慢条斯理地梳洗、挽发、上妆,这期间,单绥之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


    她移步到铜盆前,他的视线便投向水盆,她坐到镜前对镜梳妆,他便凝视着镜台方向。


    待最后一点嫣红的胭脂轻轻点在唇瓣,晕开娇艳欲滴的颜色,单绥之依旧像个木头桩子般杵在原地,眼神放空。


    总感觉这一幕十分熟悉,崔令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人傻坐在那,不会是等着我伺候他梳洗更衣吧?】


    777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吐槽,立马接话:【宿主你也不会啊,就你那伺候人的手艺,待会别洗到一半把水盆扣男主头上去了】


    单绥之浑身一激灵,火速冲到水盆边,掬起冷水就往脸上泼。


    似乎是听到了屋内起身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白鸢在门外禀报道:“少爷,少夫人,群山老爷遣人来传话,说是等你们起身后,移步一叙。”


    单绥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侧首看向崔令颜,茫然道:“这次我也要去吗?”


    777在脑中哈哈大笑:【宿主,你觉不觉得你像哥带着傻儿子回娘家的可怜小媳妇】


    崔令颜:【......闭嘴】


    .


    等两人步入待客的厅堂时,孟群山正悠闲地品着香茗。


    孟群山年约四旬有余,面庞瘦削,未语先带三分笑,眼神和蔼,一副平易近人的老好人模样。


    崔令颜敛衽上前,刚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人。


    孟群山似看穿她的迟疑,放下茶盏,笑容可掬地摆摆手:“令颜唤我孟叔就好了,喊别的可就显得我老朽了。”


    崔令颜从善如流:“孟叔。”


    单绥之也依样称呼道:“孟叔好。”


    孟群山只对单绥之略一点头,目光便牢牢锁在崔令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某种深意,“你跟你祖父长得真像。”


    崔令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家人是有什么毛病吗,昨天像这个今天像那个的】


    心里腹诽完,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语气谦逊:“是吗?可惜令颜福薄,从未得见祖父慈颜。”


    孟群山笑了笑,起身道:“巧了,我这正好存着他的一幅旧画像,我拿给你瞧瞧。”说着便转身走向内室。


    单绥之看着他进房的背影,不由疑惑,凑到崔令颜耳边压低声音问:“他还收藏你祖父的画像?”


    崔令颜也蹙着眉,表情有些怪异,但还没回复,孟群山就已捧着一卷画轴快步返回。


    他嘴角笑着,“这是钦兄年少时的模样,只可惜......后来风华不再,便只留下这唯一一幅了。”那声“可惜”,尾音拖得略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不适。


    崔令颜凑近细看,动作却倏然一顿。


    画像上的人容貌确实跟她有七八分相像,容颜清冷俊逸,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双深邃眼眸中透出的凉薄与疏离。


    崔令颜心念微动,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旁的孟群山。


    孟群山仿佛早有所料,迎着她的目光,回以一个温和依旧的笑容。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而试探道:“听闻此次祖母寿宴,孟叔倾注心血,排场颇大?”


    孟群山也不在意她是从哪听的,摆手笑了笑:“孟家今非昔比,哪谈得上什么大排场,不过是想借机重振几分昔日的门楣气象罢了。”


    说完,他像是怕崔令颜误会,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些,都是我们长辈该操心的事,你们小辈只管放宽心,凑个热闹便好。”


    崔令颜应了下来。


    恰在此时,一名侍从步履匆匆地进来,俯身在孟群山耳边低语几句。


    他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对崔令颜二人笑道:“一点琐事,不打紧,今日就聊到这儿吧,你们年轻人自去园子里逛逛,松快松快。”


    两人依言告退。


    刚走出厅堂不远,崔令颜便瞥见廊柱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孟扬。


    小孩此时正躲在那,怯怯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周围的侍从见二人驻足望向那处,连忙解释道:“小少爷性子怯生,素来不爱见人,总爱躲着些。”


    然而此刻盘旋在崔令颜和单绥之心头的,却是另一件事——


    【孟扬,绝非孟群山的孩子】


    再次看到这张脸,崔令颜内心已经十分笃定。


    孟钦逝世时已年逾花甲,如此高龄再得幼子……


    单绥之突然想起昨日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抱住孟扬,且与他还有几分相像的女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


    孟群山不仅强占了孟钦的女人,还将别人的血脉当作自己的独子来养。


    侍从见二人神色有异,久久不语,小心翼翼问道:“两位……可还有事吩咐?”


