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秋猎未竟全功,但陛下还是心大…啊不,宽仁,终是恩准众卿各自归府。


    劫后余生的崔令颜回到家的第一日,迎接她的是一场风寒。


    只是这一回,再无人强逼她焚膏继晷地抚弄琴弦了。


    不过,事情有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崔令颜掠过被挤到一旁的白鸢,心下顿生几分无言,扭头又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人。


    “我早就说过啦,以后就让我照顾崔姐姐就好啦”,秋楚楚抢过取暖用的手炉,转头谄媚似地轻轻塞入崔令颜微凉的掌心,笑嘻嘻地道:“反正每次崔姐姐跟你出去你都护不住。”


    单绥之自知理亏,只得瞪圆了眼,企图凭气势让她退却。


    两人一个检查崔令颜有没有盖好被子,冷不冷,一个问崔令颜难不难受,要不要再找大夫开点不难吃的药。


    你是蠢货吗,“药哪有好吃的。”秋楚楚一脸无语,到底还是没把前半句话说出口。


    “怎么就没有,只要我想,他就算是狗屎味的也得给我变成甜橘味。”


    【……能不能别净说这些倒胃口的话】


    单绥之太久没听过崔令颜心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蓦然回首,只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缩回了被中,厚实的锦被掩去了她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眸,正安静地看着他们争执。


    单绥之趋前,轻轻将被褥向下拉了几分,果不其然,看到崔令颜原本苍白的双颊此刻染上了异样的酡红。


    “你怎么更严重了?”单绥之探手抚上她的额头,热度灼人掌心。


    “无妨的。”崔令颜的声音轻飘飘,带着病中特有的绵软,“素来如此,每染风寒,都是层层加重,需得静养多日,方能缓转。”


    秋楚楚眉头微皱,“按道理来说不会这样的,肯定是崔姐姐你以前染上风寒多次且都没有及时吃药诊治,所以落下病根,才会这样的。”


    崔令颜依言细细回想片刻,呆呆颔首,“好像也没错。”


    秋楚楚端详她片刻,突然竖起一个手指头,认真道:“崔姐姐,这是几?”


    崔令颜:“……我只是染了风寒,并未烧坏神智。”


    秋楚楚抱憾叹气。


    既然崔姐姐智力还是正常的,那就针对另一个傻子动手吧!


    秋楚楚目光重新放回单绥之身上,直言道:“我有一个独家秘方,可以让崔姐姐好得快点,但是这个秘方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


    “所以……”她故意顿了顿,唇角弯起狡黠的笑意,“单、哥、哥,麻烦请您回避一下。”


    单绥之不是很相信她的说辞,但还是问道:“要回避多久?”


    秋楚楚想了想,“少则七日,多则一个月余吧,每天需要诊治五次。”


    其实这就是正常人恢复健康的时间,但是骗骗这个身壮如牛、百病不侵的男主是绰绰有余了。


    果不其然,单绥之面色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闷声应下,又殷殷叮嘱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房门。


    单绥之立于廊下,想找长耀撒气,环顾四周却不见那惫懒身影。


    本以为这家伙又躲哪睡觉了,结果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到他要找的人正急匆匆地向他跑来。


    但,来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莫名地,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不详的预感。


    .


    单绥之刚踏入正厅门槛,一只青花瓷盏便挟着劲风直扑他面门。


    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下盘却陡遭一股巨力狠踹,膝弯一软,“咚”地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反应,双臂已被人反剪身后,头更被一只厚底军靴死死踩住,重重磕在地上。


    “小孽障!老子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敢掀了天是吧!”


    一个豪迈的怒呵声在头上响起,震得单绥之耳膜嗡嗡作响,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早先见你肯点头娶妻还当你开了窍!结果老子一走,拜堂成亲的喜酒味儿还没散尽,你就敢给老子弄出个‘妾’来?!”


    单战脚下力道又重三分,似要将这不肖子的脑袋生生摁进地里,“你老子我戎马半生,也没玩三妻四妾的花活儿!你这孽畜倒无师自通,说!打哪儿学来的腌臜手段,今日老子便废了你的孽根,看你还如何兴风作浪!”


    “爹!别别别!”单绥之有些急了,因为他知道他爹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单战不听他的解释,朝着身旁的长耀大喊道:“小耀子,取家法来!老子倒要瞧瞧,这孽畜没了那惹祸的根苗,还如何混!”


    长耀关键时候,非常的,不义气。


    闻言如蒙大赦,狗腿地应了声“是,老爷!”转身便捧来一根碗口粗、油光锃亮的沉木大棍,毕恭毕敬地奉上。


    单绥之:“……”


    许是生死关头潜能迸发,单绥之不知怎么挣扎开了束缚,瞬闪到一旁,强作镇定,“爹,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单战冷冷一笑,手中大棍重重顿地,发出沉闷声响,“呵,误会,那老子问你,你是不是大婚当天就跟令颜分房睡。”


    单绥之愕然,“爹你怎么知道,不是,等等,我们没分房啊,我只是睡榻上又没睡其他屋。”


    单战一棍子砸烂他旁边的木桌,木屑纷飞,“这跟分房睡有什么区别!”


    单绥之瞥了眼那惨不忍睹的残骸,喉结后怕地滚动了一下。


    “老子再问你,大婚次日,你是否从外头领回个女子?那女子是否对你言语亲昵,举止狎近?”


    单绥之:“额,总感觉你说的事有点久远,久远到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别给老子顾左右而言他的,你留她居于府中,至今未遣,是与不是?”


    单绥之有苦难言,“是……”


    单战冷哼一声,怒意更炽,“还敢说不是见异思迁,脚踏两条船?”


    单绥之直接给他跪下了,“爹您别净冤枉我去了,那女子根本就不是我捡的啊,是元正明那混蛋捡的却硬塞给我的烂摊子。”


    单战脸一瞥,闭着眼睛道:“你们俩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他捡的不就是你捡的吗?”


    单绥之:“……爹!”


    “总之,我们老单家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妻,要是有旁的我立马让你去黄泉双宿双飞,还有……”


    单战余怒未消,“老子一走,你便懈怠至此?连自家媳妇都护不周全,白吃老子这些年干饭,明日随老子去校场,三百圈跑马,少一圈,你这双腿也不必留了!”


    单绥之垂首应命,心中却并无多少抵触。


    毕竟崔令颜被丢入水中的惊心一幕仍在脑中盘桓不去。


    单战看他表情,也能猜出他的想法,心中的怒火稍稍熄了些。


    想到这,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厅内诸人,“说起来那个冬还是秋什么玩意的,人在哪,我到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单绥之忙道:“她现在房中在照料令颜。”


    单战眉头紧蹙,又是一声怒斥,“你自己的媳妇丢给别人照顾?像什么话!”


    言罢,拽起单绥之便风风火火地奔去,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单战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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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房间,“我不方便进去,你去把那家伙喊出来。”


    单绥之心中忐忑,一边思忖着如何替秋楚楚开脱,一边缓步上前叩门。


    毕竟秋楚楚虽然烦了些,但确实没做什么坏事。


    虽然听崔令颜那个叫777的系统的说辞,秋楚楚好像是来攻略他的,但到目前为止,他也没看出来对方到底攻略了什么,反倒跑去跟自己抢崔令颜去了。


    虽然很生气,但罪不至死。


    “笃笃笃——”单绥之指节轻叩门扉,里边传来秋楚楚的声音,“谁啊?”


    “是我,单绥之。”


    脚步声由远及近,略显急促,随后,门被一把拉开,秋楚楚不耐烦地大声道:“不是说好了今天我——”


    话语声戛然而止,秋楚楚愣神地盯着比她高上几个脑袋面沉如水的单战,求生欲让她她立刻绽开一个极其乖巧甜美的笑容,声音瞬间柔了八度,道:“说好了由我帮着单公子,暂且照料令颜姐姐片刻呢。”


    单战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识趣挑了挑眉:“你帮他照料?”


    秋楚楚小鸡琢米一样点头,语气十二分真诚:“楚楚是怕单公子……呃,怕他初为人夫,照料不周,故来自荐。不瞒叔叔,楚楚曾在药馆帮衬过些时日,于此道略通一二。”


    单战面色稍缓,颔首道:“姑娘有心了。但照料自家媳妇,本就是这小子分内之责,岂敢再劳烦贵客,姑娘且去歇息吧。”


    秋楚楚从善如流,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叔叔说得极对,是。”


    看着这“相谈甚欢”的一幕,单绥之夹在中间,一脸茫然。


    等秋楚楚将他一把推进卧房,直面床榻上的崔令颜时,他仍有些回不过神。


    可能是生病的人都嗜睡,不过片刻分离,崔令颜已然沉入梦乡。


    单绥之环顾室内,窗户被紧紧关着,药盏、温水、帕巾皆摆放得井井有条,炭盆暖而不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香。


    秋楚楚照料的确实用心细致见此情景,单绥之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他轻手轻脚地取下崔令颜额上已微温的素帕,浸透在热水中,拧干,再小心翼翼地为她覆上。


    等他蹑手蹑脚将一应琐事料理停当时,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单绥之洗漱完后,立在床边,有些纠结。


    他看着一脸好梦的崔令颜,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屏住呼吸,极轻极缓地掀开锦被一角,如同潜入敌营般,小心翼翼地将半个身子探入温暖的被窝,动作慢得如同定格。


    崔令颜睡在正中,留给他的空间着实有限,他只能侧身而卧,将将容身。


    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崔令颜恬静的半边脸,病中的酡红晕染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此时失去了鲜活气,倒真的像个木头美人了。


    单绥之不由自主地,又向她靠近了寸许。


    崔令颜羽睫微颤,双眸突然睁开。


    他被吓得一动不动,呼吸都屏住了气息,但崔令颜此时眼神迷茫,似乎只是睡浅眠中惊醒,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缓缓转头看单绥之,双眼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他。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学秋楚楚伸出一个手指头,试探着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声问:“这是几?”


    崔令颜静静地凝视着那根手指,片刻,才用一种带着含糊不清的语调,认真答道:“二。”


    单绥之憋笑憋得难受,伸手,轻轻覆上她的眼帘,帮她合上双眼。


    “睡吧,明天被揍我也认了。”他低声笑道。