    崔令颜率先回神,面上已恢复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问道:“我看那孩子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孟叔……不允他出府寻些同龄玩伴么?”


    侍从摇头叹道:“小少爷自打出生起,就没被允准踏出过这院子。许是……老爷膝下唯此一子,看得格外重些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崔令颜了然地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又问:“那府里……可有他特别亲近依赖之人?”


    侍从再次摇头:“小少爷不爱言语,从前孟钦老爷在时,偶尔还会逗弄他一番,不过自孟钦老爷逝世后,群山老爷待小少爷倒似比从前更和善了些。”


    崔令颜若有所思,笑着道谢后便拉单绥之走了。


    离去前,单绥之忍不住回头,再次望向那廊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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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孟扬小小的身影并未躲藏,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穿过花木掩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准确来说,是盯着崔令颜的背影。


    .


    崔令颜将单绥之拽至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石后,确认四周杳无人迹,才松开紧握的手腕。


    单绥之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崔令颜看他纠结成这样,挑眉问道:“夫君想说什么?”


    单绥之拧着眉头,挣扎半晌,明知答案,还是忍不住求证:“那孟扬……当真是孟钦的孩子,对吧?”


    “十之八九。”崔令颜颔首。


    得到确认,单绥之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那……那这样的话,按辈分算,我岂不是得跟着你……喊他一声‘小舅舅’?”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崔令颜:“……?”


    她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愕然。


    单绥之认真掰着手指头给她算:“你看啊,孟钦是你祖父对吧,孟扬是他老来得子,那就是你母亲的弟弟,自然是你舅舅,而我是你夫君,不也得跟着你喊那小屁孩舅舅。”


    崔令颜忍不住问道:“合着你刚刚就在纠结这些?”


    “不然呢?”他满脸无辜,“这辈分关系难道不重要吗?”


    崔令颜闭了闭眼,不想看他,“你有没有想过,孟群山为什么要拉我们过去跟我们讲这些?”


    单绥之眨眨眼,“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算自家人,想跟我们亲近亲近?”


    777也是没眼看,【我都知道,男主还不知道,真是个蠢东西】


    单绥之:......


    崔令颜不相信,【你知道?那你说说看】


    777瞬间挺直了不存在的胸膛,信心满满:【这还不简单?他这是在亮底牌!故意透露些看似隐秘实则关键的线索,比如孟扬的身份,比如他对孟钦的怀念,就是想制造一种‘我们共享秘密’的假象,博取你们的信任,让你们觉得他坦诚可交,典型的权谋拉拢手段!】


    崔令颜有些惊讶,【你还真知道?】


    777骄傲道:【嘻嘻】不枉我这几天专门去资料网上收录了几万本权谋战略书。


    崔令颜不再理会系统,转向单绥之,耐心剖析道:“他今日所为,无论是展示祖父的画像,还是安排躲在门口的孟扬,都是在不动声色地引导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发现孟扬身世的秘密,从而产生一种‘他信任我们’的错觉,拉近关系。”


    单绥之依旧困惑:“那他就不怕我们太笨,根本联想不到一块儿去?”


    【可能只有你这样的才联想不到一块】


    崔令颜心中腹诽,面上依旧平静:“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们真的愚钝至此,未能勘破,对孟群山而言,也并无损失。他今日此举不过是顺手为之,埋下一颗种子罢了。”


    “什么意思?”


    “他根本不需要我们实质性的帮助。”崔令颜的目光变得锐利,“他如此费心,不过是在为他真正的靠山铺路,提前扫清一些微不足道的障碍,这反而说明孟群山这个人......”


    她话音未落,视线倏地被远处回廊下的一个人吸引住目光。


    只见一个身着粗布僧衣、面容异常苍白的年轻僧人,正步履蹒跚地穿过木丛。


    他的脸色白得骇人,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倒。


    然后下一秒,他就真的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